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黑暗中,陈玄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事了。
毕竟走夜路得多加几个心眼,万一走神的话难免磕磕碰碰的。
也许是因为此时太安静了,陆瑾瑜无端的觉得有些内心发寒。
她紧紧地抱着陈玄的胳膊。畏畏缩缩的靠着陈玄。
陈玄不由得挺胸抬头。
这才对嘛,平日里陆瑾瑜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不但咋咋呼呼的,又那么能打,要是能一直这样小鸟依人的多好啊。
“怎么?你怕了吗?”
“没怕,只是有点冷而已,想和你近点暖和。”
陈玄知道陆瑾瑜在撒谎。此时已经入夏,即使是深夜,可看她穿的并不单薄,又怎么会觉得冷呢?
“你冷,那我正好有点热,要不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
陆瑾瑜连连摇头:“算了算了,就这样挺好的。”
陈玄看破也不说破。就由着陆瑾瑜继续嘴硬了。
从城主府到城南的那个小巷距可以说是相当的远。即使是白天,也得走上大半个时辰,更何况是此时是黑夜,脚步不得不放缓,这样就更慢了。
那五名年轻女子也是在这样的黑夜之中被害的。而且是被凶手以非常残忍的手段害死。
陈玄能感到陆瑾瑜的紧张,没想到这么猛的一号人物竟然如此怕黑?倒也稀奇。
其实陆瑾瑜并不是单纯的怕黑,主要是因为城中发生的这一系列骇人听闻的命案。再加上此时的环静谧环境,而且他们要做的是去一名死者的家中。种种因素加起来,让陆瑾瑜不由得心中有些畏惧。
等他们来到那名女子所在的小巷时,寂静的黑夜中忽然有一声非常刺耳的声音传来。
两人的心头同时一紧,不过在这刺耳的声音之后,又是一道打破宁静的声响。
陈玄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能够分辨出后面的那一声响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屋顶上掉下来了,大概是瓦砾吧。
陈玄拍了拍陆瑾瑜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背,“别担心,好像是一块瓦片从房顶掉下来了。”
陆瑾瑜的手终于松了松。“这大晚上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忙着保护你。那刚才第一道声音是什么呢?”
陈玄犹豫道:“也许是什么野猫吧。你想一下,这野猫它脚下一打滑,爪子和瓦片蹭了一下,所以发出了那刺耳的声音。接着瓦片从房顶掉了下来,是不是这么回事?”
陆瑾瑜没有回答,在这种环境下,她根本不想过多开口说话。其实这倒是她想错了,恰恰是在这种环境下,两人如果多说几句话的话,她也不会感到那么恐惧了。
当他们来到早先已经来过一次的这间破旧的房屋门前时,陈玄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你一直抱着我的胳膊,我都出汗了。”
陆瑾瑜的语气依旧有些虚,“大哥,这房屋里的主人前段时间病死了,也就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我们这深更半夜的来这里真的好吗?”
“那有什么不好的?”
“可大家不都说死者为大吗?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冒犯了?”
“别想那么多!”陈玄将随身带来的蜡烛点燃,微弱的光亮驱逐了黑暗。
他举着蜡烛在四下晃了一圈。对陆瑾瑜说道:“你看看,这不就是一间空屋子吗?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你最近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
只要有光亮,即使是知道屋子的主人在一个月之前病死了,陆瑾瑜的心里也不像是刚才处在黑暗中那么恐惧。她强硬的说道:“我不是怕,我那是敬畏,对死者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从范生堂到这里的地理位置来看,早先流浪汉带他们到达过的那家棺材铺相比之下要更偏近此处一些。也就是说,范大夫当时如果真的是想要来这里的话,他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
那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过来呢?上次两人已经在四处检查过一遍了,甚至连床上的物品都已经被用来裹尸体了。
最大的问题是范大夫他想要做的那件事到目前为止,到底做了没做?
