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看到余雨颖跟赵峥在一起,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温怡,我忙的很,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先挂了吧,他们俩的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
温柔已经被一份文件搞的焦头烂额。
她该给滕云打电话请示,但是她不愿意打,但是这份文件在她手上,不打她又不能自己做主。
温怡刚走没多远人就被抓住,小寒拉着她的手:跟我来。
温怡吓呆,却是没过多久就被小寒给拖到了车里。
这家伙简直就是混蛋啊,竟然把她拖到车里就想上她。
然后被温怡用力的一口咬破了嘴唇。
本来浅薄的唇瓣一下子肿的很高,他几乎震惊的望着她: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暴力?
“对待你这样的禽兽不如,就是要暴力,给我滚开!”
然后拳打脚踢,车子外经过的人还以为他们在里面干什么,谁知道他们是在打架。
“喂,差不多就得了!”
“放我走,不然我就揍死你。”
“走不行,不过我可以投降,我们谈谈。”
一个血气方刚,一个热血女青年,然后两个人分别坐在了副驾驶跟架势。
温怡坐在副驾驶瞪着他很别扭的好不容易坐到驾驶座却是差点笑出来。
他的嘴巴被她咬肿了,她还踢了他的重要地方。
所以他现在脸色发白是想怪她太狠?
她只是在正当防卫。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女人。”
“难道所有的女人都躺在你车里让你白上吗?”温怡一下子好奇起来。
小寒的脸色更难看:你在想什么?
这女人真把他当成禽兽了吗?
“不知哪个清白的女孩子肯让你逮到车里就上?”
“喂,你真把我当禽兽?”
“不然呢?”刚刚你都表现的那么彻底了。
“好,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他说,然后不高兴的冷了脸。
温怡看着他脾气还挺大,也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身子突然被用力的往车座位摁下去。
“啊,你……”
“我就禽兽了怎么了?”
警察叔叔走到这片看到车子停在那里不停地动,大义凌然的走了过去然后抬手敲窗子。
之后温怡便可怜巴巴的:警察叔叔,他想强迫我,还好你来的快。
“死女人你在说一遍?”
“警察叔叔你看他,刚刚就是那副嘴脸把我硬拽上他的车然后就说要包养我,我是那种要靠人家包养的女孩子吗?”
哭的越发的可怜了。
“你跟我去趟派出所。”警察叔叔放了温怡对小寒说。
温怡得意的冷哼一声,然后就打车去找她老姐了。
温柔给滕云打电话:具体就是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你怎么想?”他明明在应酬,却还是躲在角落里去跟她打电话,并且明明一句话搞定的事情还非得跟她聊个半天。
“我犹豫的是资金那一块,是不是太低了?”温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那你想加多少?”
“百分之十!”
昏暗的走廊深处,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繁华夜景,听着电话那头的女人说的话。
“就按你的想法去办。”他竟然答应了。
温柔呆住:你确定?
“你当你还是刚进公司的那会儿?什么都要我做主?现在的你早已经了解公司的大小事务,这些事情,以后不要问我了。”
他却是相信她,交给她全权处理。
温柔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这是信任还是为了哄她开心?
如果是信任,她觉得自己没他说的那么厉害,如果是为了哄她开心也大可不必了。
“老板,张总叫你。”秘书突然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句。
温柔的心一荡,然后低了眸:你在应酬?
滕云回头看了一眼秘书,眼神疏离的让秘书立即就滚了回去包间里。
“几个熟人在一起喝酒,顺便说地的事情。”
“那你快去吧!”温柔说完挂断。
丫的果真走到哪儿都带着女秘书啊。
心里有点厌恶,然后便打开文件,想了一秒钟就签了名字。
既然他说要让她自己做主。
她索性就自己做主了。
并且今年年会用的钱,她也批了,而且还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资金周转。
突然有种花光他的钱,败了他的基业的冲动想法。
滕云一进去包间秘书正在被几个人猛灌酒,本来还想数落,但是看着那架势也就没再说话。
其实温柔只是暂时忘记,他多喜欢让女秘书替他挡酒。
哪有女秘书会喜欢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老板?
