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
在众人都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姜赫上脚就将那要跑的人给踹到一边去。
祁温挥手,让所有的将士将整个庭院给围了起来,轻笑道:“倒是好大的胆子啊,郡主还未曾开口,你就想要跑了?!”
“郡主息怒!将军息怒!掌印大人息怒啊!”那要跑的男子见跑不了了,就只能跪到桌案前,冲主位之人叩首,冲一旁所站着的众人叩首。
尉迟鹭冷着脸站起身,从右面跨过桌案走了出来,途径段贫的面前时,从他腰腹间便抽出长剑来,直指向他,阴寒道:“宋芜是不是你杀的?!”
段贫看着腰腹间一空的剑鞘,吓得心脏一停,抬脚便要上前去,“郡主,这剑……”危险啊!
祁温伸手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郡主这明显是有些盛怒了,若是不抒发出来,他们怕是要遭殃的。
段贫这才停住了脚,没有上前去,不过紧张的不行,想着郡主要是被这剑伤着了,他也难辞其咎啊!
“郡主明察……郡主明察……不是小的……不是小的下毒啊……”那人恐惧的摇头,显然也是听过建平郡主威名的。
她将长剑又逼近他的脖颈一分,冷漠十足,嗤笑道:“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跑?嗯?!”
“真、真不是小的啊……”他哭着摇头,身子也抖个不停,颤声道:“昨、昨晚是有人要让小的给流月姑娘下毒……但、但但是小的给拒绝了,小的不敢杀人啊!”
“那人是谁?”
“那人蒙着面,又是晚上,小、小的实在是不知道他是谁啊!”
“胡说!”尉迟鹭容颜冰冷,微倾着身子睥睨着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刺破了他的皮肤,流出丝丝的血迹来。
“不不不——”他感受到利刃威压在他的呼吸口,身子不由的向后缩去。
“不知道他是谁他又凭何找上你?!”
“是、是是是因为小的喜欢流月姑娘,所以每次来都会找流月姑娘,这他们都是知道的,所、所所以小的预料,他才、才才因为此找上小的的……”
“那你昨晚见了宋芜?!”
“是、是是见了,但是小的什么都没有做啊……而、而且小的是在她出事之前见的……那、那人也是后来才找到的小的啊……”
尉迟鹭收了剑,抬脚往一旁的几个男子堆中走去,问道:“你们呢?”
几人齐齐行礼,“郡主明察,小的们昨晚是想让流月姑娘陪同的,但是流月姑娘说她乏了,不见客,小的们这才出来的。小的们什么都没有做,这楼里的姑娘都是知道的,小的们出来时,流月姑娘还是好好的,没出事!”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尉迟鹭视线忽而扫向跪在一旁的妈妈。
妈妈红着眼点头,“是,他们走的时候,月儿还是好好的。”
“所以,她就是接近天明时死的了?”
妈妈含泪点头,“应、应是天明……”
尉迟鹭转过身去,用了几分的力气,便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刺向桌案上,直直的竖在上面,威慑十足。
众人听着声响吓得身子一颤,低下的头埋的更深了。
她冷声道:“还有谁,昨日去了宋芜的房里没有过来的?!”
各位姑娘们颤着身子相视一眼,纷纷在想着什么。
妈妈看了她们一眼,陡然想起了谁,爬过来道:“还、还有一个人……”
“谁?!”
“南宫家的公子——南宫钰。”
“人呢?!”
“今、今早出城了,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你说什么?!”她眉目阴沉的厉害,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就碾压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最有嫌疑的那个人跑了?!”
“不、不是的……”妈妈瘫下了身子,“南宫公子怎么会杀人呢?”
尉迟鹭下令吩咐道:“段贫,本郡主交给你一件事。”
“郡主请吩咐——”段贫抱拳走上前,弯身行礼。
“彻查南宫钰,找到人之后,带来见本郡主!”
“是,下臣明白。”
“将宋芜以“宋家之女宋芜”之名厚葬!”
