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经过聚恩来的顾庭之耳朵动了动,抬眸,便见自己的小妻子一脸着急地朝自己投来了一朵绢花。
甄弥儿不防他能在这么喧嚣的环境下听到自己的唤音,见他抬头看过来,她手一抖,手中的第三朵绢花飞离了方向,落下的位置与顾庭之至少隔了半丈之远。
顾庭之瞟了一眼她那懊恼的小模样,想也没想,足尖一点,突然就腾空而起,朝着她那朵绢花飞了过去,伸手接住。
接着,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稳稳当当地落回了马背上。
围观的众人:“……”
所以,他们看到了什么?新科状元不止文采斐然,还武艺了得?看看他刚刚那腾飞的模样,简直帅呆了众姑娘的眼!
只是,一路上,多少姑娘朝他投掷绢花啊,他一朵都没接,为何独独要接住这一朵?而且,他们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那朵绢花是由一个胖姑娘投掷的!
这……状元郎的口味可真是独特!
甄弥儿注意到四周投射过来的打量目光,又对上了相公看过来的含笑眼神,脸一囧,飞速从窗外缩回了脑袋,让林音给后边的封君麟投花。
林音比她豪放多了,让夏蝉和冬雪在旁边充当捧花童,自己抓了绢花直接一把一把地往封君麟的方向洒,扔这么多,总归能接到一朵的吧?
林墨回头看了眼朝着封君麟猛掷绢花的林音。
“……”所谓有了夫君忘了哥哥的典型就是她这样的。
他正这么想着,一朵鲜红的绢花突然投掷到了自己面前,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抬头,与西南方向一扇窗户内的温婉女子对了个正着,他有些意外,这人不是安木染是谁?
安姑娘来了京城?
想到最近市井中的一些流言,其中有一条说的是安首辅那不成器的嫡子,在去年便将原配妻子与嫡女赶出了安府,欲扶宠妾上位。
可在前段时间不知抽了哪门子风,又强行将妻女接了回来。安大夫人那极其不情愿的模样,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安?安木染?他想到了与自己同为传胪的安木辰,对方是安首辅嫡子的长子。所以,安姑娘与安府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吗?
见林墨看到了自己,安木染再次朝他温婉一笑,接着,便退回了窗内。
林墨收回视线,把玩着手中鲜红的绢花,若有所思。
他没看到的是,与他一步之遥的探花郎陆成卓,也刚将目光从那扇窗户的位置收回,接着,又将视线瞟向了他手中的那多鲜红绢花,眼中尽是失落之色,对于投掷到自己身上的其他绢花一概置之不理。
与安木染一墙之隔的安木萱面色逐渐扭曲,见着心心念念的卓大哥朝着隔壁流露出来的眷恋眼神,她差点没将一口银牙咬碎。
“安木染,你给我等着!”
雁回小心翼翼地再次递上一朵绢花,低声询问道:“小姐,您还要给陆公子投花吗?”
安木萱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伸手一拍,将她递过来的绢花打落,咬牙道:“不投了!”
她说完,扭头就走,雁回忙大步跟上。
游街的队伍继续向前缓缓行走着。他们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皇宫门口。状元郎带头先下马,朝皇宫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了对皇帝的敬意,到底是不是真的敬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其他进士纷纷照做。
随后,大家又骑上了马,开始了回程的游街。
……
第二日,新科进士再次被召入了宫,皇帝已经对他们往后的出路做好了安排。
‘进士及第’的顾庭之、葛瑞祺、陆成卓三人直接进入‘翰林院’进修。
其中顾庭之被授予从六品‘修撰’, 葛瑞祺和陆成卓被授予正七品‘编修’,而‘二甲第一名’的林墨则被授予了从七品‘检讨’。
至于封君麟与张子恒为翰林院庶吉士,和前四位已经拥有官职级别的进士一块进修。
御书房内。
齐稷看向台下沉默不言,装当柱子的顾庭之,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与自己行礼!
魏成看看上首,又看看眼前的新科状元,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状元郎这是作何?见着陛下不跪拜就算了,还一副把陛下当空气的模样!
他面上又是生气又是着急,不停朝顾庭之使眼色,杂家可是见你一表人才,死了怪可惜的,能帮你的也只是这样了,只是你这一幅看不到杂家的模样是要怎样?!
台上的齐稷尴尬地咳了咳,终于是主动出了声。
“顾修撰,你这是对朕有所不满?”
顾庭之淡淡道:“微臣不敢。”
“……”你这模样敢得很!
齐稷摆手让魏成先出去。
魏成看了眼陛下,很有眼色地先退了出去,还带上了御书房的门。
“咳……我知道,你这是在为长赤山上那事与我气。”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看来他也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些。
“微臣不敢。”
“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齐稷问。
顾庭之这才抬起脑袋,看向了他。
“陛下要说什么?”
齐稷摆正了神色,一脸郑重道:“我知道,我曾做了忘恩负义之事,将你拉上前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只是人在临死之迹,脑袋里完全是空的,完全没有思考便下意识那么做了。我心中有太多抱负没有完成,我不想死,所以冲动下做了如此小人之举。你说吧,我要怎么做,这事才能过去?”
顾庭之看了眼他诚恳的模样,做沉思状,齐稷心口一跳,莫名紧张。
“陛下无需做什么,您是君,我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齐稷:“……”所以,这是还不肯原谅他!
这小子也挺固执的,他作为一国之君,态度都摆这么低了,他还端着!齐稷恨不得将他拖出去暴打一顿,但想想自己在朝堂上举步维艰,根本没几人可用的人才,咬了咬牙,对于能力强的人,朕可以允许他们有些脾气!
他摆了摆手道:“顾修撰,无论你信不信,我就做过这么一件缺德的事,而且也已经深刻检讨了。你先下去吧,可以好好想想,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满足你!”只要别上来就要朕的皇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