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想着,父亲要是知道自己珍藏了好些年的徽墨被用在了一只乌龟身上,怕是也要痛心疾首。
见着这只乌龟,他不由想起,父亲一直派人在暗中搜寻的白龟,可惜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还是一无所获。
因南宁郡太守是安首辅的人,林正康着人单独运了皇帝蟹,越过南宁郡,直接去了酉州,将皇帝蟹献给了酉州刺史徐清风,徐刺史与林正康曾是同窗,虽不算交好,但也不曾发生过龌龊,这次林正康算是主动卖了他一个好。
因着顾家今日有客人,其中一位还是县令公子,甄弥儿几人算是将家里最好的菜都拿了出来,杀了一只老母鸡,割了一块腊肉,几根香肠,又遣顾青松去集市上买了一只鹅,两斤牛肉,两斤排骨,一条鱼,以及一些瓜果蔬菜。
一桌子菜摆的满满当当的,色香味俱佳,张子恒吃得连连称赞,林墨自诩吃过不少美味佳肴,可这顾家饭桌上摆的菜色,比起镇上的春风楼,也过之无不及。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张子恒和林墨约了明天过来同顾庭之一起去看榜,再与顾家众人告别后,结伴出了顾府。
张子恒还是住在上次住的如意客栈,客栈虽然破了点,但房费相对便宜些,县试接连考五场,云安县众学子全聚在城里,城内酒店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实在订不到,睡柴房马房的都有,要不是上次住店时与那掌柜的熟了,说不定这间房都预定不到。
他找店小二要了一盆水,简单洗漱过后,赶忙将下一场要考的书籍找出,认真巩固重点部分。
而林墨回到家后,一直等在大门口的全枫忙迎了过去,“少爷,夫人说让您归家后过去一趟。”
林墨点头,直接去了季福堂。
“娘,你叫儿来可是有何事?”
封淑容让丫鬟给他上了一碗燕窝羹,询问道:“今日考的如何?”
“善可。”
封氏其实也就象征性地问问罢了,她儿学问做的好,一场小小的县试根本难不倒他。
“今日你去的顾府,可是那次次大考得第一的顾庭之家里?”
“娘,正是他们家,卖给我们皇帝蟹的也是他们家。”
封氏点头,含笑道:“你爹说这顾庭之将来定是有大出息之人,顾家二郎你爹也接触过,是个磊落的,能教出这样的小辈,顾家家风不错,你多与他们来往,有个交好之人,对你往后的官途也算一大助力。”
林墨点头,“娘说的是。”
明日放榜结束,后日就要开始县试的第二场了,封氏不敢耽搁他太多时间,看着他吃了一碗燕窝羹后,就让他回房温习功课去了。
林正康今日得同几位考官一同批阅考卷,一时半会估计是回不来了,封氏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翠竹去厨房装了些吃食,亲自送去了县衙。
顾宅这边,甄弥儿正细心地教着顾庭之怎么束发。
相公在读书方面极其有天赋,即使伤了脑子,现在也能做到过目不忘,可束头发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倒是笨手笨脚的怎么也束不好,要么这里留一撮,要么那里翘了一大坨,教了十来遍,他总算是将头发束起来了,可那头绳偏的没眼看。
甄弥儿实在没法了,打算让束发这事就这样翻篇。
第二日,申时还没到,林墨和张子恒都来了顾宅,顾庭之和顾青柏也都收拾好了,加上全枫,五人结伴去了考场,其他人在家里等他们的消息。
此刻已经发案,鸣炮声响起,考场前里三层外三层,几人压根挤不进去,全枫问了顾庭之和张子恒的座号后,废了老鼻子劲,靠着自己灵巧的身姿挤到了最前头。
他习惯性地朝着第二名看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替少爷看榜的经验,果然,他家少爷这次依旧如此,座号稳稳当当地挂在了第二的位置,他朝人群外大喊了一声,“少爷,您是第二名!”
围观的众人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一睹第二名才子的风采,哪成想,他们还没确定到底是哪位,那小厮接着爆出一句惊雷,“顾三少爷,您是第一名!”
正场的第一名啊,那可是第一名!
人群中阵阵吸气声,没想到第一名就在他们身边,大家纷纷朝最后面的四名年轻男子看去,四人都长得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各有千秋,他们不确定第一第二是哪两位。
全枫顺着榜单座号往下看,看到了张子恒的座号,惊喜道:“张少爷,您也进了县前十,是第九名!”
众人都听了第一名和第二名,再听到第九名倒是没有再惊讶。只是感慨,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人玩在一起,总归不会有谁太差。
张子恒松了一口气,他这次算是正常发挥,没有超常也没有失常,能进县十算是意外之喜。
县试第一场只录五十人,圈内二十人,圈外三十人,入了前二十,只要后面四场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县试差不多是稳了。
全枫趁众人愣神之际赶忙挤出了人群,林墨吩咐他回林府报喜,他自个又随顾庭之他们回了顾宅。
几人走远,背影消失在了巷子口的拐角处。谁都没注意,就在刚刚全枫站着的位置,一名衣裳简朴的年轻男子面容铁青,眼里布满阴沉,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排在第三的座号,满脸的不甘与挫败。
几人回到顾宅后,甄弥儿他们得知顾庭之得了第一名,纷纷不敢置信。
要是顾庭之没伤脑子前,这第一名妥妥的,他们不会太过惊讶,主要是他现在情况特殊,连自己在考卷上写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也能得第一?
按历年惯例,正场第一名可以不用再考县试的后面四场!只安心等着四月份的府试和院试即可。
这心里的落落起伏太大,顾家众人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因林墨和张子恒还要参加明日的第二场考试,他们想回去再温习一下功课,也就没再留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