没人知道穆天盛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一封信。
穆天盛又为什么确定她会来!
但这封信上内容,字句之间,除了对这个地宫的介绍,都是写给她的。
“我和你妈妈一直都希望你能单纯天真的长大,但若是看到这封信,说明你还活着,并且在知道了一切真相的情况下走上了这条路。
这里的机关是我修复的,是为阻止别人也是阻止你,但又怕你未习身手,留下生机,只要细心便能找到。
乌陀是个悲剧,穆家是个悲剧,而华瑞商会的存在也是个悲剧,我见到了守护这批宝藏的后人,无数人命运被这批宝藏所牵动着,也是悲剧。如果你能来到这里够看到这封信,那你一定拥有能够足够的能力,未来的时代应该会更先进更光明,而非被古老的传说牵制,再去酿成一场场悲剧,所以,就让他们在你手里终结吧。
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是被人钳制而来,那就带他们去找到宝藏,来换自己的命,你是穆家唯一的子嗣,爸妈都希望你活着,活下去!”
写到这里,有个很大的墨点,想来是写字的人在这停顿,笔尖滴了墨。
时荞翻到第二张纸。
“我并不确定宛音会来到这里,更不确定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会是她。如果是旁的人先看到这封信,那我告诉你们,贪婪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不要妄图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且,就算找到了宝藏位置,没有钥匙,也没有人能够打开,所以,注定是一场代价极大的冒险。
后边的路会更危险,退出去方得生机,而走进去再无退路。
最后。
宛音是我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临遭巨变,扔下你一个人,是爸妈对不起你,我们都很想陪你长大…
对不起。
我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保护着你,看着你长大成人。
或许你会知道,又或许永远不知道。
不管你会不会原谅爸妈,我们都爱你。
很爱你!”
信里的内容到此为止。
时荞捏着信上纸,站在那里,愣愣出神好半天,心中说不清是一个什么样的五味陈杂。
她对穆家没有印象。
对爸妈没有印象。
唯独有印象的就是以前找到的那封信,及几张照片。
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说不上恨或不恨,又怎样来谈什么原不原谅?
好半晌,时荞把信纸递给封桀,看着石门上可以移动的石块,伸手又上下左右的移动了几块。
仙人贺寿图被分开。
石门却咔嚓一声,从中间向两边打开。
里边依旧漆黑一片,有股很难闻的呛鼻腐朽味道。
封桀把信里内容看了一遍,跟上来牵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时荞点头:“嗯。”
信里说,这扇门后头,会有更多的危险,且无法退出来。
时荞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你们如果有不想进去的,现在可以离开。”
蓝一和章炎掉下去了,现在这里的人不算她跟封桀,安白,罕纳尔和娜莲之外,还有十七个人。
有蓝魅的有赤炎的。
此时,没人说话。
时荞抿唇:“进去后,可能就会死在里边,如果你们想走,我们不会怪你们,现在可以离开。”
封桀也对着蓝魅的人点头。
十七个人挺直腰板,没有半点犹豫的,异口同声:“我们要跟老大和夫人共进退!”
赤炎的人喊老大。
蓝魅的人喊老大和夫人。
在这地宫之下,震天而响。
时荞和封桀四目相对,牵着手,踏进石门里。
石门后是个很大的圆形空间,中间有个很高的石台,上边有很多暗红色的痕迹。
封桀抿了一点儿,放在鼻端轻嗅:“是血。”
罕纳尔拿着手电扫向四周,看清情况后,道:“这里应该是个祭台。”
并没什么危险。
但从这里往里还有什么,没人知道。
但他们必须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
祭台两侧各有一个通道。
“要分开走吗?”娜莲抿唇问。
“不用。”时荞摇头。
这后边不知道会有什么,分开的话又会有一半人变得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通道门口墙上有狮子的浮雕,时荞仔细观摩后,选择了左侧。
“为什么选择这边?”封桀小声问了她一句,两个浮雕一模一样,但时荞选肯定有她的发现。
时荞默了片刻:“这边浮雕上有…穆天盛留的记号…”
很细微,但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穆天盛在信里所说,怕她来到这里却没有自保能力,而留下的那一丝生路吧。
封桀不说话了。
这一路并不好走,你根本不知道机关是怎样被启动的,无数暗器就从石缝里咻咻射出。
等走出这一段路,赤炎的人死了一个。
蓝魅死了两个…
这是他们无法预料的。
时荞扯着衣服为他们盖上脸。
封桀低声道:“走吧。”
时荞早就见惯了生死,甚至对生死没有任何波澜。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开始在乎陌生人的生死。
开始诞生,无辜不无辜之分。
在乎这些以前并不在乎的生命…
突然的,时荞想起来,在刚回国遇见封桀那段时间,月桐他们都说她像个人了,有血有肉的活人…
那以前的她是怎样的?
冰冷无情的活死人吗?
或许吧。
时荞敛了心神,朝下一个地宫走去。
从进入有玉棺的地宫开始,这些石室地宫里都有零散的金银玉器洒落,但还算不上巨额宝藏。
且,穆天盛说了宝藏需要钥匙。
那他们就一定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不知道又穿了几条通道,他们走上一条石阶从一个溶洞口钻出去,外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娜莲脚下一滑,要不是时荞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整个人都能滚落下去。
封桀拿着手电扫过这漆黑的巨大溶洞,看着这悬崖,微蹙起眉:“这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沿着边缘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一座吊桥,横跨两岸悬崖,吊桥上木板零落,只剩下生满铁锈灰尘的锁链支架。
封桀想起什么似地,猛地看向这头墙壁,果然,有一道巨大的石门。
“竟然是这里…”他皱着眉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是从对面走过来的,看到你的记号,才没走这座吊桥…”
时荞抿唇:“这吊桥年久失修,根本不敢走人了。”
而且,她进来那会儿,在这撞上栾锦华,他们直接打了起来,有人走上吊桥想躲,直接掉下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