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弘昭的身上,将他的目光变化看得非常清楚。
富察氏的目光在弘昭与佟佳氏身上流转,露出深思之色。
终究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佟佳氏在太子爷心中还是与旁人不同。
她们入府这么久,都没能让太子爷将注意力从太子妃身上挪走,可佟佳氏刚入府就办到了。
赫舍里氏不满地“嘁”了一声,她与佟佳氏从来就没有看彼此顺眼过。
太子妃自然也看到了弘昭的失神,心中顿时一涩,说不出的难受,但很快就压了下来。
“咳咳,”太子妃轻咳了一声。
弘昭立刻回过神来:“怎么了,受凉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快去请公主来。”
“不用去了,我没事,”太子妃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弘昭的手里抽出来,“太子爷今日不是还有政事吗,先回书房吧,臣妾再陪各位妹妹们说说话。”
“我没有政……”弘昭刚开口,太子妃威胁的眼神就到了,他赶忙改口,“对,孤还有政事,这就回前院,你们继续聊。”
是这个意思吧。
弘昭无声地问道,但太子妃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甚至直接扭头不再看他。
弘昭只能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关雎院。
可回了前院,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看书吧,又总是想起方才太子妃生气的模样,却怎么都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
夜里弘昭回关雎院,直接吃了个闭门羹,之后连着两天都这样。
独守空闺的弘昭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能逮着乐容各种询问,知道太子妃无事,才安心些。
实在没什么事,弘昭随便挑了一本书,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魏兴端着茶盏放到弘昭面前:“太子爷,您都在书房一上午了,究竟是在看书还是没看啊?”
“你眼瞎是不是,孤手里拿着书,不是看书还能干什么。”弘昭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魏兴无奈摇头:“倒不是奴才眼睛瞎,是太子爷眼神太好,书倒着拿……也能看。”
“书倒……”
被他这么一提醒,弘昭这才发现自己看了一上午的书,竟然是倒着拿的。
为了掩饰尴尬,弘昭索性不看了。
看出他心中烦闷,魏兴问道:“太子爷今儿是怎么了,要不跟奴才说说,说不定奴才能帮您出个主意。”
弘昭的目光往下一瞥:“其他事还好说,唯独这件事你出不了什么主意。”
魏兴身体一侧:“您这可就小看奴才了,奴才虽然是没根子的,可奴才在太子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自然也能学到不少,您今儿这一出,不就是因为太子妃吗。”
没想到他还真懂,弘昭很是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太监也是人,虽然身体残缺,又不是没有心。
“那你说说,太子妃今日为何生气?”
魏兴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开口。
弘昭说道:“属你无罪,放心说吧。”
得到保证,魏兴这才说道:“太子妃为什么生气,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在关雎院的时候,太子爷您的眼珠子都快落在佟佳侧福晋身上了,太子妃不生气才怪吧。”
“什么跟什么,”弘昭立刻反驳,“孤只是见额林珠变化不小,这才多看了两眼,哪有掉眼珠子。”
魏兴非常确定地点头,反正刚才在他看来确实是这样的,那其他人看到的感觉应该是差不多。
魏兴这么肯定,弘昭心里反倒有些打鼓了。
他当时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啊,要是真让云儿想岔了,那怪不得他进不去关雎院:“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皇后娘娘说过,男子汉大丈夫,给妻子的爱不应该是人人都有的普爱,而是独一无二、明目张胆的偏爱。”
弘昭将信将疑:“我额娘说过这话?”
“说过啊,”魏兴拍着胸脯保证,“奴才没别的好,就是记性还不错。”
弘昭思索了一阵,心里有了主意,起身就朝关雎院走去。
半道上,佟佳氏身旁的桂霜正匆匆忙忙地往前院跑。
见到弘昭,她面上一喜:“奴才参见太子爷,奴才斗胆请太子爷去看看侧福晋吧。”
“她怎么了?”
“侧福晋这几日总是郁郁寡欢,今日一早去给太子妃请安时,看见几个太监围在一起,侧福晋听见他们说的那些腌臜话,一时伤怀,方才便饮了些酒,这会儿谁也拦不住了,侧福晋还一直念叨着太子爷。”
弘昭眉头顿时蹙紧,那日见她还觉得她如此端庄了不少,不想还是如此任性。
“醉了就喝醒酒汤,病了就找太医,孤今日不得空。”
说完弘昭便走开了,给桂霜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拦着。
就在他们即将到关雎院时,佟佳氏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挂到弘昭的身上。
佟佳氏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弘昭的脖子,额头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弘昭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直接一把将其推开。
佟佳氏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酒杯也重重磕在石子路上“啪嚓”一声,四分五裂。
佟佳氏先是一愣,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弘昭,然后双手抱膝,把头埋进膝盖里,看着无助又可怜。
一如幼时她受了欺负,委屈地来找他告状时一样。
被从前的记忆侵袭,佟佳氏这个样子,弘昭心里终究是不忍的。
“魏兴,送侧福晋回清漪院。”
“嗻,”魏兴赶忙跑过去将佟佳氏扶了起来。
可佟佳氏撑着魏兴,又扑到弘昭的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喃喃道:“政泽哥哥,我害怕。”
实在掰不开她的手,弘昭只能先把她送回清漪院。
离开前他叮嘱道:“魏兴,你留在这,孤一会儿就回来,若是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魏兴应道:“嗻,奴才明白。”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个本该醉得不省人事的佟佳氏眼皮抖动。
她确实喝了酒,也确实醉了,却还没有醉到撒泼打滚的程度。
之所以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弘昭心软,只要勾起他们从前的回忆,他对自己一定会心存怜惜,今夜便能将他留在自己房里。
只有自己侍寝,才有生育阿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