温怡又找上来,衣服扣子还扣错了一颗。
“姐姐,那个男人不知道又搞什么,竟然又跟余雨颖在一起,我是怕他们俩打算联合起来对付你啊。”
温怡紧张的对温柔喊。
温柔抬头,拧着眉看着妹妹,然后无意间看到妹妹大衣里面的衬衣扣子:你衣服怎么回事?
当姐姐的更关心的是妹妹的身体哎。
温怡一低头,然后也吓一跳,转瞬却又没心没肺:一点小事,我已经搞定了,我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你这么大的嗓门我怎么能听不到?”温柔只好回应。
“那你说怎么办?”
“凉拌,温怡你的注意力错了位置你没感觉到吗?还是你对赵峥还恋恋不忘?”
“什么?对那人渣恋恋不忘?我疯了么我?”
温怡一下子夸张的表情,温柔无奈:“你要是没事多去陪陪妈,我看她这几天又瘦了不少,你仔细观察,如有发现我们要立即去医院。”
“妈妈的病不是已经好了么?”温怡疑惑的问。
温柔放下笔:滚!
温怡立即乖乖的滚了。
温柔拿起笔继续看文件签字,然后温怡回了家。
只是回到家家里也没人,温怡疑惑:这个时间不在家煮饭吃去哪儿了?
自己饿坏的跑到厨房去找吃的,然后在厨房门口看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人:妈……
整个屋子里突然都回荡着那个声音。
温柔接到电话的时候温怡已经跟容艳到了医院,当院长告诉她实情,温柔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
“你母亲再三恳求,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你们实情。”
“她还有多少时间?”温柔扶着胸口坐在椅子里问,再也没了力气。
温良赶到的时候就听到院长对他姐姐说:能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温柔的胃里突然好像在抽筋,连日来的食欲不振终于在今天起了作用。
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手紧紧地摁着自己的胃部。
“滕太太!”
“尽最大的努力让她醒过来再说。”温柔低低的道了一声,压抑着自己胃里的疼痛。
温良跟温怡慢慢的走到她身后轻抚着她的肩膀,三个姐弟终于又抱在一起,这一次温柔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温怡趴在手术室门口想要往里看,但是什么也看不到,转过身:为什么会这样?
温柔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想起来前阵子婆婆让她多陪妈妈,她还以为是两个长辈吵架,原来……
“温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带妈妈早点来治?”温怡跑过去把温柔拽住,然后用力的扯着温柔的大衣责怪她。
温柔看着妹妹痛苦的样子却只是心疼,她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又如何?
“二姐,你不要这样!”温晴上前去,看着姐姐们难过的样子,她却是最理智的一个。
“大姐也是刚刚知道情况,是妈妈有心要瞒着我们所有人你难道还不清楚?”温良走上前说道,然后用力把温怡的手从温柔的衣服布料上拿开。
现在姐弟四个,竟然只能抱在一起难过。
如果可以,她多想代替妈妈受这份罪,可是她竟然无能为力。
后来容艳回了病房,温柔站在病房门口听院长说:如果她想回家就让她回家,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只是她身边不能离人了。
温柔微微点头,一直垂着眸没说话。
“这件事滕总应该知道的,那次我跟你妈妈在病房里谈话他正好在门口,难道他没跟你谈过?”
温柔这才抬眸:你说真的?
“也可能滕总站的远没有听到吧,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先告辞。”院长看温柔的脸色不好立即就走了。
温柔的心却是狠狠地陷了下去,在最黑暗的地方。
他真的知道?
他一个字也没说过,他甚至都没有任何表露。
他好像并不知道。
“姐。”温良叫了温柔一声。
温柔回头看着温良那充满宽容的眼神却没说话,只是走了进去。
容艳躺在床上等着她走过去,温柔大步走上前蹲在病床前:妈。
她本来想责怪,可是现在容艳躺在床上那么虚弱,那么渴望她,她竟然一个责怪的字也说不出来,只想答应妈妈的任何请求,只想再多孝敬,再多做一些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柔柔,这件事别怪你婆婆,那天是我求她不要说出去。”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她没忘记澄清事实。
温柔用力的点头:我知道!
