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登基流程结束,从这一刻开始,齐慎便不再是藩王,而是皇帝了。
之后数日,初登为帝的齐慎,并没有立刻折返京城,只是命文武群臣,各自返回自己的府衙藩镇,不要耽搁正事。
而他自己,则在禁军陪同下,来到兖州老家,先是为齐氏一族重修宗庙,随后开始追封父亲齐克让,祖父齐志英,曾祖父齐荣等人为帝。
修缮好齐氏宗庙,齐慎接着下令,永久免除兖州瑕丘县所有百姓的赋税,周边其他几个县城百姓的赋税,也一律减半。
做完这些,齐慎在兖州老家停留数日,正待起驾。这时,本地刺史张昭远,忽然带着一众下属官吏,以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前来拜见。
“陛下,臣有一件大事,关乎国朝气运,不得不驾前直谏。”
齐慎此时已经上了马车,张昭远一行人,只能在马车外跪拜行礼。
齐慎命人掀开帘幕,缓缓下车,奇怪道:“爱卿有什么要说的,直言无妨。”
张昭远偏头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年轻人会意,立刻起身上前几步,拱手对齐慎道:
“拜见陛下,草民孔光嗣,曲阜人,乃是文宣公第四十二代嫡长孙。”
“文宣公,岂不就是孔子了……”齐慎闻言,愣了一愣。
张昭远合袖道:“陛下,而今国朝初立,正宜宣示恩德,陛下何不袭封孔圣后裔为官,以彰一国正统,收天下士心,此于陛下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
齐慎听了这话,沉默了。
的确,从西汉开始,历朝历代皆以儒教立国,厚待孔氏一族,官职爵位也是越封越高,从一开始的褒成侯,后来封到了衍圣公。
不过五代十国时期却有些例外,由于战乱频繁,武人当家,文道长期不昌,孔子后裔在五代时期,虽然也得到些许照顾,但官职一直非常低微。
直到宋朝建立后,推行重文抑武的国策,才又重新将孔氏族裔,极尽厚待。
如今齐慎重新统一区夏,是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处理此事。
“孔光嗣,朕即将启程返驾,你且与朕一起回京吧,届时朕让百官廷议,看看应该授与你何等官爵,再行定夺。”
思来想去,齐慎也不知道给这孔光嗣什么职位合适,只好先将此事搁置。
说心里话,给孔氏后裔一些礼遇,对齐慎来说其实并无不可,不过要自己封孔子一脉做衍圣公,那还是算了吧。
追封孔子本人没问题,毕竟孔子已经作古,这些身后虚名,不会影响到什么。但孔氏一族不同,这帮人世袭曲阜县令,生来就是钟鸣鼎食之家,享尽人间富贵,千百年来,却没出几个贤良之辈,反倒是为祸乡邻、鱼肉百姓的更多。
除了后世追随赵构南下的孔端友,其他的孔氏族裔,大多奴颜婢骨、人尽可降,实在对不起历代王朝给予的厚恩。
…
当年四月初十,齐慎返回汴京,次日早朝,便将礼遇孔氏后裔一事,吩咐给廷臣商议。
“夫先圣孔子,道高如天,德厚如地,立言不朽,垂教无疆,惟我新朝始建,宜当恩遇圣裔,不如封孔光嗣为奉圣公,许其子孙承袭曲阜县令一职,陛下以为然否?”
以礼部尚书赵岩为首的一批官员,建议朝廷从重恩赏,封孔光嗣为奉圣公,顺便将曲阜县也赐给孔氏,允许孔氏一脉,世袭县令。
齐慎闻言,很是不悦,摇头道:
“孔子固乃圣人,朕亦有意追封,其子孙乃有何功德,竟也至于封公?礼部所议不当,卿等重议。”
齐慎说到这里,顺便借题发挥,开口对众臣道:“众卿也不要说朕悭吝刻薄,慢待圣裔,朕对其他功臣后裔,甚至朕自己的皇嗣,都是这般态度。”
“自今往后,凡新朝之有爵功臣,除朕特旨,如郑国公葛从周,可承袭三代而递减之外,其功臣爵位,一律隔代递减。朕的皇子也一样,初封亲王,递减为郡王、国公、郡公,直至降为平民。”
齐慎制定这个政策,算是参考了后世明朝的经验教训,明太祖朱元璋在这方面颇为短视,所有皇室子弟,个个袭爵,长此以往,导致明朝中后期,国家每年要耗费大量财政赡养宗室,本就不富裕的国库,越发雪上加霜,怎么看都属于得不偿失。
其实从唐到宋,皇族宗室的爵位,全都是隔代递减的,尤其是宋朝,只有四个亲王爵位可以世袭,而且还不是父子世袭,而是同支同辈的皇族,年纪最大的轮流世袭。
如今轮到齐慎做主,他直接选择一刀切,废除任何可以世袭的爵位,大到王爵,小到男爵,全部隔代递减。自己的子嗣后裔,享个几代富贵也就行了,没必要一直当国家的寄生虫。
“陛下,依臣之见,朝廷可下令,于曲阜重修孔氏宗祠,每年遣使祭祀。至于孔圣后人,择其苗裔中有才学者,封为奉祀官、检校礼部侍郎,令其每年主持宗庙祭典,按时入京朝拜,于国子监讲学,弘扬圣训。不赐爵位,不予世袭。”
眼看齐慎非但不愿意厚待孔氏后裔,甚至连齐氏皇族以及其他功臣后裔,都不准备厚待,敬翔斟酌了许久,当即奉圭出列道。
齐慎对这个提议还算满意,颔首道:“此议尚可,既然如此,那便依卿所奏。”
群臣闻言,心中颇觉不太妥当,但这是皇帝陛下本人的意思,大伙也不敢多说什么。
此事于是便这样定了下来。
…
平定元年,四月。
齐慎与几位心腹大臣商议后,正式传诏,册封皇长子齐天佑为皇太子,于皇宫之外另建东宫,供其居住。赐其冠服、册印、车驾、僚属、奴婢,月给度支钱二十万贯,命群臣上表祝贺。
接着,齐慎又分别册封齐天恒、齐天捷、齐天宝、齐天昊、齐天兴几位皇子,为周王、郑王、宋王、齐王、韩王。诸王不予封地,全部留京居住,各赐宅邸一套,良田万亩,金千两、银万两。
出于补偿儿子齐天昊的心态,齐慎额外加恩,赐给对方良田三万亩,许其后嗣袭爵三代。
除册封皇子之外,后宫妃嫔也全部进位。
支玉笄升为皇后,王楚卿为贵妃,徐清蕊、赵冰姿、赵冰妍、刘绮韵、杨妙染、萧萍为妃,剩下的诸如钟盈、徐氏姐妹等女,一律为嫔。
定完皇子与众妃嫔的位份,齐慎接着下诏,追封这十几年来所有战殁的大小将士。
兵马使以上的将校,全部追赠伯爵,荫一子为县令。兵马使以下的节级,追赠子爵,荫一子为县丞。普通士卒追赠男爵,赐田三十亩、钱一百贯,作为抚恤。
诏书颁行之后,朝野内外,无不盛赞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