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内
午时一刻
芙源殿内,尉迟鹭躺了大半晌,身子骨有些酥软,便走到外殿的软榻上,吹些冷风,沐浴几分的暖阳,陪着小白一起,闭目养神。
小白是在狩猎时,二皇子尉迟原给她射下的纯种懒兔,后来寻着殿内的白猫之后,便鬼混到了一起,自此便搬出了芙源殿。
白芍给它们两个小家伙在庭院芙蓉树下一起搭建了个小窝,里面塞了好些的狐裘软布,生怕它们在这隆冬时节,再冻了去。
“郡主——”白芍抬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沈小姐被东方首领带进宫了。”
“谁?”尉迟鹭睁开眼帘来,旁边那软乎乎的小白还耸拉着长耳朵眯着眼,晒着暖阳睡着觉。
“沈小姐,太师之女沈诗语。”
“皇伯伯那边怎么说?”
“陛下还未有旨意传来,不过听宫内的小太监们议论,她们直接被东方首领送去了廷狱监,说要严刑拷打呢!”
“他们不敢。”尉迟鹭了然一笑,扶着白芍伸过来的手坐直了身子,背靠在身后那小小的窗格上,心里门清的很。
廷狱监那是皇伯伯的地界, 虽说会对沈家怀疑上几分, 但到底是不敢对沈家之人用刑的。
没有皇伯伯的吩咐,顶多只是将她们看管起来罢了, 谁敢用刑?
“可是东方首领是在抓捕陆称时遇到的沈小姐,沈家,罪责是逃脱不掉的。”
“那又如何?”
尉迟鹭轻笑一声,纤细的指节抚向小白将它给抱了起来, 低下高贵的头颅泛着森冷道:“皇伯伯不会对沈家怎样, 因为沈柿然乃是皇伯伯身边最大的忠犬。”
“惩处了沈家,皇伯伯从何再去提拔这么一个衷心的奴才上来?”
白芍揪着眉头说道:“那陛下就从不怀疑沈家吗?”
“不,他会怀疑的,但是这点怀疑远比不上他的大计来的重要。”
“那郡主, 您的计策岂不是失算了?若是韩小将军不能拖沈家下水, 您的这一番谋划又是为了什么?”
她冷冷一笑,桃花眸泛着致命的寒凉,“灭不了沈家, 能让沈家褪上一层皮,也是本郡主的能耐了。”
“郡主是打算……”
“去把那书信交给韩纪,本郡主要沈家从今往后,失去朝堂一半的壁垒。”
“奴婢遵命。”
……
轩辕殿
御书房
“你怎么看?”陛下听完锦衣卫的汇报后,首先偏头看向身边之人。
南宫钰轻声一笑,邪长的棕眸闪烁着危险的寒光,绯色的薄唇性感而具光泽,如同染了毒素一般的嗜红, 让人看了心惊, 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胆寒来。
“这般看来,这沈家的心也不全是向着陛下这边, 不若, 杀了吧?”
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却让一旁跪着的栾公公胆战心惊, 那朝中的一品太师大人, 是想杀就能杀的, 莫不是在说笑不成?
可是这话若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栾公公却是信的,不仅信, 还非常惧怕,生怕这哪一天, “杀”字就落到他的头上去。
陛下却是冷沉着脸,低下的眸子仿佛在思虑着什么,一时没有出声,殿内便这般静悄悄的。
南宫钰转过头来,见他正在沉思的模样,不由的嗤笑出声道:“怎么,陛下舍不得这沈家?”
“朝堂世家居多,宗室也不少,陛下要是觉得手底没人了, 提些上来便是,何必如此受困?”
“你不知, ”陛下这时才缓缓的开口出声,眉目发着愁道:“世家大族,多为文人墨客, 远不如沈家来的门客居多,况且还是武士。”
“再者,宗室之人, 向朕,却也向尉迟家,他们本身就姓尉迟,朕若是再给他们放权,无异于在养虎为患。”
南宫钰脸色冷了下来,问:“就真的没人了?”
“有,但需要时日培养,但是,朕等不了。”
“陛下说的是来年的科举?”
“是,科举尽出人才,不仅有文人也有武人, 朕还要等。”
“那要等到几时?这还未到年节, 就算到了年节,还要几月才能科举,科举完毕后, 又要考察中举之人的能力与本识,再要他外出任职几月,最快也要半年的时日啊,陛下真的等到那时,又能让他们为你做些什么?”
乡试时间在今年的八月份已经考完,而会试会在来年的二月份,殿试在来年的三月份开始。
等到真的放榜出来的那一天,前前后后,少说也要四个多月,更何况之后还有几个月的磨练之期,适应之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能为朝堂所用,为陛下所用呢?
况且,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恐怕都尘埃落定了,再让他们去做什么?
陛下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所以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靠在宽大暖和的黑色虎熊皮裘太师椅上,轻声:“沈家,暂时动不得。”
南宫钰此时也明白沈家暂时动不得,可是见着沈家竟然与叛贼陆家勾结到了一起,还是有些冷漠嘲讽的,道:“那陛下现在要放过沈家吗?首辅大人怕是不乐意的。”
陛下没有再出声,时间便这样静静的流淌而过,日头逐渐落了下来。
书房内,上等的红螺炭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不见停歇,可见那炉火内的温度是何等的灼热与热烈。
紫铜羊头尊香炉里燃烧着最上品的龙涎香,那略带甜美的琥珀香和芳润的木质香,是宫廷内最为华贵难得的香味。
而极品龙涎香最常见的是浓郁强烈的琥珀甜香、芳润木香、果香与百花盛开之香,像这种混合之香,可抵平常人家几年的开销与花费。
除了太和殿、紫宸殿、轩辕殿三大殿外,再无旁的宫殿有。
“咚咚——”房门被轻轻敲响,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
栾公公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陛下一眼,出声道:“陛下,奴才出去看看。”
“去吧。”
“奴才先行告退。”
御书房的房门被拉开,栾公公急忙的抬脚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开始训斥道:“怎么回事?”
“这御书房的门也是你能随便乱敲的?”
小公公着急忙慌的跪了下来,请罪道:“奴才不敢,是韩小将军说他有要事禀报,奴才才敲的门。”
“韩小将军?”栾公公疑惑的瞧了他一眼,忽而对面就有人喊了他一声。
“栾公公——”韩纪抬眸看了过来,脸色带着郑重而不可冒犯的高贵神情道:“微臣有重要的事要禀报陛下,事关沈家之事,还请栾公公通禀一声。”
“哎,还请韩小将军稍等,奴才这就去告知陛下。”
“有劳了。”
“韩小将军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