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这位蒙古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位大汗,自其出生,便面对着四分五裂、千疮百孔的局面。
待其成年,虽奋发进取,可依旧是无力回天。
先是被建奴攻击,退出辽东,后在大同被陈奇瑜打败,损失惨重,而后又被多尔衮率军追击,再度大败,金银、牛羊丢失无数,继续西迁。
又因明朝作战需要,又被延绥总兵王承恩、宁夏总兵贺虎臣率军袭扰,无奈退往青海。
连番大败,加之身体有伤,林丹汗,这位草原上的最后一位大汗,在万千不甘中撒手而去。
其子额哲,在明军的接连打击之下,也是撑不住了,便率部在西宁,请求归降。
在明朝,西宁属于甘肃镇,只不过如今成为了甘肃省,西宁守将便将消息急报给甘肃巡抚梅之焕。
甘肃巡抚梅之焕接到消息,不敢怠慢,又急报三边总督孙传庭,这么大的事,孙传庭也不敢擅自决断,便与甘肃巡抚梅之焕连署上疏,八百里加急急报京师,请求圣裁。
终明一朝,对蒙古,大体上,始终是呈压倒性优势的。
尤其是在捕鱼儿海之战后,北元,彻底的分裂为各个部落,再也没有形成一个权威的领导核心。
而且,明军在草原上经常放火烧荒。
其实不光是明朝,历代中原王朝,对游牧民族,都是呈压倒性优势的。
一汉当五胡,绝不是空穴来风。
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相比,天生就处于劣势。
像清朝那种渔猎民族,能够入主中原,完全就是捡漏的。
清朝能够收服蒙古各部,那更是捡漏。
要是没有明朝二百多年来对蒙古连续不断的打击,清朝,根本就不可能收服蒙古各部。
要是没有沙俄阻断了蒙古的退路,清朝也不可能收服蒙古。
朱由检看着三边总督孙传庭和甘肃巡抚梅之焕的连署奏疏,额哲想要归降,这个朱由检能明白。可是,额哲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将林丹汗的大福晋娜木钟嫁与大明宗室。
朱由检看完后,将奏疏交给下面的大臣观看。
“你们说,额哲请求将林丹汗的大福晋娜木钟嫁与我大明宗室,这一点,是为何啊?”
陈奇瑜起身奏报,“回禀陛下,娜木钟虽身为林丹汗的大福晋,但是她并不是额哲的生身之母,相反,这个娜木钟还很年轻,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
“据说,这个额哲与这个娜木钟不和,额哲此举,一来,是想表明自己归降的决心,毕竟他连自己父亲的大福晋都舍出去了。”
“二来,蒙古人乃化外蛮夷,并无礼仪,娜木钟虽然是林丹汗的大福晋,但是对于额哲来说,无足轻重。将娜木钟嫁与我大明宗室,他也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三来,我大明从无和亲,但外邦女子嫁与我大明宗室,也不算和亲,并不违反祖训。额哲此举,也是为了拉近与我大明的关系,让我大明减轻对其的戒备之心。”
“还有一点,臣以为额哲最初的想法,是想请陛下纳娜木钟为妃,只不过娜木钟并非处子之身,额哲知道我大明的礼仪规矩,故退而求其次,请将娜木钟嫁与其他宗室。”
“额哲此举,也未尝不是在试探我大明。”
历史上,林丹汗死后,为了更好的拉拢蒙古各部,娜木钟便被黄台吉纳为妃子,还生下了黄台吉的子嗣,直到康熙年间才去世。
朱由检略做思索,“额哲这一归降,漠南漠北的蒙古各部,算是彻底的安定了。”
“传旨三边总督孙传庭,酌情安置归降蒙古人,挑选青壮打散编练入军,女子,嫁与当地汉人为妻。所有的蒙古人,一律改汉姓,蒙古孩童统一上汉人学堂读书识字,全面促进汉化。”
“额哲,封归顺侯,世袭罔替。赐姓吴,赐名忠诚。于京师赐与府邸,准其全家来京居住,并加左都督。”
“至于娜木钟,如今藩王都在京师,你们看,嫁与哪个宗室合适?”
李邦华起身奏报,“陛下,肃王殿下就藩在甘肃兰州,而今也不过而立之年,莫不如嫁与肃王殿下,为侧妃。”
军训部总长怀远侯常延龄起身奏报,“陛下,按年纪来看,益王殿下也是合适的。”
朱由检想了想,肃王有些懦弱,益王倒是个合适人选。历史上,明末的那些宗室里,益王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那就将娜木钟嫁与益王,为益王侧妃。”
“此外,石见银矿已经收复,户部,工部,会同少府,派专人前去日本,开矿。”
“退下吧。”
“臣等告退。”
紧接着,朱由检又在乾清宫召见了几位将领。
“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兼督军,新乐侯刘文炳,”
“臣细柳营主将兼督军,清平伯吴遵周,”
“臣左哨营主将兼督军林兆鼎,”
“臣右哨营主将兼督军李辅明,”
“参见陛下。”
“诸位不必多礼,赐座,看茶。”
“谢陛下。”
细柳营是被打散至关宁军各部后,又重新组建的,左哨营,右哨营原来一直驻扎在陕西,镇压民乱,如今民乱基本肃清,这两营便从西北调了回来的。
朱由检看着四位将领,“细柳营,左哨营,右哨营,三营兵马即刻开赴辽东,会同辽东各部,督促建州左卫前往日本平倭。”
“倘若建州左卫不听朝廷调遣,你们三营便会同辽东各部,剿灭他们。”
“倘若建州左卫服从朝廷调度,你们三营兵马,便渡海前往日本,协助英国公一举收复日本。”
“你们三营兵马,若是在辽东作战,便归蓟辽总督杨嗣昌的节制。若是在日本作战,便归新乐侯的节制,但日本各部兵马,统一归英国公节制。”
“新乐侯,五城兵马司暂时交由你弟弟刘文耀统领,你带着陷阵营,护送福王去日本,先行筹备福藩移藩事宜。”
“另外,封日本国王兴子为日本郡王,世袭罔替。你代表朕主持福王世子与日本王大婚,日本王就不要再为福王世子侧妃了,按照民间的说法,改为世子平妃,等同世子妃,所生之子,亦为嫡子。”
新乐侯刘文炳有些犹豫,“陛下,这与礼法不合呀。”
朱由检也知道这不合礼法,“福王世子妃已经立了,可福藩要想在日本站稳脚跟,福王世子必须要与这个日本王成亲,可人家毕竟是日本王,当侧妃,总归是不合适的。”
“倘若让日本王嫁给福王,福王世子也已经立了,日本王之子不可能继承福王之位,日本方面若是以此做文章,恐怕也会起波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这么告诉福王吧。”
“臣遵旨。”
新乐侯刘文炳出了乾清宫,没有停歇,直接去找了福王,将朱由检的安排这么一说,福王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福王又一想,我福藩移藩事大,以后在日本站稳脚跟的事也不小,所以,我必须得将任何可能的影响因素消灭于萌芽之中。
福王便立即上了一道奏疏,以福王世子妃不孝且无子嗣为由,请求朝廷废除福王世子妃。
这道奏疏随即就摆在了朱由检的书案上。
没有子嗣,这一点倒没什么,可不孝,这一点,就足以置人于死地。
朱由检将奏疏放下,“福王叔,是个通透之人,可也是个狠人呀。”
“来人,将福王叔的奏疏拿给礼部和宗人府,命他们速办。”
至于真相,并不重要。
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