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十四胤禵与老十三胤祥有许多的相似,尤其是在才能志趣方面。
他们同样熟读兵法、深谙带兵之道,性格也是一样地固执隐忍。
但就是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一个与老四胤禛好得如同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另外一个明明就是一母同胞,却连寻常兄弟的关系都不如。
胤禵反而与老八胤禩、老九胤禟、老十胤?的关系更好。
其中不乏德妃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老八、老九为人大度慷慨。
尤其是老八待人极为和善、内敛含蓄,又时常带着老十四这个弟弟一块儿。
而胤禛性格寡淡,重规矩,又是个十足的完美主义者,什么事情都要求做到最好,所以在待人接物上少有宽容。
胤禵却不同,因为从小便得到额娘全心的爱,又有康熙的关注,性格自然更加率真耿直、豪爽仗义。
再加上胤禛虽然名义上,回到了德妃身边,实际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没多久就自己建府了。
德妃对他也有心结,母子两人尚且不曾好好相处,何况是老十四这个弟弟。
兄弟两人很少能说到一起,即便难得好脸色,胤禛也会抓住他的错处一通教训。
久而久之,他们两人自然不和,甚至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胤禵一向信任的八哥变了,就连疼爱他的额娘似乎也变了。
……
康熙五十年,宫里传出康熙病重的消息。
胤禵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八哥。
他却不知,此时的胤禩正在计划着怎么趁此机会,取胤礽而代之。
“八哥,汗阿玛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胤禵急匆匆从门外闯进来,胤禩立刻将书案上与石文晟来往的信件,放进袖口。
“十四弟来了。”
胤禵虽然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却并未多想:“八哥,若传言属实,汗阿玛只怕是不好。”
“我查到最近有不少势力正在赶往京城,汗阿玛若真出了意外,朝中必定大乱,到时候,以太子的心性,怕是也处理不好,咱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胤礽和胤禛,可真到了那一天,他们同是汗阿玛的儿子,总要一致对外才行。
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就置整个大清于不顾。
胤禩脸上微沉,很快又恢复正常:“十四弟别担心,汗阿玛一向龙体康健,此次也定然是有惊无险的。”
“只要汗阿玛龙体康健,无论是何方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
胤禵倒不是不认同他的想法,可万事都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啊。
“八哥,要不我们去太子府走一趟吧,不论太子是否采纳,至少我们是尽到了为臣的本分,到时候就算真出了乱子,也与我们无关。”
为臣?
胤禩:十四弟啊,我这臣子早就做够了,这次一定要为自己赌一把,赌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若是赌赢了,那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他不必再做臣子,而是做大清的天子!
胤禩拍着胤禵的肩膀:“十四弟放心,此事我早就派人去太子府提醒过了,可咱们太子爷是什么脾性,哪里能听我们二人的话。”
“依我看,还是只能我们自己想想办法,正好你今日来,我有一事,需得你帮忙。”
胤禵想了想,虽然现在胤礽的性子变好了不少,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确实应该自己想想办法,以防后患。
胤禵拍着胸脯:“八哥,有什么弟弟能做的,你就吩咐,赴汤蹈火我十四也一定办到。”
“我想让你去一趟四川,四川总督年羹尧及其部下,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年羹尧如今又是太子心腹,若他能率军进京,到时朝中再乱,也可安。”
“年羹尧?”胤禵有些不解,“四川距京城较远,我来回一趟怕是会耽误不少时间,何不直接从胡广等更近的地方派兵。”
胤禩却说道:“朝中局势尚不确定,若是去近处,怕是容易被人察觉,到那时即便朝中安然无事,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有心之人,怕是还会给你我二人扣上个造反叛乱的罪名。”
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
胤禵相信了他,回府后当天夜里就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往四川。
胤禩身边的奴才林辞疑惑道:“主子爷,十四爷善用兵,有他在您的胜算不是更高吗,您为何要支开十四爷?”
他们现在所有的局都布好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年羹尧相助,况且从四川来回一趟,根本赶不上他们的几天后的行动。
胤禩攥住袖子里的那封信。
他如何不知道有老十四在,他的胜算会更大。
可他更清楚,老十四虽然对他如同胞兄弟,可老十四从来都不是个愚忠愚孝之人。
以他的性子,更是永远都做不出来造反之事。
即便是为了自己,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蹚这趟浑水。
若自己能胜,等老十四回来,便给他亲王之尊。
若自己败了,也算给他留一条生路,不辜负他对自己多年信任。
胤禵不知道胤禩心中所想。
更没想到,等自己再回来时,汗阿玛已经驾崩,胤礽登基,允禩造反被囚禁。
二十多年的信任,在此刻全部化为灰烬。
可允禵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不顾一切闯入宗人府。
见到允禩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他似乎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说过,此生只愿做贤王,为大清百姓谋福祉,你都忘了吗?”
允禩穿着囚衣,坐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允禵:“十四弟,那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过,只不过,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比起什么贤王,我更想坐上那张龙椅,成为大清的皇帝。”
“你竟然也想当皇帝,”允禵怒吼道,“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好,让你把忠君爱国的箴言都忘了!”
允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有嘲讽、有不甘、有忌妒、有憎恨。
“是啊,那个位置是没什么好,可它能让我再也不用伪装,再也不会屈居人下。”
“只要我能坐上那个位置,就没有人敢再骂我的额娘是辛者库贱奴,我也不再是辛者库贱奴所生之子。”
“十四弟,你当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个位置,你从小便在亲额娘身边长大,何曾像我一般,即便亲额娘就在不远处,我都不能上去给她行礼问安。”
“你何曾知道我这些年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允禩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走吧,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