毕竟之前他是因为有人跟踪,所以才放弃了他想做的事,可这三天时间下来,那些跟踪他的人早就撤掉了,如果他足够谨慎的话。他会选择按兵不动,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些跟踪他的人已经撤掉了,他只会想那些人是不是隐藏的更深了呢?在这个时间段里,如果急着来此处做他想要做的事的话,未免会冒很大的风险。
可万一他要做的这件事足够重要,重要到已经让他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所以陈玄又将视线集中在了这间破旧的小屋中。当陆瑾瑜也想要是四处看看时,陈玄连忙拦住了她:“先别乱动,这里很长时间没人来了,灰尘也许能说明一些问题。”
“可我们前些天不是来过一次吗?到现在也就十天左右吧。”
陈玄摇了摇头:“那倒是无所谓,上次我们就是粗略看了一眼,一些细微的角落并没有去检查。这次我们重点看看那上次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还有哪里啊?我记得上次我们四处检查过的呀。”
陈玄没有再多说,而是向陆瑾瑜要来的一块素白的手帕。
他在墙角的一个不容易被人踏足的地方,用手帕擦了一下,很快手帕上就沾了许多灰尘。
“其实一直没人来的话,那么灰尘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因为我们大概十天前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被我们碰过的地方,灰尘都变薄了。”
很快,陈玄的视线就投向了床底…
“瑾瑜,你帮我把蜡烛拿来,我们去床底下看看。”
陆瑾瑜也不知道成员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对于陈玄的话,她立刻就照办了。
于是相当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一对年轻男女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拿着一根蜡烛钻到了这张小床底下。
陈玄一寸一寸地用手帕检查着地面的灰尘。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
因为床底深处的灰尘虽然比较均匀,却有两条非常明显的长痕,这痕迹是被拖拽出来的,各自只有一寸多不到两寸宽的样子。
而且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
显然是有人把床底下的东西拖了出来,陈玄用手比划着,他不解的说道:“是什么东西呢?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留下这样的痕迹。”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陈玄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放在有灰尘的地方,然后猛的一滑,两个长条状的痕迹立刻就出现在了地面上。毫无疑问,他们刚刚发现的那两个痕迹就是这样出来的。
也就是说,之前有两个什么东西放在了这里,被人用很快的速度拽了出去,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可这不足巴掌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陈玄发现陆瑾瑜的神情非常紧张。在烛火的照耀下,陆瑾瑜原本俊俏的脸有些苍白,而且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瑾瑜失声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不就是两只老鼠吗?”
对呀,之前在翠红楼中发现的那两只老鼠,差不多就是这么大一点。
而且同样是在床底下的这个位置,陆瑾瑜当时也看到了翠红楼的死老鼠,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陈玄将蜡烛凑近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就在那两个位置上,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已经凝固了。
用手帕使劲擦了一下,手帕上也沾染了一些早就凝固的黑色物质。
“的确是吗?而且已经被人拿走了。”
陈玄非常迷茫的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里也会有老鼠呢?到现在为止被杀了五个人,只有第一个死在翠红楼中的死者,她的床底下发现了两只死老鼠。其他的死者家中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可偏偏住在这间屋里的那名得了花柳病的女子。是因为重病缠身再加上高烧不退而死的。她并不是被那个变态的杀人凶手杀害,可为什么她的床底下会有老鼠呢?
按照范大夫的说法,这名得了花柳病的女子与寻遇姑娘是一前一后相继去世的。
而寻遇是被城中的变态凶手所杀害,面目全非。身体上也受到很严重的伤害,可以说是残缺不全。而住在这间屋子的那个女人是因为疾病去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毕竟从第一个死者来看,第一个死者的床底下有两只死老鼠,陈玄先入为主的认为凶手的杀人与老鼠有关,毕竟他的杀人方式太过离奇。
陈玄由此而推测他是收了老鼠带给他的阴影。
可这名女子并不是被凶手所杀?为什么他的床底下也会有死老鼠呢?
而且虽然没有看到这里老鼠的尸体,可地面上并没有其他的血雾。说明老鼠的尸体也是被处理了。和翠红楼中一样,老鼠的尸体内的血被防干,然后摆放在床上。难道死在这里的那名女子也与城中的凶杀案有关吗?
可为什么范大夫会说这名女子是因病而去世的呢?由于这名女子的身份特殊。并且得了那种病,所以她到死,都没有人愿意和她来往。
即使是她被凶手杀害了,在尸体发臭之前,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惜的是这名死者的尸体早就无迹可寻了,要不然只要看一眼尸体。她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杀害的则一目了然。
有些泄气的陈玄望着空荡荡的木板床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具尸体是被人裹起来,然后被人带走的。在凑热闹的邻居眼中,他们都没有看到这具尸体真正的样子。倘若她并不是病死的那么简单,会不会范大夫故意隐瞒了这个这件事情,误导了所有人的?
给个收获不能说不大。它直接导致了原本脉络已经开始有点头绪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原路返回之后,在陆瑾瑜的帮助下,陈玄顺利通过翻墙的方法进入了城主府。
不过在又一次经过徐念卿的房间是。陈玄有鬼鬼祟祟的拉住陆瑾瑜,他在陆瑾瑜的耳边说道:“之前你用石子都没有惊动徐念卿,我估计他可能不在房间里,要不我们现在再去看看?”
陆瑾瑜自然没有反对,两个人做贼似的将耳朵贴在了徐念卿房间的木门前。
虽然漆黑一片,可是房间里却又一些奇怪的声响。那是有人在努力压抑着的粗重喘息声…
陆瑾瑜先是不解,不过很快脸上就变得通红。她和陈玄对视一眼,连忙互相拉扯着赶紧跑开。
陈玄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这徐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估计天都快亮了吧,精神真就这么好?
关上房门之后,陆金玉红着脸说:“都怪你,让我去偷听别人的墙角,这下好了吧。万一让他们知道的话,咱们两个丢死人了。”
陈玄无所谓的说:“就这点小事有什么丢人的。只要我们两个脸皮厚,那丢人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