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帮他,实事求是。爸,您也不要去骂他了,说好的决斗,输赢认命,也算是了结了往事。”
白一岚听了,感受到了萧奶奶每天说的脑仁儿疼,没准让她当警察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哪个女孩子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动不动决斗?这个闺女,看来真的需要人好好管一管,教她怎么做女人了撄!
想到这里,又觉得女儿之所以走上从警这条路,完全是丈夫的纵容和溺爱!有求必应嘛!心疼着女儿,当下狠狠瞪了萧城显一眼。
萧城显接受到妻子的目光,委屈得不行,想不明白在女儿挨宁小四打这件事上自己有什么错,何以遭受到妻子这种目光的荼毒?等会儿背着女儿还不定要怎么收拾他!想想这苦处,立马迁怒到宁时谦身上去了,这小子,明天得再拎过来继续教训!
萧伊然的脸养了快一个月才完全消除痕迹。
这个月,宁时谦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再没有来萧家蹭饭,偶尔单位遇上,也是淡淡的表情偿。
她觉得,这件事儿算是真的了结了吧。她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有一个声音在她内心深处说,秦洛,我这样,才对得起你,是吗?
秦洛,我想来看你了,该去哪里找你?
一年了,她始终不敢面对这个事实,不敢想,更何况亲赴他所在之地?
傍晚的分局门口,停着一辆车,她坐在车里,静静看着进出的车辆,直到一个熟悉的车牌进入眼帘。
两车的距离渐渐近了,他的车却不像要减速。
她按了按喇叭,车里的人才恍然注意到她的样子,车缓缓停下来,和她的车平行。
车窗落下,露出他熟悉的面容,眸色里却是陌生的冷淡。
“萧警官,今天这么空闲?”他说话的样子,淡淡的疏离。
她转过脸,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的警,模糊成一片虚影,开口说话,却喉间紧涩,“我想问你些事儿。”
他笑了,不似从前温暖,反有些陌生的讥讽,“萧警官不是说我们两清了吗?不是再不相见?”
“……”她默然。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他那边车窗缓缓上升。
“等等!”她忙道,“我就想问问关于秦洛的事。”
上升的车窗停住,车内传来他的声音,“问吧。”隔着玻璃,声音有些遥远。
“你去过那边吗?他的……墓在哪?”说到“墓”字的时候,她轻颤的嗓音模糊而轻细,到现在,她仍然害怕说出这个字眼。
那边短暂的沉默,“去过,在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等着他说后面的话。
“没有墓,也……没有遗体。”说起秦洛,他语气里最初的冷漠终是消散,沉重的喉音在颤抖,那也是他的兄弟,秦洛的牺牲,也是他心里的痛。他倒是真的希望,秦洛能鲜活地回来赴约,兑现他的诺言,把这个姑娘娶回家。
萧伊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来。
她知道,知道边界一线的缉毒同志有多么危险,知道光荣牺牲的兄弟们许多都没有墓碑,也知道他们中有的人连遗体都找不回来,可终究还是抱了一线希望,可以再对着他的名字说说话……
“你想去看他?”他在车里问。
“嗯……”她想去,早该去了的,只是没有勇气。
“秦洛有一个接头人,你到了以后可以找他,姓张,你叫他张队长,他知道秦洛所有的事,我把号码发给你。”
手机震动,是他发给她的信息。
她抹去泪水,通红的一双眼,“谢谢。”
“不客气。”
谢谢。不客气。
这算不算最熟悉的陌生人?
两车之间忽然多了一个人,敲着他的车窗,“哎,怎么这么快?也不等我!我今天没开车!”
她转头一看,是徐素……
徐素也看见了她,冲她笑了笑,“萧警官,你好。”末了,回头看看宁时谦,迟疑地问,“你们……有事吗?”
“没事,上车吧!”宁时谦探过身来,打开车门。
徐素上了车,半开的车窗里传来她的声音,“今晚吃什么?”
后来的对话就听不见了,他的车窗完全关闭,车也渐渐滑远。
她眼角还有泪痕,用手背擦了擦,查看手机信息,他发来的,果然是张队长的号码。
她坐在车里,很久都没有动,连窗都忘了关。
从分局出来的车辆渐渐稀少,最后到无,夜幕也缓缓笼罩下来,街灯一盏一盏点亮,在渐深的冬夜里,并不能给这世界带来多少温暖。
良久,分局里又开出一辆车,在她旁边停下。
车里的人是老金,看见她的车停在这里不走很惊讶,下来跟她打招呼,“萧警官?你在这干嘛?”
她脸上僵硬冰冷,用手搓了搓,血液仿佛才重新循环,“老金,我……没干嘛……”
“宁队早都走了啊!”老金的意识里,萧警官除了来找宁队还能找谁?
“哦,我……我不是来找他的……”她倒是有些慌乱的语气。
“那你找谁?我帮你看看去!除了值班的,人都走完了,就你一人在这!”
是啊,就剩她一人了……
她僵直地坐着,前方是街灯盏盏的黑暗,枯枝在风的肆虐里哗哗作响。
风这么大啊,难怪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