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柳清眠的指示，凝砚现在乖得就像个孩子，她说什么都照做，但就是太沉默，什么也不说，这个方法到底好不好用也不说。
柳清眠正努力在水里保持平衡，她又不擅长游泳，此时已是非常难受了，见这木头又不说话，无奈之下急道：“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凝砚默了默，其实他是一直在专心尝试柳清眠刚才在墙上开的洞，所以此时才开口道：“…你这个开口是向里的，我只能面朝墙壁才能用。”
“啊！？...抱歉，是我大意了！”柳清眠忍不住扶额，看来她也是累得很了，竟然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凝砚轻笑一声，觉得这样青鸢也颇为可爱。
他的笑声很浅，以至于被水流声轻松盖过。
不过，他这次终于懂了对方的意思，甚至还做得更好！
他学着柳清眠刚才的样子，在她那拙劣的作品上稍微加工，将她弄出来的缝隙上加了一个斜面，这样自己就可以背靠着墙壁勉强站立了。
虽然效果和心中所想相差甚远，但也聊胜于无，用来歇歇脚也够了，很快，他又给柳清眠在旁边也弄了一个类似的斜面，并扶着她让她站了过去。
这么久了，脚终于挨着地，柳清眠舒服地打着哈欠。
因为这里的通道表面脆弱，很容易就能弄出来，但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打通这里，再往深处去就很难了。
两人并肩靠在墙壁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听着周围依然湍急的水流声，柳清眠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忽然想上厕所了！
这会当然没厕所给她上，她只能用内调之法将体内多余的污浊之物化去一些，而当金丹大成，开始塑造强健肉身的时候，这些弊端都是可以选择性的去除，到时候她不仅可以不吃不喝，也没了这些尴尬的烦恼！
果然，在脱离肉体凡胎之前，自己还是需要多加努力修炼的…
见柳清眠脸色不好，凝砚只当她是因为害怕，安慰道：“别怕，水流已经下小了，说不定潮水很快就褪去了。”
她才不会怕这个呢！柳清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答道：“很快就褪去？怎么可能！你知道这边的海油多大吗？你母亲也是心大，就这么把你丢在下面，也不怕你出点意外上不去了！”
“她不会害我的。”凝砚一字一句道。
和凝砚这只木头果然没什么好聊的！柳清眠咬牙切齿，“好好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掌门，行了吧？对了，你快把刚才那东西还给我！”
“什么..？”凝砚不解。
“就是刚才你从我手里拿过去的骨刺啊！快还我，你不会是想侵吞吧？”
柳清眠说完之后假装生气，但其实在偷偷观察凝砚的反应。
这呆瓜应该还不知道他自己之前是被这东西给弄晕过去的吧？若是知道了，自己可不好交代…
“...我要这个做什么，给你。”凝砚将东西还她，呆呆愣愣的，显然没想到那里去。
而骨刺的事，柳清眠若是不说，他自己差点都忘了手里还有这个！
看到柳清眠小心翼翼将那造型奇特的东西收好，又瞪了自己一眼时，可以说她这副样子和青鸢真是一点也不像。
想到这，他的神情止不住地落寞起来。
柳清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耐烦道：“怎么了？又想到老情人了？你都是快要到元婴的修真者了，还整天将情情爱爱挂嘴边，有没有点追求！”
要是她有凝砚这么厉害，早就逍遥自在去了！
凝砚摇摇头，兴致不高：“变强又怎样，长生又怎样？…我始终得不到想要的。”
两人现在所在的通道光线昏暗，但顶部也零星有那么些发光的石头，勉强能够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神情。
凝砚的长发披散着，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上面青肿了一块，正是之前被柳清眠偷袭时摔得！除此之外，他几乎没什么瑕疵，分明的棱角像是完美雕琢的艺术品，可以说是条件相当不错的男人了，也难怪当年青鸢会心悦于他。
但具体有多喜欢就不好说了，至少柳清眠好几次看到的记忆力都没有他！
柳清眠琢磨着：“我有个看法，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吧。”凝砚淡淡看着她，似乎已经接受了对方是另一个的事实。
