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
肖小小：【你睡了吗？】
刘意朵呆呆的看着消息弹窗，而后视线又落在手机顶部的时间上。
二十三点……
她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完全没有想起自己刚刚开了一局又一局准备和这个游戏干到通宵的决心。
她问：【没，你睡不着吗？】
眼睛盯着聊天框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她们宿舍灯火通明，各个端着手机因为连跪了十几把掉了几百分，寝室几人状况几近癫狂：
“蛙趣，真是服了*****这**游戏到底谁在赢？”
“去你******”
“求你啦，别这样！！让我赢一把吧！呜呜呜……”
优美的中国话环绕着，充斥整个宿舍。
刘意朵早已习惯她们这个精神状况，现在这样根本不足为奇，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石沉大海，等了许久都没有回音。
正准备要加入室友的队伍时，肖小小发来消息：【我今天能不能和你睡】
“噔！”
刘意朵噔的一下从床上弹起，赶紧伸手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把自己的桌子和狗窝一通收拾。
在寝室里上窜下跳，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入收纳箱，好好检查了一遍才回复肖小小的信息。
在消息编辑栏里删删减减，最后回了一个：【可以】
什么也没问，她现在的脑子根本没有思考这方面问题的能力。
看见刘意朵这些奇怪的举动，室友调侃道：“干嘛？大晚上的突然燃起收拾的欲望了？”
室友A猛地一嗅，鼻间瞬间充满淡淡的香味：“不是吧，你还喷香水？”
“大晚上整这死出，看这破游戏给孩子输傻了。”
刘意朵没有反驳，端坐在椅子上提醒道：“文明宿舍，别说脏话。”
“……”
“咚咚咚……”
还没等室友们怼刘意朵，门口就传来一阵有点虚的敲门声。
刘意朵跑过去开门，门开的一瞬就看见肖小小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小小一只的……
室友们不约而同的摸了摸下巴，对着刘意朵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原来是好朋友要来啊，难怪大晚上打扮的和花孔雀一样。
大学三年，虽然刘意朵天天将肖小小挂在嘴边，但她们与肖小小见面的次数却是极少的。
这个点更是难见。
“你们好，对不起啊，我们宿舍有蜈蚣……”肖小小往刘意朵身旁凑近。
“蜈蚣？”
“ok啊，宿舍又开出新物种盲盒了，之前还只是老鼠蟑螂，现在蜈蚣都出来了。”
肖小小点头，小声开口道：“因为没有抓到，不知道去哪儿了，所以不敢睡觉。”
说罢就转头看着刘意朵，玩笑道：“那就谢谢你收留我。”
“害，客气啥，多大点事。你现在要睡吗？”
说到睡觉，肖小小的眼皮瞬间就开始挂不住，睡意慢慢袭来，她点头道：“有点困了。”
躺在床上，拉上窗帘的时候，刘意朵无声的对着室友比了一个小声地手势，随后又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沓。
肖小小缩在里边，到底不是自己的床还是有些不适应，她扭头看着身旁的刘意朵，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刘意朵的身上……好香啊。
头发都没有炸毛，甚至被梳的整整齐齐。
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刘意朵躺在一旁浑身不自在，根本睡不着。
“我笑你和阿姨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阿姨……她老妈？
刘意朵拧眉：“不一样？那我妈是怎么说我的？”
“就是不一样啊，阿姨说你平时都邋里邋遢，还特别懒。但在我看来你是很勤快、很爱干净的人，我每次看见你都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而且还很漂亮……”
“就，看着很招人喜欢，我妈妈也说你的嘴很甜，我也这么觉得。”
刘意朵喉咙滑动了一下，耳根明显开始发烫，心动如擂鼓。
支支吾吾的答：“我妈……说的都是假的，别信。”
肖小小只是笑了笑，没再出声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等到身旁只剩均匀的呼吸声，刘意朵才敢翻身看着肖小小。
若是换作平常她们相处也定然不是这样的，只是……
现在不一样，很不一样。
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可心脏却快要冲破身体。
刘意朵枕着自己的手，借着透过床帘的微光看清身旁的人。
突然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眼睫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在她们无数次的对视里，是不是不止她一个人心动过。
或许……
在心动的瞬间，面前的人对她也是同样的感受。
或许……
她也喜欢她。
她深吸一口气，光是这么想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耳根也是滚烫的。
她在心中依旧是悄悄的决定，再等等……
翌日，书店里。
“……”刘意朵跟在林湘身后，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林湘了然，踩着凳子去够书架顶上的书。
低头瞟了眼刘意朵：“就因为这个？”
实在是不能理解，不就是简单睡了一觉嘛，至于这么兴奋。
“这还不够刺激嘛！肯定是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知道这种感觉。”