只是就连温柔的声音也沙哑了。
“我不想因为我的病情而让我们家变的死气沉沉,我宁愿你们不知道,每周回去跟我说说笑笑,就像是往常那些年一样。”
她的孩子都在她的病床前低着头,因为对她来说那么奢侈的,他们却做得不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你们,你们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孩子,知道吗?”容艳说着看向儿子跟两个小女儿。
温晴跟温怡用力点头,温良也站在旁边快要落泪。
“就算我走了,你们四个也要记得,每周六都要聚一次,你们是姐弟,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不能散。”
温怡跟温情都大声哭起来,温柔也是泪流满面,温良站到了窗口,望着外面的天空不让自己落泪。
“柔柔,妈妈对你有一个要求!”
“您说!”温柔擦干眼泪,低哑的嗓音里满满的疼痛。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跟滕云离婚。”
温柔彻底哭出来,趴在妈妈的手背。
她也不想离婚,可是他竟然瞒着她那么大的事情。
全世界都可以瞒着她的,可是他却不能。
“你那么爱他,怎么能离开他?何况你们还有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柔柔,答应妈妈。”
温怡跟温情都看着对面的姐姐,看温柔那么用力的点头,她们俩也难过的低了头。
“点头不算!”容艳虚弱的声音说。
“我答应,妈,我什么都答应您,只求您快点好起来,我们回家!”几度哽咽,声音到最后已经含糊不清。
“妈妈,我们要回家,我们想要跟你一起睡觉,我们想要听你讲故事,妈妈……”温晴也紧紧地握着容艳的手哭喊着。
容艳笑:我们回家!
她的眼里,满满的渴望,对家的渴望。
其实容艳虽然有遗憾,却是可以放心的离开。
因为她的儿女都那么团结,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那么相爱,互相依靠。
她很踏实,她只是想多陪他们走一段。
温柔给袁教授打了电话然后陪容艳回了家。
袁教授放下电话看着旁边坐着的滕教授:亲家母恐怕是撑不住了。
滕教授一个激灵,放下报纸摘下眼镜不敢置信的看着袁教授。
实在是还太年轻,就那么走了对谁来说不是可惜?
尤其是她有那么多孩子。
温柔看着容艳躺在床上,几个弟妹围在身边,她便在客厅里坐着。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上次为了劝她去医院温柔还可以跟她哭闹耍心眼,可是这次,她却是什么也做不的,只能顺天意尽人事。
接下来不知道她还能有多久的日子,但是这段日子里,温柔不想再离开了。
突然想到奶奶离开的时候,然后也不知道是肠子还是胃,一顿翻搅,疼的她的额心直冒汗。
温良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大姐坐在沙发里边走过去缓慢地坐在她旁边的单个沙发:大姐。
温柔微微抬眸,手依然没放开自己疼痛的地方,只问:妈妈睡了吗?
“嗯,她们俩不愿意出来,已经太晚了,我去准备点吃的吧。”
温良说。
温柔低了头:贝儿因为你给我们煮饭而不高兴的走掉,你还愿意继续让她不高兴?
