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伦子故意道:“看来还是不换衣服的好。”
越前南次郎哪里肯依,在她身上又是一番缠。
竹内伦子实在受不了,把他一把推开,手抚上他惯爱做委屈状的脸:“正经些吧,祖宗。”
唇角还沾着一点点白色的奶油,真是……
她顺手帮他抹去。
不假思索地,越前南次郎含住她的指尖轻轻抿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明朗的、灿烂至极的笑。
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该说他是真单纯还是心态好呢?
竹内伦子照例捏捏他的脸,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别的对他的“惩罚”了。
羽度秀园见此情景,暗戳戳递了个眼神给松风雅月:看到没,这恩爱秀的,你还是别掺和人家夫妻俩了。
松风雅月回敬她一个冷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羽度秀园(好气):……
“南次郎,你不去吃你最爱的甜品,跑过来干嘛?”
“我……我更喜欢你嘛,伦子……”
瞧瞧,又是这张嘴,惯会说好话,怎怨得人疼他?
伦子直言不讳道:“我看着你像是吃饱了过来消食的。”
越前南次郎:伦子你这样讲大实话我很尴尬的。
他心虚地移开眼。
藤原枫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好没意思的,还不如和南次郎一处玩。
她靠过来悄声道:“南次郎先生,别光吃甜品啦,我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吧。”
“嗯嗯嗯。”南次郎忙不迭连连点头。
就这样,两人一起“跑”了。
对此情景,竹内伦子早已见怪不怪。
没错,她家南次郎就是这么好拐走。
“秀园,你还不快来,作为今天的女主角,喝酒这事儿别想躲。”
面对一干好友的“挑衅”,羽度秀园岂肯“善罢甘休”:“谁说要躲着你们了,到时候先倒下的还不知是谁。”
她踩着十厘米高跟“哒哒哒”一路带风:“还不把酒满上,看看是哪一个要躲。”
有了羽度秀园的加入,那边的热闹声一阵接一阵。
“小芩,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不过去玩玩吗?”
芩越霖神色淡淡:“没什么有趣的。”
“这个生日会也不是为了我高兴。”
她把手上的酒杯一搁,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
竹内伦子这才意识到不对,挑眉望向松风雅月:出什么事了?
松风雅月眼神立马躲闪开: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竹内伦子深知,芩越霖绝对不是个小气的人。
她生气,一定是因为别人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竹内伦子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笑着。
心里却想: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一比较,还是觉得自家乖乖的南次郎最好,最可爱也最好懂。
“雅月,衣服我明天洗好了带给你,可以吗?”
“就送给南次郎吧。”
当时给他的时候心疼地不得了,等送出去他穿上了松风雅月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怕伦子多心,他接着补上一句:“他穿着挺合适的。”
“好,多谢了。”
左右不过是几件衣服,知道他不在意,竹内伦子也就大方接受。
“你可不知道,我在家里给他穿西装有多难。”竹内伦子笑叹道,“由始至终还摆着一张苦恼得不得了的脸,可把我气得不行。”
松风雅月的性格和南次郎很像,都不喜拘束、比起理性思考更愿意随性而为。
今日哪管明日事,乐得一天是一天,因此能够理解他。
“大致上过得去就行,不用强迫他太多。”
松风雅月盯着桌上的那盒马卡龙直皱眉,最终还是选了一个浅青色的抹茶口味,小心地咬了一点。
不行!受不了!果然齁甜!
松风雅月彻底放弃了,直接整个放嘴里紧接着一口茶灌下去。
这种甜品到底为什么会受欢迎啊!
难以理解。
“我没想到,雅月你竟然为南次郎他说话。”
“本来就是各人有各人的性格秉性,何必强求?”
况且都这么大年龄了,再让他改,想想还觉得蛮可怜的。
“也别给他穿什么袜夹衬衫夹的了,那些东西我以前也常用,可近几年不用感觉也没什么,还松快些。”
起初竹内伦子脸上还带着微笑听他说话,后来那笑容就渐渐淡了。
“雅月啊……”
松风雅月还浑然未觉,自然地回应道:“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南次郎用了衬衫夹?”竹内伦子尽量维持住脸上的笑意,“你亲眼看见了吗?”
松风雅月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还下意识地后退三步。
“我没有啊,我只是猜测,猜测……”
“是吗?”她脸上的笑容已不达眼底。
“南次郎先生,你慢点走。”
越前南次郎开心地跑过来:“伦子,这个披萨好好吃呀,我们一起吃吧。”
“南次郎多吃一点。”
“好!”