刘意朵伸手扶着她脚下的凳子，仔细思考了会儿又说：“就是她什么都不做，但你也还是会很心动，光是看着心就要跳出来了，而且你打心底就根本没办法把她当做一般人，就是想给她特权……”
“……”
林湘没再回应，而是低头看着刘意朵按住凳子的手，咬了咬唇开口道：“那要是她不喜欢你呢？”
没等刘意朵开口说话，扶着书架，慢慢从凳子上下来。
她与刘意朵一般高，视线几乎与她相平，目光灼灼的看着：“竟然你觉得她对你也是有感觉的，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刘意朵瞬间哽住。
林湘垂眸，心中一股莫名的邪火熊熊燃烧：“总之，你好好想一下吧！”
说罢，便再没有心情聊下去了，径直掠过刘意朵，留下刘意朵站在两书架间发愣。
扭头看着在别处忙碌的林湘，她咋还生气了？
“嘣！”
用力将书推入书架中，发出巨响。
林湘满脸幽怨，手里的动作更是粗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心情不好？还是生气了？”刘意朵屁颠屁颠的跑到林湘旁边。
“没有。”
“那你跟吃了枪药一样？”
“没有。”
“你为什么生气？”
“没有。”林湘嘴硬，没有递给她一个眼神。
“你就是生气了，你以前都没有那么凶的看着我，肯定是出什么事心情不好。”刘意朵没脸没皮的贴上来。
“……”
刘意朵靠在书架旁：“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感觉已经习惯了作为朋友的身份，如果发生改变那她一定很难适应。”
“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更多的时间来转变这个关系，而且她现在参加的那个比赛又很忙……”
林湘将手里纸箱里最后一本书放放入书架，叹了口气：“随你。”
有的时候真是想不明白，刘意朵一个学医的按理来说应该更忙才是，怎么能闲成这样？
满脑子全是肖小小，真不知道平时期末是怎么过的。
“以后你在那个医院工作记得提前知会一声。”
“嗯？”
“我避着点。”
“什么啊，我平时上课都很认真的，三年一节课都没落下……”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玩笑，她凑到林湘身旁：“你不生气了？”
“我说了，我没生气。”
“好好好，那我去给你买奶茶。”
“不用，滚。”林湘嘴角一抽，刘意朵这个家伙一到献殷勤的时候就买奶茶，认识刘意朵以后喝得奶茶比她之前加起来都多。
***
林湘说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对于刘意朵而言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或者说刘意朵本能逃避了这个问题……
她也无法想象，若是她真的开口得到的是拒绝的回答她应该如何接受。
所以她们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可是事实证明，选择沉默的缘分是会被推远的。
快到夏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肖小小去省里参加比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带着一个同系的学长介绍给刘意朵，说是在比赛的时候帮了她很多忙。
学长叫夏文，长得清秀俊朗，头发留到眉毛上头一点看着十分清爽，鼻梁上架着一副板正的黑框眼镜显得整个人十分友善。
当时刘意朵并没有多想，毕竟是帮助过肖小小的人，她也是回以微笑。
可是越到后面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不是夏文不对劲，是肖小小不对劲……
她发现肖小小每次见到夏文学长的时候就异常的兴奋，是和看到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和夏文站在一起时甚至会害羞的把手背在身后，去见夏文的时候也会特意挑好看的裙子……
这种种迹象，这死样子……刘意朵是再了解不过的。
但刘意朵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情的，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还是打算用朋友的身份好好问一下。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学校绿林小道，刘意朵深呼吸：“你是不是……”
“我和夏文学长在一起了！”
没等刘意朵把话说完，肖小小就率先开口坦白。
刘意朵眨巴着眼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想问肖小小是不是对那个学长有意思，现在……
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主要是……”
刘意朵打断她，冷声道：“是什么？你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感兴趣，我们快点宿舍。”
语气满不在意，但心中早已塌方，好想哭……
等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就个别人在一起了，越是这么想的心里朝越是觉得委屈。
天太黑，路灯的光照着人也不清醒了。
肖小小点了点头，上前习惯性的挽住刘意朵的手臂：“还有很远的路，我跟你讲学长真的很好，他就像电视里那种温柔又绅士的学长……”
“喔。”
“是真的，他成绩很好每次都是专业第一。”
“嗯。”
刘意朵为了不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敷衍的回答着。
但……
与她平时话唠的形象相比，还是很明显。
肖小小看她如此反常，凑近了些，关心问道：“你怎么了？是不开心吗？”