“她很执拗,不过她会想通,否则她就不是我要的贝儿。”
温良很坚定,说完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温柔也起身跟了进去,他收拾了上午妈妈晕倒时候打翻在地上的盘子碎片,温柔站在门口。
“小良,如果你去解释给她听,说不定她会懂,如果你什么也不说,那你们就可能会错过彼此。”
温良抬眼,就那么疑惑的望着温柔。
温柔苦闷的笑了一声:这是你姐姐的切身体验。
温良把扫帚放在了一旁,然后转身去洗手又打开冰箱拿出新鲜的蔬菜。
“现在妈妈这个样子,我没心情再去找她解释。”
温柔便不再说了,她只点到为止,她想温良那么聪明一定能领悟的。
温良开始煮饭,温良在家庭环境里是不会让一个女孩子给家人气受,她爱上他可以不爱他的家人,但是必须接受。
反正他不会因为爱她就因为她抛弃家人。
因为他的家人不是十恶不赦,他的家人是那么疼爱他。
眼下妈妈身体又已经这样,他更不会再为了讨好一个女孩子而去得罪自己的两个姐姐。
晚上温怡接到电话后下了楼,然后看到楼下那辆车就激动的跑了过去,小寒站在车前看着她红肿的眼眶不自禁的往前走去。
温怡跑过去就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抱住她:小寒,我好害怕。
“怎么了?”是下意识的,他抱住她,然后担心的问她。
“我妈妈……”温怡说不出口,只是不停的哭。
这时候她突然不再那么没心没肺的,而是哭的要肝肠寸断。
吓的小寒紧紧地抱着她:好了,先不要哭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怡说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倒在他的肩膀上寻求安慰:怎么办?
“人有生老病死,我们只能在这段时间尽孝心,别再哭了,眼睛都肿了。”他低声说,两个人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就那么低低的依靠着。
温怡突然眼睛一动,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
为什么她会跟这个这么猥琐的男人在一起?
跟他说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把他当依靠。
温怡立即从他肩膀上离开,手也立即从他臂弯里抽出来,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他却是一惊。
“你……上午还在追求我姐姐,现在又来找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承认我很贪玩,但是知道你姐姐是滕太太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在追她了,只是她的样子很从容,我想让她当我们的模特,加上后来韩总监又找我希望我帮忙,我才不停地给她打电话,但是你姐姐早把我拉黑。”
他解释,解释了很久温怡才信。
“姐姐现在哪有心思作别的事情,妈的事情已经够她难过了。”说着也要哭出来。
“那你姐夫呢?都不管你姐姐的吗?”
“起初他们感情还不错,只是后来就不好了。”
温怡想着姐姐跟姐夫的种种也生气,他们的姐姐为他们付出的多,他们当弟妹的自然都站在姐姐这边,说道有些事情就会很难过,替姐姐。
记得温柔生孩子的时候有多么凶险。
虽然他去了,但是去的太晚,记得当时姐姐见都不想再见他。
“所以说嫁我这样的正好,嫁给那种大富翁,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扯淡,说不定你姐夫在外面多少女人呢,你说是不是?”
“你不要乱说!”温怡还是不高兴了,虽然自己也说他不好,但是听别人说也会不高兴。
其实他们姐弟早就都把滕云当家人。
滕云为他们家做了很多,虽然说温柔一直给他打工那些年,但是因为打工就可以得到那么多钱的,恐怕除了她姐姐也再没别人吧。
就算有,不是给当情人就是当小三了。
而他们的姐姐,在跟滕总结婚之前还跟别人谈着恋爱。
“你不会有恋姐夫情节吧?”
“你怎么一直乱说啊,姐夫就是姐夫,姐夫再好也是姐姐的,我跟温晴两个从来只把滕云当姐夫。”
小寒看她那么严肃都快哭了:我开个玩笑嘛,你当然只喜欢我!
“喜欢你?”温怡再次抬头瞪着他。
她真的不懂了。
“对啊,你看我们现在依偎着一起,多像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温怡差点被他恶心死,站了起来走出去望着天上的星:我都不了解你。
“以后我会给你机会了解。”
温怡转头看他,他高高的,白白的,但是又不是小白脸,姐姐说他是什么婚礼策划,她不太了解,但是要深入了解这个男人吗?
温柔都不想回那个家了,可是容艳却说:你嫁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你弟弟妹妹都在家里呢,你不要再撇下三个孩子在这里守着我,我心里会难过。
她说话的声音都那么虚弱,却还在执拗,温柔只好开车回家。
一回去袁教授跟滕教授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柔柔,你妈妈怎么样?