藤原枫满脸的震撼:“我的天哪,伦子,南次郎先生他也太能吃了吧。他一个人竟然吃了两盘比萨,两盘章鱼丸子,四个鸡腿,还有一大盘的意大利面,他的胃是黑洞吗?”
竹内伦子严肃提醒道:“吃完这一盘不可以吃了。”
“伦子……”
“已经饱了吧。”
“嗯。”可是还想吃。
南次郎默默低下了头。
“好啦,明天中午我做糖醋鱼给你吃。”
“ 好!”
看吧,好哄的很,这谁见了不想养啊。
可是……
上手捏肉。软乎乎的,可就是没见长。
竹内伦子不止一次的怀疑:吃这么多,肉长哪里去了?
照他这个饭量,应该早就能变成一只胖乎乎的团子了。
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松风雅月还以为南次郎来了自己就能没事,可竹内伦子会就这样简单放过他吗?当然不!
“南次郎,我问你,你换衣服的时候雅月在不在?”
“在啊!”他不假思索道,“怎么了?”
松风雅月赶紧给他递了个眼神,可惜他没看见,就算他看见估计也看不懂。
竹内伦子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冷静。
不能吓到南次郎。
唇角上还挂着笑:“那雅月他有没有偷偷看你?”
“没有啊。”越前南次郎好奇了,“为什么雅月要偷偷看我?”
“哦,没事没事,我随便问问。”没有就好。
众人松一口气。
“他直接看过来了呀。”
周围安静极了。
越前南次郎咀嚼着美味的比萨,吃得津津有味。
竹内伦子放下杯子,捏紧拳头:“从头至尾他都看了?”
越前南次郎认真想了想:“这应该没有。”
“从我解袜夹的时候开始看的。”说完还求证似的看向松风雅月问道,“是吧,雅月?”
此时,松风雅月的面前又出现了当初那个小恶魔的形象。
看似性格单纯,其实坏心思超多,恶劣的很。
“啊,你看了啊,雅月……”
“伦子,你别激动,你听我解释……”
伦子冷笑两声:“行啊,你解释吧。”
“我……我……”
松风雅月大脑一片空白。
这要怎么解释啊!
等等,他看南次郎换衣服这件事好像是真的啊……
额……
藤原枫一脸惊讶地指着他:“雅月,你,你,你竟然……”
真的看南次郎先生换衣服!
太狡诈了!我也想……
不对!太邪恶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早知道就应该让自己带南次郎先生去换衣服。
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偷看的。
嗯,绝对……
伦子默默站起,边朝松风雅月走去边活动双手。
“伦子,你别冲动,今天可是秀园的生日,你不能……”
“放心吧,雅月,我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和你好好叙叙旧。”
“不,不要……”
“南次郎,雅月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呀?”
“别的?”越前南次郎欲言又止,看起来不想说。
竹内伦子温柔劝道:“南次郎,要说实话做一个好孩子哦,明天的糖醋鱼……”
“雅月说伦子你坏心眼。”
对不起,雅月,呜呜,我想吃糖醋鱼,只能对不起你了。
“好,好的很啊,雅~月~”伦子的笑容非常“灿烂”,“上次抱我家南次郎睡觉,这次看我家南次郎换衣服还说我坏话,真是让人好奇你下次要做什么呢。”
“呵呵,该不会是要拐走我家南次郎继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鸡毛掸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伦子手中。
“怎么可能?伦子,你冷静,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啊……”
“是啊,明明有喜欢的人了……不可饶恕!”
竹内伦子大爆发,抡起鸡毛掸子就揍。
松风雅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一边跑一边躲一边解释。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愿意帮他一把、为他说句话了。
都觉得,他这是两个字——
活该!
松风雅月也气了,好啊,你们一个个都不帮我是吧。
还有你,越前南次郎。
把我害成这样你还在吃!
吃吃吃,吃不够吗你!
可恶,他已经多久心里没这么憋屈了。
好,越前南次郎,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别怪我……
他找准机会冲着南次郎的方向跑去。
不好,南次郎先生有危险!