“是,卑职领命。”
……
外营处
午间天气晴朗,云白散开,肆意秋风拂面,柔和而温凉,慵懒而倦怠。
将士们摩拳擦掌,正准备上台跃跃欲试,较量一番。
正在检查他们装备的盛稷,听闻营外有人找,诧异的转过身来,穿着一袭收腰的长款军服,无任何盔甲装饰,单单只是一副素净沉雅的常服,便都能穿出公子如玉的端方俊逸来。
墨发挽起,中间插了一根上等的璞玉簪子,露出来的面庞,在温和朗朗的日光下,尽显清隽风雅,相貌堂堂,本就瓷白细润的肌肤,来这几日倒不显得赢弱,反而多了几分健壮的姿态。
他收起眉间的惊诧,开口询问道:“是谁找本校尉?”
都尉苏瞒行了一礼,回道:“是建平郡主。”
“什么?”他那隐去的诧异又添眉间,连带着眼尾处也升起一丝喜意来,“可是真的?郡主来了?”
“是,下属不敢欺瞒盛校尉,此刻郡主正在您的营帐处。”
盛稷转身便走,“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招待郡主。”
“是,盛校尉放心。”
外营分为东西两大块,东面大多是训练之地,而西面则是营帐居住处。
最靠近训练场的一处营帐,也是最大的一座营帐,便是列属盛稷的地方。
此刻他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掀开营帐出声道:“郡主——”
那坐在小桌前,背对着他,身着一袭单色提花大袖衫,云锦丝绉交领宫裙拖地的尊贵高傲女子,不是建平郡主又是谁?
“下属盛稷,见过郡主,郡主万安。”
“不用多礼。”她淡淡出声,看着桌面上那缺了一口的青色小碗,道:“你便住在这儿?”
“是,下属一直住在这儿。”他抬脚走了过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她没有看他,但是他的目光尽在她的身上,带着些许旁人窥探不得的思念,近乎缱绻的温柔,却无人问津。
“倒是有些简陋了。”她随意的落下一句来。
他却觉得心里尽是欢喜,出声道:“下属不觉得,下属只要能为郡主效力,待在哪里都好。”
“是吗?”尉迟鹭这才抬眸看向他,却见他很快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不由的轻笑:“听说外营的将士们大多在城内都是有宅院的,你若是在这儿住不下去,便在城内也买一座,不然……”
她站起身来,倒是有些打趣意味了,“你那么多的银钱,也没处用去。”
“郡主所言极是,下属会好好思量的。”他低下头应声,心里却在想着,既如此,他晚上便让士叔给他找上一座,以免郡主日后若是再来寻他时,不必像现在这般寒酸,连个茶水都拿不出手。
她点点头,视线环顾了一圈,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盛稷轻抬眉眼,轻声询问道:“郡主来此可有要事?”
“本来是没有的……”她语气有些自嘲,有些伤感,“但是现在有了。”
“郡主有事但请吩咐。”
“宋芜死了。”
“什么?”他震惊的看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宋芜?可是流月姑娘?”
“正是。”她缓缓的点了点头,自厌十足道:“应该是本郡主带给她的麻烦。”
“若不是本郡主非要追问她鬼钰楼的消息,她或许就不会死了。”
“不是的——”他急忙出声为她辩解道:“宋芜姑娘的死全在下属身上!要不是下属提议去云香院重金套话,宋芜姑娘就不会死!下属才是罪魁祸首,郡主不必自责!”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背过身去,看着窗外那透进来的一缕金色光芒,面容有些可笑道:“她已经死了,而本郡主就连杀她的人都没有找到!”
“本郡主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带她活着离开云香院,现在想来,这就是个笑话!”
“盛稷,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郡主?”他看向她的视线有些说不出口的担忧与自责,只能默默出声安慰道:“您不必多想,竟然有人杀了宋芜,定然就有人在您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时时汇报您的行踪。”
“如今当务之急,郡主应该好好顾着自己,早日揪出那背后之人才是。”
“背后之人?!”她倏忽转过身来,想到了什么,桃花眸一沉。
盛稷对上她的眸光,心里一颤,“郡主是认为……”
“鬼钰楼吗?”
“鬼钰楼!”
他的怀疑与她的猜测一同落声,两人倒是同时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