温柔已经筋疲力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甚至头发都凌乱了一些,一昂首,给人以憔悴到极致的感觉。
袁教授跟滕教授看着她的脸都惊了,袁教授上前去搂着她的手臂跟她一起到沙发里。
温柔低声道:她现在还好,你们不用挂心。
温柔的声音已经没力气,在妈妈要离开的边缘,她只能这个样子。
袁教授看儿媳妇那么累心里也难受:这都是命,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呢,柔柔,别着急着难过,另外我跟你爸爸合计着,把滕云叫回来吧。
“不要!”温柔听到他的名字却是立即拒绝。
滕教授看着温柔的眼里闪过的决绝心里一荡,心想:好像哪里不对劲。
“柔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妈妈,我有点累先上楼去睡了,你们二老也早点休息吧。”温柔说着就起了身要离开。
“柔柔,你可以怪妈妈没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件事,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对你老公耿耿于怀啊,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袁教授着急的解释。
“我妈已经都跟我说了,是她求着您不告诉我的,我不怪您,您放心吧。”温柔柔声说完后转身上了楼。
她的眼里没有一点的生气,她的声音也很平静,但是就是让面前的两个长辈感觉哪儿不对,但是又说不出。
袁教授跟滕教授互相对视一眼,袁教授又坐下来在滕教授身边:“为什么我觉得她今晚有点奇怪?”
“好像是堵着一口气。”滕教授脱口而出。
然后夫妻俩互相对视着,再过不久便是心里都定下来。
虽然温柔说不用,但是这个电话他们必须得打。
温柔去了婴儿房看了看孩子们才回自己的房间,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挺尸。
这一天在办公大楼做再多的决定也不会有着一种感觉。
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没了容艳,仿佛就再也没有人撑起她面前的那片天。
以前她还有滕云,但是后来她发觉,男人根本靠不住。
可是那几个弟弟妹妹又那么小。
温柔看着旁边躺着的手机亮着,看着陈晨两个字,却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心里明白,陈晨肯定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就算有,也只是跟她老公的小打小闹。
然而如今,再也没有人的事情能比她妈妈的事情重要。
她突然对什么也感不了兴趣,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流着眼泪。
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么寂静,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其实容艳也睡不着,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温怡跟温情在一个房间里脑袋对着脑袋躺着望着屋顶,温情小声道:要不要过去陪妈妈?
“不要了,妈妈不是说了让我们在各自的房间嘛,何况温良还在客厅,妈妈要是有什么动静他肯定能听到会叫我们。”
谁也睡不着,这个凄凉的夜里。
温良在客厅呆了几分钟之后还是轻轻地推开了容艳房间的门,容艳的眼眸往门口看去,然后浅浅的一笑。
温良轻轻地关上门,然后走上前去坐在她旁边:怎么没睡?
“睡不着,倒数的日子大概都这样。”
她还能开玩笑,温良却是快哭了。
容艳抓住儿子的手:别委屈了人家姑娘,人家是在乎你。
温良也浅笑着:我知道。
他清浅的声音,却是让容艳很不放心:你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执拗着呢。
“妈,别说了,好好休息。”他只想多陪着她一会儿,看她憔悴的容颜才发现,前几天她一直都化妆,他还好奇她怎么突然爱美了,原来是为了掩饰自己憔悴的模样。
“妈妈没事,趁着现在还能说,我们娘俩好好聊一会儿。”
容艳说,看着儿子的眼神总是那么柔软。
“给贝儿打电话了吗?”容艳问他。
“还没有!”他回答。
“打一个,给她打一个,那将来绝对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你要是就这么放弃了,肯定会后悔的。”
“如果她不爱我的家人,她再会过日子又如何?还是您希望将来我们姐弟聚会的日子里没有我的身影?”
容艳不说话,却是落泪了。
“我没觉得你那俩姐姐有什么不好,早知道我就该从开始就教她们下厨,现在只是贝儿不喜欢,将来到了婆家万一婆家也嫌弃……”
许久才又说,容艳想到那里就难受。
“妈,你把我们教的都很好,煮饭不是女生的特权,现在男人也很多会煮饭,比如我,还有姐夫,而且大姐的公婆也都带她很好不是吗?”
