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夏侯府。
凤翎宝车停在府门口,竹延跳下马车跨上台阶,对门口的守卫道:“盛国长公主带驸马回门,把你们家主喊出来。”
守卫看了看凤翎宝车,开口道:“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守卫进去没一会儿,夏侯渊和萧姝雪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堆的婢女小厮。
老远就听见萧姝雪喊道:“我的儿啊,可算是到家了……”
萧姝雪相貌明艳动人,一袭紫色宫装显得雍容华贵,头上戴着金色的凤摇,随着她快步走来却未晃动。
夏侯渊长得同样俊朗,穿着紫色的宽袍,抿唇不语时尽显威严。
夙池和夏侯池的相貌,集两人相貌的优点组合。
竹延见到两人并未行礼,直接开口道:“夏侯家主,我家主子说了,先让两位拆回门礼物。”
话音落下,暗一驱马车往前,跳下马车后一掌劈向马车,马车车厢顿时碎裂开,露出车厢内不高的灰色坛子。
坛子上盖着木盖,由粗粗的绳子绑着,木盖上有几个大的窟窿,似乎是用来通气的。
夏侯渊看不出是何物,但通过彧罹的信件内容,猜想里面是所谓的夏侯公子。
他眉心蹙成个小山包,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
小哑巴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被装进坛子里送回来,虽然他不在意这个儿子,可以这种方式被送回来,他心里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竹延见两人不动也不语,继续道:“我家主子说了,此物当由夏侯家主和公主亲自拆开。”
夏侯渊和萧姝雪两人对视一眼,抬步向着马车上的坛子走去。
随着靠近马车,腥臭的味道传来。
萧姝雪反胃的想吐,捏着手帕捂住嘴,停下脚步不愿再靠近。
她转头看向凤翎宝车,柔声道:“池儿,你快下来见见娘。”
凤翎宝车内无人应声,马车上的坛子传出指甲抓挠的声音,“哧啦哧啦”的听着有些诡异渗人。
夏侯渊眼神变得凌厉,冷声问道:“昭和长公主是何意?”
“夏侯家主不收回门礼,是不认可本宫的身份吗?”
彧罹平缓的声音传出来,倒叫夏侯渊愣怔一瞬,回神对小厮道:“把坛子抬进府里。”
“夏侯家主,盛国的新婚习俗,回门礼需在府门宣读查看。”
夏侯渊深呼出口气,道:“那便请长公主稍等片刻。”
他安抚的拍了拍萧姝雪肩膀,垂眸轻声道:“我去拆,阿雪在这等着。”
坛子里的味道如此腥臭,只怕里面的人已经腐烂。
夏侯渊跳上马车,解开坛子上的粗绳,伸手掀坛子上的木盖。
千钧一发之际,暗一抬掌拍向萧姝雪背后,萧姝雪身体飞起落在夏侯渊身旁。
同时木盖被掀开,坛子里的人探出脑袋。
脑袋上头发稀疏,面容上没了脸皮,露出坑坑洼洼的肉,五官似被磨平了般,只有那双眼睛完好,而肉上面有白蛆蠕动。
画面冲击力十足。
夏侯渊和萧姝雪脸色煞白,萧姝雪更是弯腰吐了出来,只是干呕着吐不出东西。
夏侯池看着爹娘的模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从坛子里伸出完好的一只手,伸着搭上了萧姝雪的胳膊。
萧姝雪似碰到鬼了般,胡乱挥舞着双手躲避,嘴里叫骂着:“滚……”
夏侯渊揽住萧姝雪,拍着她的肩膀哄:“阿雪,冷静些。”
坛子被萧姝雪推倒在车上,腥臭的液体从坛子里流出来。
夏侯池同样摔出了坛子,暴露他残破不堪的身体,腰腹以下和左臂被锯掉,身上的肉被削掉了许多,除了右臂没有一块好肉。
“啊……”
围观热闹的百姓见此,纷纷捂着嘴惊呼出声,还有双手捂住整张脸的。
彧罹牵着夙池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望过去,“夏侯家主可满意本宫送的礼物?”
