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什么都比不上紧拥而眠。
陆阳闭着眼睛轻声道：“胡子那里真的……”
空旷的房间中，胡子被绑缚在椅子上置于最中央，汪志诚死去的模样大约会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虽然没有任何外来的皮肉伤害。
但是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孤独，恐惧，怕是会逼疯他。
沈默伸手在陆阳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给他身上安装了检测器，只要心率呼吸与正常值相悖，立刻就会报警，强心剂就在旁边的柜子里。”
“嗯。”陆阳点点头，“没事就好。”
“睡会吧。”
陆阳应了一声，脑袋在沈默的胸口蹭了蹭。
沈默收紧胳膊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些，砰砰的心跳频率渐渐统一。
然而就在沈默准备放空自己的时候，突然就听陆阳有些闷闷道：“沈默，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陆阳睁开眼睛将自己撑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沈默的五官，然后俯身在他的唇角轻吻一下。
沈默弯了弯嘴角，伸手将陆阳又拉进怀里。
“沈默。”陆阳抿了下唇，轻声道：“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现在陆阳理解了沈默要将胡子单独带到这样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空房子里来。
这种审讯方式，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不合法的。
第一是违背了人权，毕竟只要是人，不管是否犯罪，都是有人权的。第二就是难以把握，稍有不慎嫌疑人就会把自己给吓疯吓死。
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没有空间，其他人可能会也不理解。
但这样的审讯手段，沈默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沈默伸手摸了摸陆阳的头发但却没有回答。
陆阳以为这会让沈默很痛苦，于是安抚道：“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是随口问一下，你不用回答我的，我们……”睡觉就好。
话没说完，沈默就开口道：“直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当初那些记忆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那十几二十个人的存在。”
“那这种方式……”
沈默轻笑道：“他们还没有那么人道。”
人道……
陆阳只觉得浑身都僵硬起来。
这样巨大的心理折磨在A组织那里竟然还算是人道？
那么沈默究竟经历过什么？
似乎是听到陆阳心中所想一般，沈默的手插在陆阳发根，轻轻的梳着。
“我以为他们对我进行殴打，但其实没有，只是药物而已。”
沈默话说的很轻巧，但陆阳却忍不住反过来将沈默用力抱在了一起。
“哥，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陆阳笃定的一字一顿道：“你那么厉害，我也很聪明，夫夫联手打天下！”
沈默被陆阳给逗笑出了声。
“好好好，夫夫联手打天下。”沈默侧脸在陆阳额上亲吻了一下，“所以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陆阳乖巧点头。
“晚安。”
惨淡的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散了一地白霜。
第五区晴天康复中心。
已是深夜，白文琦却依旧坐在电脑前，黑夜之中她的脸被白光照的有些阴森可怖。
只见她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飞快，明明入了秋的天已经渐渐凉爽，但她的额头上却渗出一丝薄汗，细看之下，她的手也在抖。
她正在写一份协议。
似乎是即将结束，白文琦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嘴唇紧紧的抿着，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阶段。
就在她用力敲下最后一个空格键的时候，微弱且含糊的呼唤声从一旁传来。
她立马将笔记本合上，随后站起身来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妍妍怎么了？”白文琦轻柔的扭开昏黄的小夜灯，“是不是要去尿尿？”
床上的小人儿手揉着眼睛，迷蒙的点点头。
“妈咪带妍妍去尿尿。”
说着，白文琦将女儿抱了起来，一路晃着去到了厕所。
将女儿安顿好后，白文琦睡在了一旁，借着小夜灯的光看这呼吸渐沉的女儿，突然眼眶就红了，嘴唇轻动吐出了几个字。
她在说：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还有一句……
妈妈对不起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渐渐从完全的漆黑转变为青色。
时针即将指向数字五的时候，尖锐刺耳的铃声大作。
几乎是瞬间沈默和陆阳就睁开了眼睛，随即翻身而起。
先前没有任何的商量，但两人就像是多年的老搭档一般，沈默立即去柜子中拿强心剂，另一个直接开门走到胡子身边扯起他的袖子露出上臂三角肌的注射位置。
几十秒不到，强心剂被注射到胡子的体内。
注射十分的及时，三到五分钟之内就会起作用，然后再稍等片刻，应该就可以开始审讯了。
陆阳望向沈默，后者盯着胡子，眉头紧紧的皱着。
似乎感受到陆阳关切的眼神，沈默伸手攥了一下陆阳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
原本嘴巴大张眼睛无神的胡子像是一下子缓过来一般，突然抽了一口气，紧接着在沈默的拍背下渐渐平静。
陆阳从一旁搬过来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桌上还放着纸笔，俨然是一个不那么专业的审讯室。
灯打开的一瞬间胡子眯起了眼睛。
待到他恢复过来后，沈默坐在椅子上，双手交织放置于桌上。
“有什么想说的吗？”
胡子愣了一下，随后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嘲讽的笑容来，“我可以去告你们的。”
陆阳眉头紧皱，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沈默就直接站起身来像是要再来这么一次。
黑脸白脸。
瞬间明白过来的陆阳一手抓着沈默，一边对面前的胡子说道：“胡子，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你看看这地方，要是你真不配合，我们队长怕是……”
胡子身子一僵，但依旧嘴硬道：“大不了就是死，十八年后依旧是条好汉！”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手滑，陆阳一下子没抓住沈默。
面对冲着他来势汹汹的沈默，他还疑惑道：“你这是要做……”
话音未落，攒了全部力气的一拳就直攻胡子门面，瞬间血就从鼻子中流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