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之时,林二伯一家过来,还带来林爷爷书信一封,表达了春日踏青之愿景,并且特意嘱咐,他喜欢朝南的房间。
如今柳官村里都知道云慧封了乡君,平白无故攀亲戚的、莫名其妙要给林爷爷当干儿子的数不胜数,林老头烦闷不已,索性准备把产业都租出去,准备投奔孙女而来。
反正他们都是因为你的名头来的,不如我也跟着来吧。
咳咳,当然,春强一家就不跟着来了。
林大伯一家因担心儿媳妇的胎,也打算过来看看,其实是为了护送老爷子。
今年的地已经种下去了,自然不能抛弃产业,就算整个林家都搬过来,也得等秋收全部处理完之后。
云慧对这些亲戚倒是不反感,主要是自己这边也的确缺人手,海岱府如今欢迎各处的人迁移过来,户籍什么的,自然比别处要好办许多。
林家人往上倒几辈也是搬迁到柳官村的,如今海岱府这边福利好,林爷爷动心思也不稀奇。
云慧一边琢磨着,一边快步走向林春生和齐心莲的三间小屋内,但见到屋内情景,她还是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不吃饭,大嫂子还有着身孕呢,不必等我呀”。
春朝这才笑嘻嘻的去给齐心莲夹菜,夹去一个大鸡腿,还给齐心莲盛了一碗番茄牛腩,“大嫂子说都是一家人,等一会一起吃才香”。
瞧春朝这模样,全然没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吃饭的时候倒是谁也没提这件事,林春生是对妹子很放心,这点事云慧肯定能处理好。
春朝则是骂的爽了,自己这里没吃亏,高兴的多添了一碗大米饭。
因为齐心莲有孕的缘故,林春生他们都是由云慧家的厨娘单独做的,平日也都是凑在一堆吃饭,除非云慧太忙的时候,才会单独在书房吃。
齐心莲过了孕吐劲之后,也格外爱吃肉,今日的菜便是盐水鸡、番茄酱炖牛腩,蒜蓉菜心,白菜海米豆腐汤,和炝拌韭菜豆芽。
盐水鸡口味清淡,厨娘做的时候又额外去了几分盐,还特意准备了蘸料,云慧吃着倒是觉得鲜嫩多汁。
等吃完饭,云慧和春朝两姐妹往回走去书房歇会,“你倒是胆子大,当着那么多人,也敢张口就骂”,云慧十分佩服春朝,她嗓门低,喊不出那么高昂的嗓音。
春朝浑不在意的摆手,“姐姐,这种事必须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咱们是一家子,不能因为我,给你抹黑”。
春朝虽然年龄小,却一直是在村里长大的,村里对于没有儿子的人家,一向都是说绝户的,虽然林二伯一家日子过得不错,与此同时也就更不缺那些酸唧唧的人。
他们夫妻俩要强,一般人不敢当面说什么,但关起门来说的话,孩子都能听见,想必也是因为这等缘故,春朝也不太喜欢和村里的孩子们玩。
云慧轻拍春朝的肩膀,“下次有这种事,姐姐给你出头,别自己就往前冲,你姐姐可不是吃干饭的!”。
没想到春朝摇摇头,“姐姐,你如今是乡君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咱们家这点产业,我若是不泼辣些,总有那些个暗地里的蝇营狗苟存着不要脸的心思,咱们就要扯破了他们的假皮,骂的他们无地自容!”。
“好好好,没想到咱们家还出了个炮仗性格的小妮子,姐姐也算是跟你沾光”,云慧拉着春朝往前走,“下次姐姐陪你一块骂”。
两姐妹这才嘻嘻哈哈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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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林爷爷的信,柯氏便着手给沈家回话,如今两家也算是过了明路,沈家那边便开始着手准备小定的事宜,还要商量婚事的日期。
云慧这便瞬间就忙碌起来,不仅要计划田地间的事情,还得抽空挑选各种物品,柯氏还命令她绣几套贴身衣物,还要准备去给云慧相看几个陪嫁丫头。
成婚是两家人的事,男方那边着手准备聘礼,女方这边也不会闲着,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女子,母家都会给准备与聘礼旗鼓相当的嫁妆。
表示即使嫁过去了,我们家女儿,吃穿用度也是用的自己的东西,底气足腰板硬才是硬道理。
一开始柯氏和林父,只预备给云慧找一个小富之家,若是读书人就更好,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过悠闲小日子,所以当初从侯府出来时积攒的好料子和首饰,就一直没动。
谁承想冷不丁的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乡君,之前的准备和谋划统统作废,柯氏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自家算是后发迹的,那些个有年头的老物件根本没有,所以只能多买些金玉之物傍身。
至于那些有年头的木材啦、什么前朝旧物啦、什么古籍文玩啦,根本来不及置办周全。
若是女儿早早定下亲事,也便罢了,偏生拖到了十八岁,才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开窍,几番忙乱下来,柯氏觉得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云慧倒觉得没什么,主要是如今家里的产业,本就大多数都在自己手里,海岱府这千亩良田,便是最大的底气。
大不了送嫁妆的时候,全部变成金锭银锭明晃晃的财大气粗,一定能剑走偏锋。
此等馊主意一出,果不其然就挨了一下子。
柯氏见女儿不住躲闪的模样,鬓发上的红宝石金簪流苏来回荡着,本来觉得不够的时间,此时又觉得过得太快。
云慧缓缓靠过去,乖巧的依偎在柯氏肩头,轻声安慰道:“娘亲,沈家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一年的时间呢,别急”。
其实沈舒言早就修书一封,表示南边两广那边虽然有瘴气,却有许多好木材,如今正巧可以派人去捡漏,那边的物件多精致,少匠气,还有不少西洋玩意,定然能把嫁妆操持的漂亮。
云慧把这事和柯氏说完之后,只听见母亲再次叹气,“他倒是有心了”。
说完柯氏的声音有些发闷,云慧觉得自己肩头的手陡然收紧了些许力气,“闺女,我就是怕,日后你嫁入那般的高门大户,我和你爹没法子为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