夏侯渊怒气上涌,转头瞪向彧罹,目光掠过夙池的脸,盯在夙池眼角的泪痣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抬手指向夙池,身体哆嗦着问:“他是谁?”
小哑巴幼时和夏侯池相同的相貌,便能猜测到小哑巴长大后的模样,夏侯家不能有两张相同的脸,所以当初夏侯池玩闹毁脸时,他才没有制止。
小哑巴明明毁容了,这少年只是相像罢了。
可左右眼角的泪痣,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彧罹笑道:“本宫的驸马夙池。”
“那我儿子在哪?”
夏侯渊心中已有猜测,可他将猜测压进了心底。
彧罹打破她的幻想,下巴示意坛子,漫不经心的道:“呐,不是给你们送回来了。”
“不可能,那不是我儿子。”
怎么可能呢?
小哑巴和夏侯池有生死蛊联系,不可能小哑巴还活着,而夏侯池伤成这副模样。
夏侯渊眼神微眯,看向夙池问:“小哑巴,夏侯池在哪?”
夙池轻哼一声,将脸埋进彧罹怀里,用后脑勺对着夏侯渊,小声的对彧罹道:“我不是小哑巴。”
彧罹按着他的后脑勺,指腹轻轻的按摩着,轻声哄着:“乖宝不是,到时让他当哑巴。”
“嗯。”
夙池特别好哄,无论彧罹如何哄,只要彧罹哄他,他就会乖乖的听。
彧罹对苍狗道:“夏侯渊的记忆看到了吗?”
苍狗回道:“看到了……”
夏侯家有双胞胎基因,但因夏侯家几代皇商,想法特别封建迷信,视一胎双生为不祥,降生后会相冲,于家族繁荣不利,所以夏侯家的双生子都是一生一死。
到夏侯渊父亲那代的时候,夏侯家知悉了生死蛊,由此便将另一个训练成影子暗卫。
夏侯渊也有个影子暗卫,同样是他的双生弟弟。
那些记忆中有关夙池的,苍狗却没敢提半个字,怕彧罹又怒的毁了位面。
夙池的脸毁成那个样子,虽然有夏侯池的手笔,可那时夏侯池毕竟还小,他划自己的脸不会留伤,但同样要承受短暂的疼,划那么两下也就算了。
那些伤大部分是夏侯渊做的。
还有夙池身上的伤痕……有被扔进野兽群里抓的,有和暗卫生死对战时砍的,有作为夏侯池出气筒抽的,少数是替夏侯池承受的伤。
总之夙池这一生的苦难,皆是出自夏侯渊之手。
彧罹听苍狗说完,面上看着很平静,苍狗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另一边,夏侯渊见夙池不理人,厉声喊道:“小哑巴……”
“闭嘴!”
彧罹抬眼看向夏侯渊,瞳孔中银色漩涡浸上血色,将夏侯渊心中的恶激发到最大。
夏侯渊周身被黑气缠绕,脸上五官变得狰狞,揽着萧姝雪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
萧姝雪被攥的生疼,双手使劲推夏侯渊:“你弄疼我了。”
“闭嘴!”
夏侯渊厉呵一声,抬手捏住萧姝雪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夏侯池,轻声命令道:“好好看看,那是你的儿子夏侯池,被盛时澜折磨成这副鬼样子,让你的暗卫出来,杀了盛时澜和夙池。”
正巧夏侯池蛄蛹了许久,挪到了萧姝雪脚下,仰头望着萧姝雪,眼里满是痛苦绝望,完好的右手费力的去拉萧姝雪的裙摆。
萧姝雪眼中映入夏侯池的模样,耳中传入夏侯渊阴冷狠毒的声音,脑子中还没有生出想法,便已抬起脚蹬开了夏侯池,像躲瘟疫般连连的后退。
脚踩在马车边沿,身体向地面摔去。
而揽抱着她的夫君,明明能拉住她的,却眼睁睁看着她摔下去,脑袋磕在台阶边沿上,顿时血流如注染湿头发。
“公主殿下!”
萧姝雪的贴身婢女春华立马扑过去,对着小厮们喊:“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