温良想要宽慰她的心,微微弯下腰反握住她的手给她解释。
容艳想了想温柔的公婆,却又想到滕云。
“只是你姐夫跟你姐姐……小良,答应妈妈,如果妈妈不在了,一定要看着你姐姐,不能让她跟你姐夫离婚。”
“我会,可是如果姐夫真的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呢?”
“如果你姐夫赶得回来就好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这个将死的人。”容艳想再见滕云一遍。
“我让姐姐给他打电话!”
容艳看了温良一眼,然后温良起身去了客厅。
温柔还没睡着,看到是温良的号码才接起来。
“喂?”只是嗓子哑到自己都无法想象,竟然声音微弱到自己刚刚听到。
“姐,你在听吗?妈想见姐夫一面。”
温柔一滞,随后却是立即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给他打电话。
再也没力气。
温良挂断后还在看着手机,他听得出温柔很疲惫。
温柔躺在床上给滕云打电话,他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她一滞,随后就起了床。
袁教授跟滕教授还在沙发来,看到她急急忙忙的下来便站了起来:怎么了?
“滕云的电话我打不通。”
“我们刚刚也打过,也是不通。”袁教授焦虑的看着温柔。
温柔的心一下子跳的很快,然后立即想到了一个人,拿着手机坐在沙发里给他那边的秘书打电话,没过多久那边接了起来:哈喽。
“我是温柔,滕云跟你在一起吗?”
“老板娘?哦,老板去了偏远的乡下考察,恐怕要三天后才回来。”
温柔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却是硬撑着跟她说:想办法联系到他,就说我妈妈病危,希望他立即回来。
“什么?我马上去乡下找他,您放心,我一找到他立即传达您的话。”
“谢谢了!”温柔说完挂断手机。
“怎么样?”袁教授担心的问。
“他在偏远地区考察,可能是要造旅游业的事情,这件事我们前段时间商议过,他那边的秘书说会立即过去找他。”温柔立即解释。
袁教授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着温柔:柔柔,我们一起给你妈妈加油,她一定会没事的。
温柔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出来,嗓子里干的厉害,后背也酸疼的快要裂开,她眼泪模糊的缓缓趴在婆婆的怀里。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轻轻地,却是肝肠寸断的声音。
“不会的,不会的,天是不会塌的。”
只是等他秘书找到他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他正在跟当地的领导商议对策,给当地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的同时又能让他们不至于损失太多。
毕竟投资都是有风险。
那个小村庄的天气不错,当他穿着发皱的西装站在那里看到他秘书穿着高跟鞋朝他走来的时候他也一恍。
容艳已经只剩下呼吸,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再也不吃东西。
一下子整个人都瘦了下去。
是的,就是在等死。
这一天,他们姐弟几个都守在那里,就连贝儿也在悄悄地擦眼泪。
除了温柔坐在床边硬撑着,别人都站着。
没有去医院,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离开,这是她的选择。
“妈妈,您是不是看到爸爸跟奶奶了?”
温柔握着那已经僵硬的手,第一次,没有害怕一个人将离开的时候。
容艳不说话,只是呼吸越来越粗。
她默默地落泪,眼前出现那样的一副景象,爸爸跟奶奶都站在一个村子口上等着她妈妈。
容艳有些激动的往前跑,像是那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姐,妈妈是不是快要走了?”温怡紧张的问。
“她只是要去见爸爸跟奶奶,她想他们了。”温柔握着妈妈的手,轻轻地握着,不停的抚着。
眼眶里满满的温情。
小时候围在妈妈跟奶奶还有爸爸身边不停的跑来跑去找存在感的她,恍如隔世了那一切。
她再也不可能享受到那样的待遇,被爸爸妈妈当成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在做错事的时候被奶奶护在身后……
“姐,妈妈走了的话,我们要怎么办啊?”
“去墓地,爸爸跟奶奶的旁边,挖坟。”温柔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那一刻温晴跟温怡都吓坏了,但是贝儿却是吓坏的看着温柔。
温柔竟然再说那种话,她分明奄奄一息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样子,但是她竟然还可以安排妈妈的后事吗?
