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至寒假，林湘已经在苏青许的书店干了很久。
生活又开始变回她喜欢的平静，在书店干活的这段时间，她与刘意朵接触的时间慢慢变多，她们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尴尬。
因为刘意朵就不是那种会让气氛冷却的人，每天开心的像个小太阳一样。
每天都有讲不完的笑话，如果你不开心还会变着法子的逗你开心。
是个逗比，但又很单纯。
喜怒哀乐在她的面上都格外的明显，藏不住情绪。
现在的林湘，她自认为破烂不堪，是零散在地的水晶碎片，那样稀稀散散落得满地都是会觉得可惜，可是捡起来又会受伤。
她朝外人竖起高墙，但碰到像这样的阳光还是无法抗拒，尽管不是洒向自己的也想细心收藏，忍不住的靠近。
但那不是她的，享受阳光的余温就好了，她和她本来也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
寒冷的冬天，无聊的春节。
林湘父母走的早，家里就剩她和哥哥林潇相依为命，哥哥又是一个不太靠谱的二流子，春节自然没什么亲戚过来。
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春节可言，不过是一个放假的节日罢了。
“湘湘，你过来看看哥这次画的纹身帅不帅！”
林湘穿着棉拖，或许是林潇太久没接到活了，她都快忘记林潇是给人画纹身的。
她凑近看了眼纸上的图案，还是林潇一如既往的黑帮风格，这次这只老虎倒是挺有气势的，不过审美不同，她只能点头叫好：“挺好的。”
林潇将身上的大衣收拢了些，他身材挺拔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的，旁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会读书的小孩。
但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是这帮混混的头子……
“湘湘，要不咱也搞几个爆竹简单过个年？”林潇提议道。
“你买了鞭炮？”
“你现在就要放？也可以，我去找邻居家的小孩要几个来。”
林湘抿唇，真是会被无语到。
“幼稚，我才不玩。”
说完，她就回房看书了，没有再搭理她哥。
到了晚上，大概快八点的时候。
林湘盯着手机发呆，突然窗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湘拿起藏在墙角的棒球棍，神情开始紧张，双手将棒球棍攥的很紧。
“林湘~”
“林湘~”
窗外传来两道完全不同的声线，像是捏住鼻子喊出来。
很明显是两个人的声音。
说完后，窗边就冒出两根仙女棒左右摇晃。
林湘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将棒球棍放在了，她们真的好幼稚。
她家就在一楼，窗户离地面其实很近，大概只有一米二左右的距离。
所以，她往下看。
一眼就看见两个幼稚鬼蹲在她家窗户边，她伸手摸了摸她俩的头，笑着说：“你们在干什么？”
“惊喜啊！今天过年江边会放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刘意朵拉着肖小小站起来。
“好，我换件衣服，你们等我一下。”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林潇瘫在沙发上问：“你去干嘛？”
“看烟花。”
“啪！”（关门声）
林潇眨巴着眼睛，不是说幼稚嘛？现在又要去看了？
她们走了一条小路去江边，踩了一脚泥，但很快就到江边。
现在没到时间，人还不是很多。
刘意朵从包里翻出仙女棒，递给林湘一支。
林湘上一次玩这些东西还是高二的时候……她盯着点燃的仙女棒发呆，那闪闪的光芒不断向下延伸，淡黄色的光辉落在她的脸上。
她眼里含着淡淡的忧伤，微微低头，下巴埋在蓝红相间的格子围巾里……
刘意朵拿出相机将这个画面拍下来，不得不说高中那几年校花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林湘，你看这张照片好看。”刘意朵满意的将相机递到林湘边前。
“真的好看？”林湘没有看照片，而是将目光汇聚在满心欢喜的刘意朵身上。
“好看的。”肖小小拍手叫好。
“这说的什么话，你本来就很好看，再加上我这有的技术，就更加好看了。”
刘意朵两个都夸一下，毕竟技术不好仙女也能拍成鬼，所以照片好看她这个摄影师肯定也是功不可没。
“要不我们先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吧！”肖小小提议道。
“我带了支架，等我调一下。”
江的对面是临南名楼，每次来这儿拍照都要把那楼给拍进去。就行是打卡一样。
她们找好位置，刘意朵站在中间，三人之间等距，都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比了个剪刀手。
刘意朵小心的瞥了眼身旁的肖小小，想要挪步却还是停住了。
这时候另一边的林湘帮了她一把，轻轻将她推过去。
“不好意思，刚刚没站稳。”
“没事，再拍一张就好了！”
刘意朵刚刚靠在肖小小身上，心中有些窃喜，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湘。
但那震惊的目光是短暂的，身后的广场很快就有烟花穿过云层。
“今年怎么这么早！”
明明还没到时间，今年的烟花都比往年要早一点。
烟花在空中绚烂，彩色的光芒洒在大地，将最耀眼的时刻留在人们的心里，最后烟尘飘落。
她们趴在远离人群的小桥上，撑着栏杆欣赏这长达一个小时的烟花秀。
等到零点的时候，她们对着在那时璀璨的夜空，双手合十，许下今年的心愿。
林湘学着她们的样子双手合十，但左想右想实在不知道许什么愿望……
算了，先欠着，以后想起来再许吧！
离开时，她们没有再往小路走，三人走在铺满月光的柏油路上。
“过年真好，可以收红包还有这么好看的烟花！”
“对啊，以后我们也一起出来看烟花！”肖小小点头附和，她们都笑得灿烂。
“以后工作再忙都要出来看……”
“……”
林湘走的稍慢一些，看着面前两个女孩在前面又跑又跳，谈的都是看不见的未来，但语气却是那样确信。
这时候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如果……如果不是那种喜欢就好了，那她真的愿意心甘情愿做朋友。
才刚走到广场附近，就有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她们旁边。
刘意朵愣住，那是肖小小妈妈的车……
肖母坐在副驾上，眉眼慈善，看向肖小小的眼神有些埋怨，但或许是看见刘意朵和林湘还算客气的说：“太晚了，都早点回家。”
