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盛恬起身的动作一顿,又跌坐了回去——腿软了。
条件反射地抬头,然而抬到一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又垂了下去。
“桑医生!”保安小哥看着来人惊讶喊道。
来人正是提前结束了会诊的桑衔枝,他刚到小区门口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本没在意,但目光却已经自动捕捉到盛恬,便连忙把车停在路边。
“您来得正好,盛女士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保安小哥也被吓得不轻,赶紧起身跟桑衔枝说明情况。
只见桑医生冲他颔首示意,然后便径直来到盛女士跟前——他从出现到现在视线就没有从盛女士身上移开过。
屈膝蹲下,接着随意折起衬衣袖子,极富磁性的嗓音放得极轻,“盛恬,哪里不舒服?”唯恐惊扰了谁。
听到桑衔枝温柔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盛恬微微一怔,却仍旧不敢抬头。
她咽了咽口水润嗓,有些艰难地开口:
“桑……”
然而刚出声就被打断:
“嗯,是我。”
并非不耐烦的语气,明明只有三个字,但盛恬却听出了“我一直在”的言外之意。
于是到嘴边的话噎住,鼻子发酸,眼眶一热……
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甚至都没有直面那个自称是他表哥的男人,但此刻被桑衔枝这么一问,莫名就觉得委屈……
像是察觉到盛恬的情绪波动,他耐心极好地哄说着:
“看着我,告诉我哪里难受?”
在场的明眼人一听都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
盛恬当然不想让桑医生看到她此刻红着眼框的样子——太没出息了,便摇了摇头。
桑衔枝没有多问也没有强求,只是将手摊开伸到她跟前。
看着那只修长的手,盛恬一怔,只犹豫了两秒,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便把手放上去。
桑医生意会地伸出另一只手搀扶她起身,而方才还不愿让任何人扶的盛恬此举分明表达了她对这个清隽男人的信任。
若非情况不允许,保安小哥都要忍不住高喊“磕到了”。
而桑衔枝到来后就彻底被忽视的张浩此刻也看出了不对劲,扯着嗓子上前问桑衔枝:
“你又是谁?”
桑衔枝几乎是第一时间侧了身,明明只是挡住盛恬,可看上去却像是将她圈在怀里——护得严实,占有欲极强。
“这位是……”
此刻站在跟前,张浩才发现他竟然比保安小哥还要高,而且看着清瘦,但举手投足间衬衣下肌肉的力量若隐若现,让人不容小觑。
一旁的保安小哥见状赶紧停止嗑糖,上前就要解释。
但张浩像是不甘示弱似的,抬头挺胸地喊:
“我是盛恬的远房表哥!”
察觉到身旁的人因为张浩这一嗓子抖了一下,桑衔枝俊美的脸庞染了几分寒气。
他上前半步,彻底隔绝张浩和盛恬,居高临下地开口:
“是么,我还真没有听盛恬提起过,能否说得再详细些?”
张浩气急败坏却又不敢造次——眼前男人虽然文质彬彬,但不知为何就是能让人心生畏惧。
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盛恬又被保护了起来,这样他不就白跑了这一趟,下次再想来小区堵盛恬就难了!
“那是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的表亲是出了五服的!”张浩梗着脖子,硬着头皮搜肠刮肚也要让盛恬认下这个关系,“但也并非没有来往,以前曲姨还带恬……”
一听他提及盛恬的妈妈,桑衔枝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不耐烦地打断:
“所以呢?”
“什,什么所以?”张浩原以为搬出曲琴盛恬就不能不认,却不曾想被桑衔枝给堵了回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桑衔枝面无表情地问:“你来找盛恬有事?”
“没事就不能联络了?”张浩以为他见自己是真的认识盛恬有所顾忌了,立即顺杆爬。
“而且盛恬都没说什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的?”
见着盛恬之前,张浩信心满满,对陈娟秀夸下海口说一定能拿下盛恬。
谁知到了小区才发现,他连人家门卫保安都比不上。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还有亲戚这层身份在,保安算什么?
可当这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出现,身体下意识就突然警惕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人物,但听保安喊他“桑医生”还对他态度恭敬的,张浩就心生不屑。
在心底冷嘲热讽这小子长了这么一张能将女人迷得七荤八素的脸,肯定是个花架子,指不定是什么黑作坊诊所三流医生。
但张浩不知道,他的这种仇视和不愿接受被人比自己优秀的心理也叫做自卑。
桑衔枝好歹也是如今c城人民医院精神科的第二招牌,怎么可能不明白张浩在想什么。
可他懒得与之纠缠了,便言简意赅道:
“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