其实后事,孩子们都该想到,不该是姐姐一个人想。
“我去找人!”温良说,他很明白,妈妈说不定哪一刻就要走。
“不要!不要去找人,如果妈妈真的走了,我们亲自去。”
温柔几度哽咽,嘶哑的嗓音含糊不清却是让人震惊的站在那里。
贝儿震惊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大姐在这种极具压力跟难过的情况下做这一切。
温良低头看她:你不用震惊,当年爸爸的葬礼也是她主力。
贝儿抬头看温良,只是温良在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怪不得他那么相信温柔,怪不得温柔能在大家心中树立那么伟岸的形象。
其实,她只是想亲手送走她的最后一位长辈,她最亲爱的妈妈。
她没等来滕云。
他们在等待着,后来大家都去了客厅里,温柔一个人坐在床边守着,她不想再离开,一秒钟都不想再离开。
她也没力气再走。
“大姐,我道歉,我不该心里看不起你。”贝儿关门前突然又站进去。
温柔的背有些消瘦难过,让人看着都心疼。
只是她的面上却是没多少表情,除对妈妈的不舍,她对别人的道歉以及感情甚至已经不在乎:不用道歉,你出去吧。
贝儿轻轻地关上门出去,温怡跟温情用一种极其不满的眼神看着她。
贝儿有点难过,坐在旁边不再说话。
温柔趴在妈妈的手背上,她的呼吸已经那么难过,温柔知道,她就要走了。
“妈你走吧,我不拦你了!”
她已经拦过一次,但是容艳太累了。
温柔听到那样的呼吸,已经受不了。
“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照顾好孩子,照顾好我自己,一切都不会变,以后我们每周六还是要聚在一起,有空的时候还是会一起在家里看电影,像是您在的时候一样。”
泪好像怎么都流不干,有的甚至流到嘴里。
已经没有掩饰的眼泪的必要,就像是她的心那么疼那么疼,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她只想让妈妈安心的离开,她只想,妈妈不要再因为有遗憾而不敢走。
“妈,走吧,快走吧!”
最后,就那么催着妈妈去另一个世界,跟她最爱的男人,跟最尊敬的婆婆在一起。
就像是回到当年,跟她爸爸刚结婚的那时候,恩爱有加,和谐温馨。
温怡看着贝儿:你喜欢温良就好好喜欢温良,你干嘛管我们家人的相处方式?让妈妈在临走前还担心温良对不住你。
贝儿紧张的望着温怡,她没想到容艳一直在担心温良对她不够好。
“在妈妈的心里,我们几个都是最优秀的孩子。”温良低声说。
“温良!”贝儿难过的叫他,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容艳已经听不到了。
温良没说话,起身转到了窗口。
“贝儿,虽然这时候不对,但是我要告诉你,谁煮饭那件事真的没那么重要,我们是一家人,我跟二姐不会煮饭,但是我们会为温良做别的事情,比如洗衣服。”
贝儿低了头,她知道自己那天有多冲动多愚蠢,但是她当时也只是觉得温良一个男孩子在家里看上去没什么地位的样子,温良又不觉得委屈,她才着急上火。
却忘了,她们不会煮饭却会为他做别的事情。
最简单的故事,却是最深的道理。
门铃响的时候站在窗口的男孩子冷眼朝着门口看去,坐在沙发里的女孩也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谁?
温晴刚要去开门,温良却先走了过去。
温良心里想到一个人,因为就连他叔叔家他们也没告诉,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妈妈要走。
只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也只是冷眼看着外面那个疲倦不堪的男人。
“希望我还没来晚!”他深感抱歉,即使西装革履很干净,但是他的眼眶却是黑的。
屋里的三个女孩一同望着门外的男人,温良缓缓地松开了门口,然后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他抬头看着沙发里的三个女人,却没有他的老婆,再看大家的表情便立即明白了什么,拔腿就往里走,直奔容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