柳清眠摇头晃脑：“你得不到想要的，不是因为不够强，而是你头上总是有个更强的管着你！你自己想想，从青鸢以前的事开始，你的人生都是在别人的安排下进行的！就这样你还想有自己的想法？”
柳清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随意一点，免得引起凝砚的防范之心，对颜凌初更是只字未提。
不管是曾经的青鸢还是这次的柳清眠，一切都是在颜凌初的掌控之中！而这些计划里，全都包含了凝砚！
颜凌初这个人控制欲有多强，柳清眠已是略有所感，可以说凝砚到今天的一举一动，多少都在颜凌初的计划里。
他若想过自己的生活，不脱离对方的控制怎么行？
当然，这些话她不好直接说出来，怕起到反效果。
回想当年自己的无能，对凝砚无疑是种惩罚，他表情痛苦：“是，当年就是因为我太弱…所以，所以才保护不了！但我现在变强了…”
柳清眠见他这副样子就不厌其烦：“都说了没用！因为你身边还有比你强的人！”她就差点把那三个字喊出来了！
凝砚似乎被她的话触动，陷入了思考，柳清眠乘胜追击，问出了她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你能不能说说，当年你是怎么没保护青鸢的？”
“我…”
柳清眠双眼睁大，期待着答案！
凝砚正准备说，忽然从后方响起一阵喧闹的水流声！
两人双双回头，在通道的尽头仿佛有头巨兽蹲守在那，以至于在水花泛起的一刻，两人都心中都涌上一股绝望！
“潮水又来了！抓紧我！”
刚刚才憧憬过潮水会自己褪去，现在两人不得不面对现实，等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
新一轮的潮水只用了几秒就将整个通道淹没，但即便淹没之后，一波波水流还是冲击着两人，将他们死死压在死路上。
冰冷温度迅速消耗着两人的精力，海水之中，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也幸好头上有那么些光，才不至于完全抓瞎。
被泡在水中的难受感再次袭来，这次柳清眠可不想再寄希望与水会自己褪去，她担心再不采取行动，即便能熬过这一波，他们还要在这里受多久阴寒的折磨，谁也说不清。
所以她虽然动作迟缓，还是费劲地掏出了刚从凝砚那边收回来的定魂针！
凝砚正背靠在死路的墙壁上，因为刚才潮水来得急，柳清眠当时刚刚背过身来躲避潮水，所以现在刚好是面对他的。
虽说两人的姿势和距离都让她很不自在，但这也方便了她的行动！
将力量灌注于定魂针之上，柳清眠一下下对着凝砚身后的墙壁砸着，看上去收效甚微，但凝砚很快从她手里接过武器，顺势和柳清眠转了一圈，相当于两人换了个位置。
说实话，这姿势有些暧昧，但凝砚只是专心地凿着墙，目不斜视，这让柳清眠都觉得羞愧了。
潮水不断，两人身上的压力骤增，幸好修真者的体魄非同凡响，才能支持到现在。
谁也不知道这面墙有多厚，凝砚也不想那么多，只是一下下做着，定魂针长刺的造型倒是很适合在此时使用，大约用了数分钟，随着他手上猛地用力刺下，柳清眠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清脆声响——墙破了！
柳清眠在水里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夸奖，凝砚当下手中又快了两分！
开一个小洞要几分钟，这样的耗时还在两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凝砚更加卖力，顺着那刺破的小洞，在它周围每隔着一小段距离就凿一个小洞，柳清眠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但这墙壁太厚，这个法子恐怕很难实现，也不知他是准备作何打算。
果然，做完这一切的凝砚直接放弃了定魂针，开始一拳拳砸向墙壁！
沉闷的声音在水中更加低沉，他很快发现了这样不行！
但是这么厚的墙要全靠定魂针一点点地砸，这耗费的时间恐怕会耗尽两人体内的真息，还不如乘现在博一把！
凝砚在水中对柳清眠比着手势，然后将她带到距离死路远一些的地方，随后自己回到了死路前。
柳清眠搞不懂他又要做什么，也只能等在这里，同时心中思考着对策。
凝砚的位置正是暗流涌动地方，过来的潮水，以及那些被阻挡回去的潮水，将他的身形冲击得有些不稳，但他终究还是站住了！
然后酝酿片刻之后，将真息聚于双拳，猛地朝前方挥出两拳！
在这之前他们不是没想过直接暴力突破，但这水下地形异常复杂，而且毕竟都是存在上八年的老古董了，不怕这里的墙壁太坚硬，只怕一不小心，整个通道都要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