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只有皇帝一人坐在书案前,处理政务,见韩纪进来,免了他的行礼,抬头看他道:“说吧,事关沈家的什么事?”
韩纪低下头,洁白的耳朵跟着动了一下,明显感知到书房内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声。
他没有伸张,低着身子回道:“微臣这里有几封沈家小姐与陆称的往来书信,还请陛下过目。”
“沈家?”陛下面色阴沉了几分,显然是没想到沈家竟与陆家私下往来,还留下了证据。
韩纪将手中的数十封的书信全部递了上去,随即退开身子,低着头,姿态极为谦卑。
陛下愤怒的站起身来,随意的拆了几封书信看了几眼,便拍桌大怒道:“好大的胆子啊!”
“砰”栾公公连带着身后的小公公跟着跪了下来,额头冒汗,低俯着身子,不敢多看。
这信中,竟然明目张胆的帮着沈家三人逃出了梧州城,乘船下了襄阳,还拟造了通关的文蝶让他们宿居在岳州城内。
又说什么,二皇子尉迟原、三皇子尉迟鸣奉了陛下的命令,正在四处搜查他们的下落, 让他们小心藏好, 莫要出来。
缺衣少食了,他们会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甚至联系了当地的官员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
好!
当真是好极了啊!
不愧是他尉迟堂钦定的一品太师,信之听之的沈柿然沈大人啊!
陛下抓着手中已经变形的信件,阴恻恻道:“速派人去廷狱监,取沈诗语的字迹来。”
“是, 奴才这就去。”
栾公公小心的爬起了身子, 刚出了御书房,便又有人来报。
“陛下,沈大人来见——”
“啪!”陛下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就狠狠砸了下去,阴沉道:“他还有脸来见朕?!”
“陛下息怒。”小太监吓得嘭一声跪了下去, 魂都快要吓没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御书房外
听到里面发生巨大盛怒动静的沈柿然,身上还穿着一品文官仙鹤补子图案官袍,也来不及思虑那么多, 直接就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声声具有穿透力的求情道:“陛下!还请陛下明鉴,还小女一个清白啊!小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去这凝香阁购买一些女儿家之物!她怎么会与陆家的叛贼勾结上啊?”
“微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啊,微臣怎么敢让沈家与陆家有上牵扯啊!陛下!陛下!!您明察啊!!明察!!”
“陛下!!请您还小女一个清白,还沈家一个清白啊!微臣不敢背叛陛下, 不敢背叛朝廷啊!”
不一会, 栾公公取了沈诗语的字迹回来,经过房外时, 见沈柿然还在跪着, 不由叹了一口气,进了御书房。
沈柿然瞧见之后, 心一沉, 更加用力叫喊道:“陛下!陛下!!您可不能被有心之人的话给牵引住啊!微臣对您矢忠不二, 一片丹心啊!!”
“微臣是忠臣, 忠臣啊!!”
“忠臣啊陛下……”
御书房内
栾公公手略有颤抖的将写了字迹的宣纸递了上去,头深深的低俯下去, 说道:“陛下,取来了, 沈小姐的亲笔。”
陛下怒沉着脸,一边拿过宣纸,一边比对了下书信上的字迹,果真是一样的娟秀端正,不差分毫。
“嘭”梨花木太师椅被忽然戾气般的踹倒,发出刺耳的轰鸣声来,整个御书房内的气压骤降。
“陛下息怒。”众人身子一颤,跪下身子,跟着心慌的不行。
陛下眉宇间展现出浓浓的怒气阴寒来, 暴怒出声道:“该死的狗东西,废物, 还敢跟朕说什么效忠,谈什么忠臣?!”
“都把朕的朝堂,朕的密令传到陆家的耳中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效忠,你所谈的忠臣吗?!”
“陛下,陛下息怒啊……”沈柿然跪着身子, 从御书房外跪到了阶台上,又从森冷的阶台上跪过樟红色的门槛,跪进了御书房的地面上,磕着头说道:“微臣未敢与陆家之人联系,更不敢将陛下的密令透露给陆家之人啊!”
“一定是误会,误会啊陛下!您一定要相信微臣!相信沈家啊!微臣万万不敢如此做啊陛下!”
“误会?”陛下恼怒的跨过桌案,拾起那桌案上的数十封书信就劈头盖脸的冲他砸了过去,阴鹜满面的吼道:“证据都摆在朕的眼前,你还敢跟朕说这是误会?!”
“怎么,是朕太给你们沈家的脸了,还是给你沈柿然的权了,让你们沈家这般无法无天, 猖狂至极?!”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微臣不敢, 沈家更不敢啊!陛、陛下, 微臣可以查清此事,还沈家一个清白的!陛下!!”
“查?如何查?”陛下阴翳着脸, 抬脚就踹了上去,“啊?你告诉朕怎么查?!”
“陛下……”沈柿然慌张的跪下身子,即使被皇帝踹了一脚也不敢有任何的抱怨,伸手扯着他的龙袍急声道:“微臣可以查的!一定可以的!求陛下……求陛下给下臣一个机会啊!”
“陛下,”韩纪抬眸看了过来,冷冷道:“如今罪证就摆在这里,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不!陛下!不是这样的!”沈柿然一边恐惧的摇头,一边去看那说话的韩纪,怒气冲天道:“韩纪!你莫要以为本太师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
“说!你们是不是合谋好的?就是为了陷害我们沈家?陷害我沈柿然?!”
“你乃是首辅大人一派,又与郡主走的极近,你们若是想对沈家做出什么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陛下,您莫要相信他们啊!您忘了,郡主手中还有广平王的权利,您不能听信谗言,陷害忠良啊!”
韩纪怒了,扯到尉迟鹭的身上就是在践踏他的底线,不由的轻嗤出声道:“太师大人莫要在此胡乱攀咬,难不成贵府小姐与那陆家余孽信件往来,也是首辅大人逼他们的吗?也是建平郡主动用广平王之权胁迫的吗?”
“你——”
“这若是传出去,怕是让人贻笑大方,啼笑皆非了!”
“你——”
“谁能想到这是太师大人您说的话?可笑至极!”
“你——给本太师闭嘴!!”
“太师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再来教训晚辈吧!”
陛下盛怒道:“都给朕闭嘴!这是朕的御书房,不是你们争吵的太和殿!你们若是喜欢争吵,现在就给朕滚出去!”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沈柿然咬了咬牙,低下了头。
“还请陛下息怒,微臣不敢。”韩纪抱拳行了一礼,也没再说什么。
“陛下——”锦衣卫镇抚使霍英蓄前来行礼,汇报道:“下属追查到陆称的身影了!”
“在哪?”
“外营。”
陛下一怔,“外营?何意?”
霍英蓄抬头回道:“陆家余孽陆称想要去外营刺杀盛校尉,被锦衣卫的人当场绞杀,还请陛下明查。”
“死了?”陛下愣了愣,书房内的所有人也跟着愣住了。
霍英蓄点头,低首回道:“是,死了,盛校尉亲手所杀。”
“好!好啊!哈哈哈……”陛下瞬间开怀大笑,就连刚刚那怒气满满的眸子都在转眼间变的心喜与愉快了起来,大手一挥,便说道:
“给朕赏。”
“就赏他……五品之职吧,调回城来,跟着……”
陛下看了一眼跪地的沈柿然,将眸光落到了韩纪的身上,接着说道:“跟着韩纪,好好为朕效力。”
霍英蓄抱歉应声,“是,陛下英名。”
韩纪抱拳低首,众人尽皆跪下行礼,“陛下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