藤原枫隐隐察觉出松风雅月的“邪恶”意图:“快跑,南次郎先生!”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听到藤原枫的声音,越前南次郎刚从披萨上抬起眼,还没来得及思考做什么,就被松风雅月一把拉起,接着顺势往后倒。
他想跑,却被揽过肩膀紧紧按住。
越前南次郎这才明白自己被“劫持”了,抬起头看他。
松风雅月难以直视这般的纯粹,索性回避他的目光。
“是你的错,南次郎。”
“不是的……”
呜呜,他还有两块比萨没吃完呢。
有什么事就不能等他吃完再说吗?
双手试着合力推开他挟持住自己的那条手臂。
可恶,掰不开。
还因为反作用力后背和松风雅月贴得更紧了。
他的一系列反抗就像小动物,很容易就能被镇压。
松风雅月警告他:“不许动!”
哼,力气小你怪谁。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还想置身事外?没门!
“雅月,我错了……”
哼,他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是想着硬的不行来软的?
劝你还是别多折腾了。
“松风雅月,你竟然敢!”
有“人质”在手,松风雅月一下子有了底气:“把鸡毛掸子放下,不然我就……”
“伦子,救我!”
“南次郎先生!”藤原枫真没想到松风雅月会出这么个又损又险的招,“松风雅月,你太卑鄙了!”
“呵,刚才没见藤原你说话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怎么,现在治好了?”
“别给我废话,把南次郎先生放了。”
“不可能!”他转过头对伦子“挑衅”道,“伦子,现在这局势,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了。”
竹内伦子深深地望着他,果决地把鸡毛掸子扔到远处。
“这样行了吗?”
“不愧是明局势、识时务的伦子,大学那时候我就很佩服你这一点了。”
伦子冷声道:“把南次郎放了。”
此时得到巨大优势的松风雅月哪里还有一丝的慌张,十二分的得意溢于言表。
“别急嘛,关于这件事我们慢慢聊……”
“呜呜,伦子……”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处于劣势了。
还要受雅月的胁迫。
不行,不可以任由雅月“欺负”伦子。
“伦子,你不要管我。”他气鼓鼓道,“可恶的雅月,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
松风雅月闻言笑个不停:“同归于尽?伦子可舍不得呢。是吧,伦子?”
“你……你……”
“省点力气吧。”松风雅月“讥讽”道,“就不怕哭死?”
他的同情心早已消耗殆尽,如今可以称得上是“铁石心肠”。
如果连自身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证,那么对于他人的同情,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雅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藤原枫“苦口婆心”劝道,“俗话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现在回头还不晚。”
“哈哈哈,回头?不是你们逼我走到这一步的吗?现在,晚了!”
“你们不许跟上来,等我安全抵达房间,我就放他回来。”
竹内伦子还没说什么呢,藤原枫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当我傻啊,鬼知道你带着南次郎先生回你房间后会做什么?到时候你把门一锁,南次郎先生又没有抵抗能力,岂不是任你为所欲为?”
“咳咳咳……”一直安稳坐在一旁的芩越霖被饮料呛到。
倒也不用说得如此直白露骨,最好能婉转一点。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藤原枫脸上也带有些许的窘意。
好像说得是不太合适了些。
“伦子,干脆我们直接冲过去把南次郎抢回来吧。反正我看雅月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对南次郎先生也做不了什么。”
“你们别过来啊,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出于紧张,松风雅月增大了勒紧他的力量。
“啊,疼,疼……”
松风雅月不耐烦地“啧”了声。
怎么哪哪儿都这么娇气?
微不可察地松了些力气。
折腾了这许久,又靠紧了这许久,两人身上都热了。
南次郎受不住了,把头偏过去一点在他耳旁悄声问:“你什么时候放开我呀?我好热。”
废话,他也热。
身前的这个人就像个暖宝宝,全身热腾腾的。
自己倒是想推出去,可偏偏目前是紧要关头。
面对着伦子的“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慎重。
松风雅月亦是低头提醒道:“快劝伦子同意让我们回屋子,一到了那里我就放开你。”
说得像自己想抱着他一样。
干巴巴又没什么趣味的老男人,除了伦子当个宝贝疙瘩,没谁稀罕。
虽说长得还可以,身材也还行,整体养的还不错,皮肤也还算白,再添上那一抹黑色……
等等,他在想什么!
疯了,疯了,一定是热糊涂了。
松风雅月下定决心:到了安全地带立刻把他“甩掉”。
“雅月……”
不是都强调过了没那么熟,还叫他名字,故意的吧?
