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念景,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成王败寇,你手里有不止三条人命,你造的孽已经不少了!”燕合宜走到他面前,扯下他口中的白布,汤念景这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只是喝了一些水而已,他气息微弱的说,“他们都该死,还有你,你也该死!燕合宜,就算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少说废话!”满玉喝问道,“玉老爷子珍藏多年的那枚玉蝉呢,在哪儿?”汤念景先是一愣,随即道,“玉蝉,原来你们在找玉蝉?”他仰天大笑,“我说呢,在我临死前怎么还会好心来看我,原来是有事求我啊!”
他努力坐直身体,仰视着燕合宜说,“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跪下来,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燕合宜没有出手,满玉已经一巴掌打了过去。他的手劲儿很大,汤念景吐出一口血还有几颗牙齿,不屑的说,“你是没力气才来给我挠痒痒的吗?这样,我可是不能告诉你的!”
“算了,别和他废话,他从玉府带走的东西都在隔壁暂时存放,咱们自己去找!”燕合宜知道,汤念景是不会痛快告诉自己的,他转身出去,到隔壁的房间去找。
隔壁本来是个杂物间,现在里面的东西全都清理了出来,放的都是从汤念景那里搜来的箱子。这里面有他自己的,有从玉老爷子哪儿抢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汤念景花低价,从镇上百姓手里收购的珍珠宝石。
满玉并没有跟来,他盯着汤念景,无比平静的说,“好久不见了。”汤念景撇了他一眼说,“怎么,来看我的笑话?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是全尸,不像你,只剩下半个身子,如果换做是我,早就去死了,省的丢人现眼!”
“我却并不这么想,我虽然身子残缺,但也比那些狼子野心毫无人性的东西强。”满玉脸上的肉抖动了两下,他喘了几口粗气说,“汤念景,当年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好不容易侥幸捡回半条命,自然会好好珍惜,等着看你人头落地的那一天。”说道这儿,他由衷的笑了笑,“不过,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等天一亮,我就可以送你上路了!”
“想看我死,没那么容易!”汤念景因为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的兄弟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他们一定会来救我!”
满玉咬着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是吗,可据我所知,你的那些兄弟得知你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之后,跑的跑,逃的逃,剩下的几个忠心的,也被燕公子他们关了起来,等候处置。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进福,他是我的人!”
“你卑鄙!”汤念景忽然愤怒的挣扎起来,“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满玉满不在乎的说,“那有怎么样,比起你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来,简直是九牛一毛!行了,我也不会跟你多费口舌了,你就好好享受活在世上的最后时光吧,我会劝说燕公子给你送来一顿丰盛的大餐,好好送你上路的!”
说完,满玉头也不回的转动轮椅走了出去。汤念景疯了似的大喊大叫,“满玉,你给我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满玉,你回来,我要和你决斗,我要亲手杀了你!”
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汤念景一连串恶毒的咒骂,满玉停在隔壁房间的门口,像没有听到一样,对燕合宜说,“找到了吗?”燕合宜转过身冲他摇摇头,“我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只玉蝉。或许,他放在了别的地方,又或者,根本不是玉老爷子的那只玉蝉。”
说这些话都,他的脑海里非常突兀跳出一个名字来——昌运升。玉老爷子在临终前专门叮嘱自己去找这个人,难道这只神秘的玉蝉和他有关吗?
“你想到了什么?”满玉见他忽然就不说话了,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可燕合宜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只好敷衍的说,“我只是在想,这只玉蝉身上存在太多疑点,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弄明白。眼看天就快亮了,大家还在等着我,还是等玉老爷子入土之后再说吧。”
“也好。”满玉并不追问,他知道,燕合宜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自己了。
从小院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街上披麻戴孝的百姓已经纷纷走出家门,准备送玉老爷子最后一程。回到玉府时,所有人已经准备好了,鼓乐手将曲子吹的哀婉悲戚,十六个抬棺的壮汉已经分列两旁,随时可以出发了。
玉老爷子的宝穴是多年前他亲自选定的,仲华池已经带人去准备了。见燕合宜回来,宜春迎上来说道,“大家都在等你,你去哪儿了?”燕合宜说,“我见满公子一直没回来,就去醉宵楼找他了。告诉大家,可以走了。”
一声悠长的“起灵”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玉府出发,直奔镇北的坟地。宜春怀抱着招魂幡走在最前面,头上纷飞的纸钱几乎铺天盖地的将整条街都染成了雪白色。人们的哭声震动天地,就连老天爷也被感动,天空飘起了层层乌云,遮住了火红的太阳。
燕合宜他们走在队伍中间,看着如此多的人都在为玉老爷子送行,心中一时百感交集。送葬的队伍一直从镇南排到镇北,这边已经到坟地了,那边还没出门。
十六个壮汉抬着玉老爷子的棺椁,准备放入已经挖好的坟坑中时,忽然有人叫了起来,“别动,你们快看,里面好像躺了个人!”
燕合宜立刻叫停了送葬的队伍,让他们把玉老爷子的棺椁安置在一旁,自己则跳下坟坑查看。在一层薄薄的泥土下面,已经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来,他将那层土拨开一些,就露出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来!
“李,李老爷!”有认识的他的人立刻叫了出来,燕合宜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这不是李成河,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