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之猛地抬头,看向大家,“除非他被什么变故绊住,根本没法安排人。”
胡文宇不解,“若是被变故绊住了,那他为何还有时间带白氏入状元楼吃饭呢?”
顾青柏:“或许他进状元楼前已经将事情处理妥当了,只是忘记派人去和那管事知会一声了?”
……
大家各自说着自己心中的猜想,讨论了好长一段时间,天色都已经晚了,等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后,顾庭之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重新翻开案录本,一本本阅览着,他直觉大家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甄弥儿静静地陪着他也没走,她随手拿了一本白氏的案录本,也细细地翻看起来。
这白氏出身并不高,乃云安县石风镇清泉村人土,因她的容貌绝美,从小爱慕她的男子不在少数,可她心气高,不屑嫁与凡夫走卒,在一次余晨铭下乡采买药材时,与白氏无意间撞见,简直惊为天人,对其一见钟情,回家后,跪着央求父母替自己下聘求娶。
这白氏见他长相英俊,又家财万贯,立马允了这桩婚事。婚后,为了让家里的生活更好,她劝余晨铭将家里的药铺开去了郡都。没曾想,竟是真的被他越做越好,他对白氏也越发爱重。原本对她出身颇有微词的余父余母也完全接受了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
她嫁到余家的这些年,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妻子,相夫教子,温良贤淑,身边的人对她都是赞不绝口。
甄弥儿蹙眉,她不确定地又重新看了一遍案录本,评价道:“这白氏的审美倒是独特,与常人不太一样。余晨铭的长相与相公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她怎么会觉得俊美呢?”
因着她的夸赞,顾庭之嘴角微勾,眼底泛着柔意,“她的审美如何独特了?馒馒不妨与为夫说说。”
“这白氏看上了余晨铭家中富有,长相英俊,这才嫁给了他。可余晨铭出事前我见过他一次,这人虽然身材高大,但五官实属平平,貌不惊人,眼睛有点小,鼻头过大,嘴唇过薄,而且左眉间还有一颗大黑痣,让他本来就普通的五官还要暗色不少,所以我这才觉得白氏的审美独特。”
闻言,顾庭之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他记性极好,不论是看书还是日常发生的事情,都不容易忘记。
院试结束后,他和二哥骑着快马一路狂奔回到云安县,夜里只有零星的月光洒在官道上,因为太过着急回家,没注意城外岔路口驶出一辆马车,两匹快马直接冲上去差点将马车撞翻。
马车外观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但驾车的那随从口气却是很大,当场就骂道:“没长眼睛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就敢撞上来?活腻了?!”
顾庭之当时只想赶紧回去,不想再横生枝节,便主动开口道歉,没想到那随从竟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就在他们想直接绕过马车离开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平平,眉间带痣的男人。
他瞥了一眼顾庭之兄弟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开口吩咐那随从道:“走。”
随从见自家少爷发话,这才没再继续找茬,驾着马车离开了。他与二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关注他们,骑着快马迅速回了顾家。
顾庭之抽出一张白纸,大手翻飞,流畅地画出一个男人的画像,甄弥儿诧异极了, “相公之前见过余晨铭?”
“这人便是余晨铭?”
甄弥儿点头。
顾庭之眸色晦暗难辨,他一脸认真地看着甄弥儿,“馒馒,你再仔细确定一下,这位真的是余晨铭?”
甄弥儿听他之言,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画像,点头道:“这人确实就是余晨铭,他在状元楼吃饭时突然呕吐,我去前面帮忙时见过他。”
顾庭之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快回房睡,我去一趟林府。”
这么晚了还去林府?甄弥儿猜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线索,乖乖点头,目送他点了灯笼离开。
……
五月四号这天,顾庭之说的三日时间已到,一大早,那些爱凑热闹的百姓便围堵在了县衙门口,想见证这顾家三郎是否真的能如他自己所说,证明状元楼的清白。
可他们左等右等都不见顾家的人来,这顾三郎不会是大话说过头了,此刻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吧?
而顾家这边,一家人就跟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又换了身衣服,这才慢悠悠地一起来到了县衙,白家的人早已经到了,围观的百姓不时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一阵‘威……武……’过后,县令大人坐上了审案台,县牢里的相关人员都被衙役带了出来。顾青松看上去清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周氏和林慧娘都心疼的不行,她们并不知道他之前被下砒霜的事情。
杜正康扫视了众人一眼,威严道:“就余晨铭死亡一案,现已彻底查清,再给尔等一次机会,坦白从宽,再隐瞒下去将会从严处罚,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围观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就属顾庭之最为淡定,一脸从容不迫。
众人等了一阵,没人出列开口说话。
“尔等真的要放弃这次机会?”
台下的人纷纷低下头颅,还是没人开口。
林正康的视线定格在了白氏身上,问她:“白氏,你今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再重复一遍,你丈夫余晨铭是怎么死的?”
白氏最先听到自己的名字,显然是一愣,她朝上首恭敬行礼,哽咽出声:“大人,名妇的夫君是被状元楼的人下砒霜毒害的,还请大人为民妇……”
‘啪……’重重的惊堂木拍下,白氏未说完的话被打断。
“白氏,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不行贤妇之事,与外男勾结谋害亲夫,并嫁祸与状元楼,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