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周遭安静得只听见吸气声。
在来找盛恬之前,张浩就在网上看过有人给她组cp的消息,但只是一笑置之——人红是非多嘛。
直到桑衔枝的到来、目睹两人亲昵的互动、置身他们散发的暧昧气息中,还有相处保安小哥看着他们互动时似有若无的傻笑……
这一切都说明了两人的关系极有可能就是传闻那般,是情侣,甚至更近一步,是夫妻……
张浩刚刚脱口的质问是口不择言也是心存侥幸,万一呢?
万一两人只是走得比较近的朋友,万一他们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万一……
热血上头那一瞬间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都是在否定这个高大英俊看起来还很聪明的男人的存在,但桑衔枝给了他当头一棒。
桑衔枝垂眸对上张浩目瞪口呆的表情,冷冷反问:
“这个身份够吗?”
清冷的声线在这三月春夜里如同一阵寒风,听得令人不由一激灵。
张浩闻言,松垮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张张合合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盛恬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刚刚因为桑医生的“语出惊人”脑子一懵,那一瞬间她竟忘了心中的恐惧。
而经过这一打岔,情绪得到停顿与缓和,气色也好了些许,耳根子微微发烫——
桑医生要这么说也没问题,但总感觉“同居”二字入了在场的人耳里,就会翻译成另一种带着旖旎的意思。
但本来“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而她无法控制别人对同样字眼的不同解读。
一旁的保安小哥也反应了过来,清了清嗓子打破寂静:
“桑医生,要不您先带盛女士回家休息?”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将捡起来的东西递给桑衔枝。
这不能怪保安小哥胆小,平日里桑医生疏离但眼神没有攻击性,只是单纯的清冷;而此时的桑医生虽然也平静,但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虽然他不是那个倒霉鬼,但也抵不住那股子冰冷,唯恐被波及。
不过保安小哥还是小瞧了桑衔枝的自制力,换了个人,他又恢复冷淡。
“嗯。”说着他便用拎着购物袋的手绕到盛恬背后虚护着,打算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浩一见他们不管自己打算离开,不由分说就要追上来,被保安小哥眼疾手快地拦住。
刚转身的桑衔枝回头看着快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蹙眉沉声道:
“第二次了,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保安小哥猛地听到桑衔枝用这种语气说话,怔了怔,晃神的功夫差点被张浩钻了空子。
连忙重新抱住,略带歉意道:
“是…….很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我会跟经理反映的。”
桑衔枝颔首,“有劳。”
然后带着盛恬,头也不回地离开。
徒留身后纠缠的两个人在原地,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哎——盛恬,我特意过来一趟,你就这么让我走了?我……”
“先生,请你马上离开,不要扰乱小区秩序。”
“你让我进去……别碰我!”
“上次就是你赶我妈对吧?你算个什么东……”
直到拐过小区内的一个凉亭,才彻底听不见动静。
离3幢还有段距离,桑衔枝察觉盛恬走得有些勉强,便让她先在石凳上休息。
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你好,小区门口有人闹事,麻烦过来处理一下。”
此时盛恬已然从记忆深渊挣脱出来,只是用尽了力气,神智虽然清醒过来,但身体上有些脱力。
这会儿坐在石凳上,垂着头顶着自己的鞋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衔枝跟物业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回头就看到这副情形——
坐在石凳上的盛恬就像只贪玩迷路、被好心人“捡到”送回主人家的猫,耷拉着脑袋,看上去蔫蔫的,却分外乖巧。
既可气又令人担忧心疼。
但能怎么办?自己养的猫,再调皮捣蛋还能扔了?
更何况盛恬从来都不惹是生非,都是是非缠上她,这只会让人更怜惜。
这么想着,桑衔枝的手已经悬在半空,还有半掌就落在她的头顶上。
想揉一揉这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孩儿。
但又怕惊扰了最女孩儿,手最后还是没落下。
“盛恬?”
他轻声呼唤,盛恬闻声轻颤了下,抬眸。
对上那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杏眸,桑衔枝喉结滑动了下,声线喑哑问道:
“能走吗?”
声控晚期“患者”——盛恬原本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听完这一声腿又有些发软了。
“可以……”但刚耳膜发痒的她有些心虚,不敢再做逗留,只好撑着石桌起身,结果身形一晃差点站不稳。
幸好桑衔枝在一旁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才不至于又跌坐了回去。
“还是抓着我吧。”说着他反手将自己的手腕移到盛恬的掌心之下,好让她借力。
而差点就摔个狗吃屎的盛恬心有余悸,也顾不上什么害羞尴尬了,老老实实地抓着桑医生的手腕,感受着那隔着薄薄皮肤凸起的青筋,掌心如灼。
*
夜色渐浓,桑衔枝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调出一串号码拨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打不通的时候,对方接了。
他语气熟稔地问:“什么时候过来?”
简单寒暄过后,他敛了笑意,对着话筒认真道:
“……不是跟你贫,我认真的。”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严肃,不知说了什么。
然后桑衔枝便低声地说起了情况,“嗯,她今晚……”
三分钟后,他肃然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好,定了日期告诉我……放心吧,一定去接。嗯,早点休息,下周见。”
挂了电话之后,他看向房门的方向,有些担心今晚受到惊吓的盛恬。
于是放下毛巾,径直走了出去。
打开壁灯,他看向客房——房门紧闭,门缝没有透光,也很安静,盛恬可能睡下了。
能睡着那是最好不过了,桑衔枝稍稍松了口气,打算回房。
“喵呜——”
他循声看了过去,发现一团灰色影子背对着他蹲在盛恬的房门口,时不时地伸出爪子拍打着房门。
“崽崽?”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想找铲屎官的崽崽,她扭着圆滚滚的脑袋看过来。
桑衔枝看着她可怜的黄铜色瞳孔,走了过去,“怎么还没睡?”
但崽崽却不为所动地转了回去,继续拍门。
他担心吵醒了盛恬,便伸手捏住崽崽的爪子,轻声道:
“别挠门了,让她安静地睡一觉。”
“喵呜……”叫声可怜兮兮的,仿佛睡到一半噩梦惊醒,所以想要寻找主人安慰。
桑衔枝于心不忍,便将她抱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宠溺:
“乖,今晚你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