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元年五月。
为了稳固新朝大业,齐慎在与敬翔、冯道等谋臣商议后,决定扩建禁军,增设番号,当即又下一道诏书,命四方藩镇官员,向自己推荐将领,进献精锐,无故不得推诿。
葛从周、杨师厚、刘知俊等人接到诏令,不敢违抗,立刻带头进献兵马。当年八月,各地藩镇节度使,陆续向汴京进献超过十五万精锐,推荐了数十名将领。
兵马按下,且说将领。
众藩镇推荐上来的将领,大多不入齐慎法眼,唯有安敬思(李存孝)、元行钦、单廷珪、高行珪、高行周、康延孝,还有一名叫夏鲁奇的年轻人,被齐慎破格提拔,升为都指挥使,留于殿前司听用。
之后的日子,齐慎时不时便宣众将入宫,设宴款待,赏赐财物,可谓恩遇有加。
如此数月之后,眼看众将和自己颇为熟络,齐慎立刻将他们其中一部分,安排在京师,归殿前都点检王檀、副点检赵匡凝节制。
剩下一部分,则归马军都统霍存、副都统李思安,步军正都统寇彦卿、副都统刘扞节制,镇守新朝各大要城——譬如长安、洛阳、太原、幽州、扬州、梁州、金陵、襄阳、成都等地。
除上述各地藩镇推荐的将领外,原来梁、晋、吴三国归顺的一批降将,也被齐慎酌情留用。
包括李嗣源、李嗣昭、周德威、史建瑭、孟知祥、氏叔琮、丁会、张存敬、朱友谦、王茂章、顾全武等人,皆被录为马、步二军都指挥使,赐给禁军番号,或是驻扎外镇,或是留守京畿。
当然,考虑到这些降将,既不是自己的老班底,也不是各地节度使推荐来的,齐慎对他们还是多留了几个心眼的。
首先,勒令所有降将,将家眷族人全部留居汴京,不准随军迁行;其次,曾一起共事过的降将,不准对方在相邻之地驻扎;最后,齐慎还授意王檀与赵匡凝,在这帮降将统率的士兵里,安插大量眼线,随时监视。
扩建禁军之事结束,差不多又到年底了。
在此之前,齐慎曾下令,让礼部安排官员,带着自己的即位诏书,到各地番邦宣示。
如今到了年底,不但礼部的官员陆续回京复命,各大番邦也都纷纷派来使团,携带大量礼品,为齐慎的登基表示祝贺。
包括西北的归义军、六谷藩、于阗、甘州回鹘、高昌回鹘、黠嘎斯、党项诸部;
北方的鞑靼、奚族诸部;西方已分裂成四大王系的吐蕃诸部;
东方的渤海、高丽;南方的环王(占婆)、真腊(柬埔寨)、骠国(缅甸)、陀罗钵地(泰国)。
甚至还有海外的日本、婆利(文莱)等国。
齐慎大为喜悦,亲设酒宴,隆重接待了众人,并在宴席上回赐他们中原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特产。
“张卿,归义军现在局势如何,周边的戎狄诸部,可曾兴兵侵犯?”
对于西域这块旧唐故土,齐慎其实一直都有收复的念头,只是考虑到现在新朝刚刚建立,内部各个方面还需要继续整顿,他才不想操之过急。
不过饶是如此,齐慎还是在酒宴结束后,特意留下了归义军使臣张良真,询问对方归义军如今的现状,顺便试探一下归义军政权,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张良真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
“陛下垂询,小臣不隐瞒,归义军自当年索勋叛变后,战乱数载,实力大减,如今叛乱虽已平定,但当年全盛时期的八州之地,只剩瓜、沙两州了。再加上东边的甘州,西边的伊州,年年都有回鹘人兴兵入侵,如今真可谓形势穷蹇、江河日下。”
齐慎沉默片刻,缓缓道:“张卿,朕将来如果出兵西域,将那党项诸部、六谷藩、甘州回鹘,一并剿灭,不知你们归义军,是否肯出兵配合呢?”
“这……”张良真沉默了。
豫朝若能出兵攻灭西域的回鹘、党项诸部,归义军的边防压力当然能够骤减,可是下一步呢?皇帝陛下会不会接着对归义军也用兵?
见张良真半晌不言,齐慎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直接将话挑明。
“张卿,你和朕一样都是汉人,骨子里流淌的,乃是炎黄二帝的热血,归义军回归中原,对你们也好,对当地的百姓也罢,难道是什么坏事吗?如果朕对你们不管不顾,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你们大家岂不是又要沦为胡人奴隶么?”
齐慎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况且,西域自汉朝以来,便是我中华之故地,只不过前唐中叶,沦陷于吐蕃,才致与中华分离至今。朕起家山东,鏖战十数年,一举扫平天下,趁着还有余力,自当出兵收复故土,重朔强汉,卿以为然否?”
张良真听了此言,心中不由得热血沸腾,咽了口唾沫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陛下计划何时出兵?”
“朕现在还不准备出兵,只是提前知会你们一声,希望你们将来做好准备。”
见张良真如此,齐慎知道对方被自己说动了,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嘱咐道:
“回去告诉你们节度使张承奉,让他接下来的几年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能忍则忍,不要随便与周边回鹘人起争执。等孤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军西征,那时就是你们复仇的时候!”
张良真咽了口唾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此去敦煌,一定将陛下口谕带到。”
“善哉。”齐慎微微颔首。
…
时间转眼来到年关。
除夕将至,齐慎照例给群臣放了假,自己也落得清闲,趁着手头无事,于是让王檀安排扈从,随自己骑马出行,准备到郊外游玩打猎,顺便把几个儿子也一起带上。
来到汴京郊外,望着身后甲胄如云、旌旗猎猎的上万大军,齐慎突然心血来潮,随口询问几个儿子道: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们说说,自古为人君者,要想令天下长治久安,需要靠什么办法?”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所有皇子,其实主要还是问齐天佑,毕竟他才是自己指定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