刘意朵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退后，将手从她的臂弯里抽出。
在知道肖小小和夏文在一起，刘意朵的心情低落至谷底，甚至回反感肖小小的事情靠近。
突然被拉开的距离到是略显尴尬，两人都无措的站在原处。
“我，我，我就是不想听。”声音有些沙哑，到还是强装镇定。
她吸了吸鼻子，随意掰扯出一个理由搪塞过去，肖小小也还是信了。
回到宿舍，离开了肖小小她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但心里却是莫名的寂寥……
安静的可怕，平常的可怕，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一般。
或许她心里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说是喜欢了这么久，却从未想过肖小小会和别人在一起……
明明之前还说她长得好看，说喜欢她的。
骗子。
她攥着手机，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楚和委屈，但眼泪此刻就是流不出来。
只能安慰自己，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我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优秀，何必在一个直女身上吊死。
不做恋人就做朋友，别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虽这么说，但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她还是会和肖小小接触相处，那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连朋友这层身份都不想要了。
她听不了肖小小在自己的面前说学长的好，听不了肖小小时不时将学长挂在嘴边……
任何关于学长这个词的事情她都异常的反感，甚至到了后面她开始反感和肖小小的相处。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逃避，于是将自己的时间排满，报名各种学校的活动。
有一日，林湘不知道在那听来肖小小和学长在一起的事情，慌张的跑到刘意朵社团来找她。
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请你喝奶茶。”
此刻正在搬话剧社小树的刘意朵，头顶三个问号，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出去了。
林湘买了杯特甜的奶茶，就是甜到发齁的那种……
刘意朵皱着眉头说：“好甜。”
“嗯。”
“你找我干嘛？现在你不应该在书店嘛？”
“你还好吧？”林湘犹豫开口解释道：“就小小和夏文那事。”
“……”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静。
而后刘意朵又笑，难怪买这么甜的奶茶……
有的时候发现林湘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想安慰还要用这种拙劣的办法。
她语气轻松，开口说道：“没事。”
林湘盯着她，仔细观察她的微表情，面上确实看不出一点难过和惆怅。
放心道：“没事就好。”
“但也不是完全没事。”刘意朵坐在树荫下的石台阶上，手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
目光也凝视着前方透过茂密绿荫，打在地面微黄的光。
“因为我不想和她一起了。”
“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喜欢是我要喜欢的，朋友也是我要做的，最后在这里搞疏远的还是我……”
“我这样对她是不是很坏？”
“可是，我没办法站在她的身边还听她说着她喜欢的人，甚至需要我出谋划策……”
也就是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声音才有了点忧愁。
刘意朵扭头看着林湘，掰着指头数到三：“三年多，大一到大三。”
“明明那些在她眼里的心动行为，我都一样不差的做过，可她只看了学长做的。”
“所以……还是有些不甘心。”
林湘往她那边挪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笨拙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行为到是惹得刘意朵一乐，说难过她其实没有很难过，因为……肖小小那样的死板家庭，那样软弱的性格，若是真的和她在一起反倒是灾难。
喜欢男生挺好的，肖小小不需要为了这种事去和家庭做斗争……
可是想到这，刘意朵还是止不住的叹了口气，所以自己是……在想象中和她谈了三年的恋爱？
“那她那边怎么办？”林湘问。
“能怎么办，看着办呗。”刘意朵就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一脸轻松：“我暗中观察过，那个学长确实……人还可以。”
慢慢走到前方，林湘看着她的背影，只有她一个人……
听到那个背影，语气满是遗憾，好似丢掉厚重的包袱，却一点也不轻松：“我不想喜欢她了，以后都不喜欢了。”
林湘呆愣了两秒，缓缓起身。
以前，她也这么看着刘意朵的背影，但以前是两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一个身影。
旁边空出了一个位置……
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林湘快步走到她身旁没头没尾的答道：“那我帮你。”
“啥？”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