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夜的消息传到康熙耳里。
“老四这是做什么?”
“四贝勒是为了十四阿哥来的。”
梁九功又补充道:“昨日夜里,四贝勒去了一趟永和宫。”
去永和宫,见了谁,因何在此,不言而喻。
康熙把玩着手里的扳指。
“朕不是说过,不许她再见朕的儿子。”
“嗻,奴才这就去办。”
梁九功离开后,康熙照常去早朝,没有下旨让他起来。
跪一跪能让头脑更清醒些。
阿哥所。
胤祥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去找胤禟。
他躲在书房外,低声唤道:“九哥,九哥。”
胤禟向先生告罪后,退出来问道:“怎么了?”
“听说四哥被罚了,在乾清宫跪了一夜。”
胤祥急吼吼地拉着他就往乾清宫的方向跑。
被罚?
最近胤禛在准备康熙前往太庙的事情,怎么会被罚了。
胤禟自认对宫中的消息是很灵通的,没听说胤禛哪里惹了康熙不快啊。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好像是给十四求情。”
胤禟不解,就算要给胤禵求情,胤禛怎么会用长跪不起这么蠢的法子。
如果不是他的主意,那就是德妃。
胤禟拉住胤祥:“你先去乾清宫,我去找十四。”
“好。”
此时的胤禵还在抄书,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康熙下旨,免了他的一百遍,另罚他抄写《中庸》一千遍。
有一个喜怒无常的汗阿玛,他心里苦啊。
胤禟走进来,二话不说拎着他的后脖颈就往外走。
“九哥九哥,干什么呀?难受,不能呼吸了,你这是刺杀弟弟啊!”
胤禟不管他怎么吵吵、怎么挣扎。
拖到殿外,扔上轿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胤禟问道:“你老实说,干什么坏事了?”
“我……哪有干什么,”胤禵心虚地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袍。
他虽然很喜欢这个文武双全,又慷慨大方的九哥,但也是真的怕。
胤禩会惯着他,胤禟却是真的会动手揍他。
胤禟威胁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胤禵只能将昨日的事情,老老实实交代了。
“九哥,这事是我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打他们,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侄子嘛。”
“亏得你还知道他们是侄子。”
胤禟严肃地看着他:“二嫂的事,你在谁那里听说的。”
他太了解十四了,虽然不是蠢,却太直率又太容易信任别人。
胤禵挠了挠自己的光脑袋:“是,额娘和八嫂。”
果然。
是她们,胤禟没有觉得丝毫的意外。
“妇人间的话,你少听少信。
四哥现在正在乾清宫为你求情,一会儿好好说话。”
听到胤禛,胤禵非常不屑地撇嘴:“谁稀罕他求情。”
胤禟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他嘴上:“不许撇嘴。”
胤禵:o(╥﹏╥)o
最后他还是被胤禟拖着进了乾清宫。
他们绕过早朝的地方,正好看见胤禛、胤祥和胤?。
胤禛跪在地上,胤祥在一旁急到跺脚。
见到胤禟他们来了,胤祥忙迎上来:“九哥、十四弟你们可来了,我劝不动四哥。”
胤禟望向胤禛的背影,刻意地大声说道:“劝不动就不劝了,咱们做弟弟的,怎么能看着兄长独自跪着。”
走到胤禛身边,胤禟拉着十四一起跪了下来。
胤?和胤祥也跟着跪了下来。
“九弟,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胤禟推开胤禛的手:“二哥离宫前嘱咐咱们兄弟一定要团结,如今我们怎么能看你独自跪着,再说了,你这不也是为了十四嘛。”
胤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康熙已经来了,身边还跟着老大胤褆和老八胤禩。
胤褆自然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没了老四和老九,胤礽也就断了左膀右臂。
看到胤禵也在的时候,胤禩的目光明显一滞。
老九和老十已经和他生分了,现在是还要把十四也拉拢过去?
康熙虽然是满脸怒气的,看向跪成一片的五人,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见他眼中的欣慰。
“放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逼迫朕吗?”
胤禛抢在最先说道:“汗阿玛恕罪,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是儿臣这个兄长没有做好。”
胤禟紧接着说道:“汗阿玛一向教导儿臣,要兄友弟恭,四哥心疼弟弟,为十四求情,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康熙转身看向自己左右的胤褆和胤禩:“你们来说说。”
“儿臣以为,兄友弟恭也要先论对错才是,对君父尚不能愚忠愚孝,何况兄弟?
十四弟是对是错,又是否当罚,当如何罚,自有汗阿玛决断,四弟不管不顾的作为,太不把汗阿玛放在眼里了。”
胤褆不加任何掩饰地,表达自己对胤禛的敌视。
等他说完,康熙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他不是想真的罚胤禛,反而是在考验他们。
得出这个结论,胤禩更加胸有成竹。
“儿臣以为,便是四哥对弟弟的这份疼爱,就值得被宽恕,兄友弟恭,儿臣为有如此友爱的兄长,而心怀恭敬之情。”
康熙顿了片刻,赞赏地看向胤禩。
“既然老八替你们说话,都起来吧,回去抄孝经百遍。”
“谢汗阿玛恩典。”
康熙又扫视过他们的身影,然后转身离开。
胤禵立即跑到胤禩的身边:“八哥,还好你来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要跪多久。”
“你不在阿哥所好好读书,就会惹事,这次竟连累了四哥。”
胤禩带着胤禵,步态从容地走到胤禛身前,行礼道:“今日之事,我代十四多谢四哥。”
胤禛侧身,不受他的礼,眼神瞟过胤禵,然后转身离开。
自己的亲弟弟,何须旁人来谢。
胤禟看向胤禩,提醒道:“八哥好像忘了,你可不是德妃生的。
你的生母是良庶妃,噢,不对,现在已经是良嫔,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
他的语气里再无从前的亲昵,带着警告和威胁。
胤禩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温和:“九弟对八哥有误会,正好,今日你八嫂备了好酒好菜,
还有你最爱吃的肘子,我们兄弟二人坐下来,聊一聊,把误会解除就好了。”
“误会,”胤禟嘴角上扬,觉得可笑极了。
“什么是误会?
派人搅黄我的生意,是误会?
挑拨我和完颜氏的关系,是误会?
派人来勾引我,是误会?
给我下药,是误会?
私挖人参,栽赃给我,是误会?
一次又一次地派人刺杀我,是误会?
八哥,我老九,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帮你,多少银子我没给过。
你却把我当傻子一般利用。
既然做了,你倒是藏好,露了尾巴出来,就别怪弟弟,不念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