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向一片僻静的空地,实在不想再被参观!
转身,宁时谦已经跟了上来。
昨夜的雪还未化尽,四周花坛的万年青郁郁葱葱的,顶着一团团毛茸茸的新雪。他从雪深处走来,一身藏青色制服,端正的帽子愈加拉长了他的身高,显得挺拔而颀长,肩章上银色的星星衬得他的五官硬朗如刻。
就这么走过来,举手投足,竟是比周遭的雪松更具风骨偿。
她挪开眼,硬着嗓音,也是比这天气更冷淡,“你不是说受不了冷暴力吗?那就热暴力吧!今天就当是决战,所有恩怨过往,一战了结!”
看着她我就是这么暴力的表情,他一点儿奉陪的心思都没有,老鼠抓猫的游戏,如果她喜欢,他可以陪她玩一辈子,可是,却不是他们之间了结的终点。
“我赢了怎么样?”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他也会疲倦。
“我赢了,你永远不要再跟我说话!你赢了……你赢了……”她踌躇着,却不知该付出怎样的赌资。
“怎样?我赢了怎样呢?我们回到从前?”他逼上一步,已经被那句“你永远不要跟我说话”给气到想狠狠揍她一顿。
“不!”她忙道,“你赢了,我帮你做一件事,算是……算是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好!”
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果然一个人老被宠着是会宠坏的!
“来吧!”她摆出了搏击的架势。
他从前无法理解有什么事情可以用“肺快气炸”来形容,这五个字一定是文学夸张,可他现在深切感受到了,这肺叶子在冒火,马上就要爆掉了!
既然要打,那就打吧!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大概真的以为她全局第一了!
这回他甚至没有等她先出拳,一脚就朝她飞了出去,凌厉的脚风,卷起地上融雪的污渍,纵然她侧身躲过,泥浆还是沾上了她的脸。
她用手背一抹,一个后旋腿,和他斗到了一起。
和他打打闹闹这么多年,她知道他一直让着她,可是,从来没想到,他的拳风如此强劲,不说他的拳头真的砸到脸上会如何痛,单单他拳风过处,都能感到皮肤被刮痛。
越是凶猛的对手,大概越能激起斗志。
她拼尽了全力,一如在她对面的是熬抓捕的嫌犯,也有拳脚落在他背上、腰上,砰砰的响声,响得她自己都心惊,而她自己身上,也遭到数下重击,甚至,被他一脚踢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衣服滚了一身泥水,爬起来又继续打。
她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两个人竟然像拼了命一样在搏斗。
最后,他一脚飞来,她站在那里不动,生生接了这一脚,正中她左脸,她甚至听见颌骨“咔嚓”一声响。
巨大的力道掀翻了她,飞出去好几米,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她趴在地上,痛,袭遍全身。
“为什么不躲!?”远处,传来他愤怒的质问。
她心里酸酸地疼,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要关心她?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近,“有没有伤到?”他蹲在她身边,却不敢动她,唯恐她已经伤了骨头,顿时懊悔不已。
她趴在雪水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他慌了,又是担心又是焦躁,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等等,去医院!”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都是麻木的,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机,眼泪啪嗒啪嗒掉,呜咽,“现在你满意了吗?是不是满意了?我不欠你什么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见!”
她掉头就走,因为用力过猛,扯着身上不知哪里痛,走路一拐一拐的。
看着她狼狈地走远,宁时谦眼前是她刚才站起时面目全非的模样,脸上身上都是泥水,一边脸肿着,还划破了皮,哭得像个孩子。
可是,他却不能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把哭泣的她抱进怀里。
她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狼狈。
她说,她再也不欠他了……
他用力一脚踢在花坛上,脚趾痛得扭曲了,却远远不如此刻的心痛,他真是疯了才会这么欺负她……
萧伊然上了车,趴在方向盘上流泪。
她不知道这副模样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若是从前,她早委屈地跟奶奶告状了,宁小四敢欺负她,奶奶要帮忙教训宁小四!
可是,从前他们也不会这样啊……
她嚎啕大哭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哭了。内心里却又升起一个朦胧的想法,这样也好,他这样把自己揍一顿挺好,身体上痛的滋味大概有一部分可以偿还心上的痛了……
她想好了,回去就说是执行任务受的伤,至于回大队,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她不知道的是,没有跟来的宁时谦,已经打电话向萧城显请罪了,下了班后,还去了萧城显公司当面认错,被萧城显骂了个狗血淋头,竟然敢打他女儿,宁小四半辈子努力营建的起来的形象,作为最佳女婿候选人,立马就被拉进了黑名单。
萧伊然回家的时候,脸上肿得更厉害了,饶是萧城显有心理准备也被惊吓不小,再一次痛骂宁小四。
萧伊然一边任由妈妈给她擦药,一边低声解释,“爸,不怪他,是我主动找上他的。”
“真是女生外向!”萧城显心痛之余发牢***,“你不是都跟他势成水火了吗?现在又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