“阿姨。”刘意朵和林湘礼貌开口。
肖母点头：“朵朵，现在不早了阿姨送你们一起回家吧！”
“不了，我家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的。”刘意朵礼貌拒绝。
见她拒绝，肖母也没多说。
等肖小小上车，车门合上的那一瞬，肖母扭头开口道：“这么晚，也不知道和妈妈说一句。”
“对不起，我忘记了。”
“一看就是玩疯了，还能记得啥啊！算了早点回家睡觉，明天还得去你奶奶哪儿拜年呢。”
***
肖小小走后，就剩刘意朵和林湘两人。
“你家不在这附近。”林湘拆穿刘意朵的谎言。
“唉，车里的空气不好，还是出来透透气的好。”
林湘抿唇低头看着地面她们被月光拉的狭长的影子，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悸动。
但是想到许愿时，刘意朵看向肖小小的眼神，她还是将此刻的欢喜深藏。
强迫自己用欢快的语气和刘意朵谈论，心中却还是不由得泛酸：“我还以为你无时无刻都要粘着小小呢……”
“你果然知道，刚刚你就是故意推我的，对不对！”
绕来绕去，原来就是想要确认这个。
这种喜欢被发现的感觉，并不是难堪，更像是早早埋在地里的种子，突然有一天发现它居然发芽的惊喜感。
“因为很明显，从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
是太明显，刘意朵对朋友很好，对肖小小则更是，简直好到离谱。
林湘双手环在胸前，又打趣道：“你怎么还喜欢玩暗恋，喜欢就早点说出来就好了。”
刘意朵伸了个懒腰，跑到前面大树下的公椅上坐下。
路灯离得不远不近，这里也不算黑。
她双手撑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路灯，叹了口气：“我不敢，你说竟然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为什么她没有发现呢？”
刘意朵平时就像是被人吃了脑子一样，这样多愁善感的表情还是极少在她的脸上表露。
林湘慢慢走近，坐在她的身旁：“其实我挺想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上小小。”
肖小小性格慢热又腼腆，刘意朵每天乐呵的像个傻子，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个人，仿佛连成为朋友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所以她好奇……
刘意朵勾了勾唇，放松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不和别人说。”
“刚开始对她的感觉就是老师嘴里很厉害的学霸，但是因为一些偶然的原因，就是佳月姐是她的班主任，她又很崇拜佳月姐，正好我和佳月姐比较熟……反正就接触变多了。”
“慢慢我发现，她真的又乖又善良还呆呆的好可爱，但那个时候我不觉得是喜欢，就是单纯的想要靠近，每天找各种理由缠着她。”
“后来做了朋友，又觉得……她的手好软很好牵，脑袋圆圆的应该也很好摸，就连身上都是香香……”
说到后面，刘意朵把自己给说害羞了，整的面红耳赤。
林湘坐在一旁听着身旁刘意朵青春少女懵懂青涩的感情，时间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远处的路灯不再闪烁，落叶也悬停在空中。
这里只有刘意朵的声音，她也只能听到这些。
她原本以为她听到这些会伤心难过，而此刻内心的感受告诉她，她希望现实能顺从女孩的意愿，希望让她能如愿。
林湘问：“所以刚刚许的愿望是和她有关的？”
刘意朵点头：“我希望她不要那么听话，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林湘提醒：“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会的，我可是用我一年的好运换的，才不会这么轻易就不灵了呢！”
林湘宠溺的笑了笑，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才最可爱……”
她绕回话题问：“听话不好嘛？你不是说你喜欢她很乖嘛？”
“不是一个概念，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她最开始是想当老师，但她妈妈逼着她改了专业，她连反抗都不会……”刘意朵说着，语气还透着一丝心疼。
林湘搭拉着手，其实从刚刚肖小小看见她妈过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估计从小就是家里管的严的家庭。
性格就是这么在过往的年岁里不断沉淀的，想要改变便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这个愿望……很难。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两点：“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刘意朵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背包里翻找，过了一会拿出一个被包装精细的小礼盒。
她笑着将蓝色包装的礼盒递到林湘面前：“这个送给你，我姑姑说每个人都期待收到礼物，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和你成为朋友我也很开心，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林湘背着光，神情有些恍惚……
为什么总是在她决定远离的时候，将她拉回，甚至叫她越陷越深。
她的眼里泛着微弱的泪花，泪还未落声音却先哽咽了。
扯着勉强的笑说：“谢谢，你的礼物……我，我真的很开心。”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了。”
林湘点头，默默拉开她们的距离，落叶也在夹缝中飘过。
到家。
林潇早就睡熟了。
家里很安静，林湘看着手里的礼物，回到房间仔细的拆开，手指掠过包装上的胶时，都会小心翼翼的扯开。
一个简单的包装拆了五分钟，最后落在眼前的是一个暗黑色精致的盒子。
盒子是一支钢笔，她仔细的端详了很久，纤长的手指小心的握住这支笔。
可她纵使将笔看穿也不能看出个所以然，而后她又小心翼翼的将笔放回盒中，连包装也照着之前的模样精心包好。
在抽屉里扫出一块宽大的地盘，将这个礼物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