松风雅月正和竹内伦子对峙,没空理他。
“你身上好香啊,是松针的味道,真好闻,雅月……”
他们本来靠得就很近,越前南次郎稍微仰起头,就能轻易靠近他的脖颈处。
这是一个多么脆弱又多么美妙的位置啊。
能感受到的除了不容忽视的热量,还有愈发引人沉醉的香气。
他想,如果咬一口,只是轻轻地咬一口的话,应该……
没问题的吧……
压低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撩拨的意味。
松风雅月觉察到存在于其中的诱惑和危险。
同时,他确定自己看见了,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
一缕名为“欲望”的丝线紧紧缠绕住他。
这比触电还要来得猝不及防。
近了,更近了,这个过程似乎格外漫长。
他不愿再等,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即便他可能会看到某些超出预料的、不愿去深想的存在。
他低下头,一个软乎乎的什么就这样直直撞到了他的脸上。
松风雅月彻底动不了了。
诶?
碰……碰到了……
越前南次郎眨巴眨巴眼。
这是意外,应该不算……那个吧。
“你,你干嘛突然低头啊。”本着“一旦出事责任都不是自己的”这一基本原则,越前南次郎第一时间“辩白”道,“不关我的事啊。”
“是……是你……”话音里却没有什么底气,“快放开我……”
都是因为距离太近了他才会……
不对不对,才不是自己的错。
全怪雅月他动了坏心思要“挟持”自己。
不然才不会发生这种事。
松风雅月放开了他。
南次郎顺势往后退了退,揉揉自己略有些泛痛的肩膀。
悄悄抬头打量,却发现松风雅月紧紧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很复杂,越前南次郎分辨不出杂糅于其中的各色情绪。
归根结底,他懂得的太少了,只能简单分辨出喜欢和厌恶。
不敢再看,南次郎低下头装起了鹌鹑。
终究是不愿意被人讨厌的,越前南次郎伸出手想和他和好。
“雅月,我……”
还没等他把道歉说出口,松风雅月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
是想说些什么的,可说些什么呢?
或许不管旁人对他说什么,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怯懦样。
摆足了一副自己做错事的样子,让人见了对他毫无办法。
风平浪静后,南次郎也不到处乱跑了,和伦子他们待在一起。
已经吃得很饱了,嘴巴闲了就嚼嚼小饼干。
“吧唧吧唧……藤原,我把雅月惹生气了吗?”
要不他怎么跑了呢?
藤原枫坐他对面,见他“吧唧吧唧”,自己也拿了个饼干陪他“吧唧吧唧”。
“我看他不像生气,更像害羞呢。”藤原枫打趣道,“因为被可爱的南次郎先生亲脸颊了啊。”
“才不是,我就,就,就亲了他的脸而已呀。”
“南次郎先生,亲吻本身就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了。”藤原枫一本正经道,“您别以为雅月是个如同表面般轻浮、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人。他从小和他的祖父一起生活,深受华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尤其在男女之事上,更是重规矩的很。”
“不过平常的确是不怎么能看出来就是了。大学时期,还被不少人误会成花花公子呢。”
“原来如此。”
“吧唧吧唧,南次郎先生,您就别多想了,不过就是个意外嘛。再说了,都是雅月的错,谁让他先来招惹您的呢,也算他自作自受了。”
“吧唧吧唧,藤原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嘻嘻,小饼干味道真不错。”
“好恰,嘻嘻。”
……
竹内伦子摇头轻笑:“这两人可真是……”
羽度秀园喝酒喝到两颊通红还不忘走过来兴奋地八卦:“我想,我一定错过了一场好戏,谁来和我说说?”
“秀园,你没事吧。”
“好得很呢,没看见那一群人都倒了嘛,呵,和我斗。”
她晃晃悠悠地坐下,手臂撑着桌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呼呼呼……”
睡着了……
竹内伦子哑然失笑,喊来玥和星梓把她们的大小姐扶到屋里休息去。
“终于落幕了。”
伦子饮下最后一口酒,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温柔。
“南次郎,我们回去吧。”
越前南次郎把最后一个小饼干塞进嘴里,含糊应了一声“好”。
芩越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人还在和藤原枫依依不舍地告别呢。
“你知道吗,伦子?”
她似乎是不解这话的意思,并不答话,只顾望着他笑。
或许她什么也不知道。
唯有坚信的一点。
他是南次郎。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