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有微风拂过,吹的桌上信纸翘起边缘,云慧本来在整理手稿,听到柯氏的话,云慧还是停顿了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云慧知道,从自己及笄以来,柯氏和林父暗地里考察了不少人家。
有点小钱的,他们觉得和自己谈不来,书院的学生,又觉得有些太过迂腐,左右考察来考察去,才觉得吴家不错,方方面面都合适。
其实,如果不是沈舒言,云慧也不知道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大抵嫁给一个安稳的人,老实平淡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生。
又或者,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农业人也不错。
如今要嫁给沈舒言,柯氏和林父有压力也很正常,两姓结好以后,外人最先比较的,就是条件。
云慧虽然封了乡君,家中却还少助力,若日后家中在无人考取功名,一个乡君根本不够看。
所以柯氏和林父总想把最好的都招呼上,生怕云慧嫁过去之后,会被国公府的人瞧不起。
父母没有太大的本领,自然会担心没有实力给闺女诚邀,所以现在云奕的压力也很大,如果不想被说成一家都靠姐姐,他就必须得考出个模样来。
“娘,咱们家什么条件,外人不是不知道”,云慧安慰似的拍拍柯氏肩膀,“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沈家如今在京中已经隐隐透出口风,不少人家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乡君的婚礼有规制,自己这便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即可。
柯氏也明白云慧的意思,虽然心中不免担忧,但还是按下性子岔开话题,“我看昨日春朝丫头和几个小子吵吵起来了,怎么回事?”。
云慧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家里大人都没在,回来只是略听见几个人吵吵起来了,具体吵吵的什么,好多人也说不清楚。
云慧详细的说了春朝如何怒骂邱天几个人的,“今日我让马小欢去通知那个庄户人家,来龙去脉细细说明,让他们一块过来给我妹子道歉,若再有下次,便不是罚半月月钱那么简单了”。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几个男孩子嘴贱,往大了说是随意编排主家,虽说高门大户里,奴才暗里传播消息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在这个田庄,此等事情,必须得从源头制止。
当时云慧让人群散去,是不想让邱天那帮人再说出什么来影响春朝的名声,后来和邱天说的那番话,是为了治本。
喜欢人可以,平白污蔑人就是不对。
在后宅混过,云慧何尝不知女儿家的名声尤为重要。
把人都驱散就是为了以后遏制流言,如今大多数热闹的都不知道那臭小子到底说了什么。
奴仆们最在意的是什么,月钱和身契,这件事云慧需要拿捏的不仅是那几个半大小子,还有就是那几家人的家长,只有让他们怕了,日后才知道管好自己的嘴。
如今他们几家便被罚去处理各种粪水积肥,让他们明白,一家人的荣辱是绑在一起,主家不会管你到底是谁说的,只通知,再犯一次直接把身契交还官府,说明缘由。
日后他们不论去哪个主家,都会被告知,是如何被赶出来的。
等于是间接断了日后的前途。
如此一来,他们必定会管好自己和孩子的嘴巴,上位者无需当面发脾气,只需要把处罚让下面的人通知到位即可。
“这事做的对,几家人的嘴好管,多了就不好做了”,柯氏在侯府浸淫十几年,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我闺女真是长大了”。
母女俩摆弄着图纸,上面有各种家具的图样和木料,柯氏看来看去都觉得不太满意,“这紫檀和楠木的料子好,就是这图样实在是太匠气”。
云慧看着也觉得少了些灵气,但还是选择宽慰柯氏,“这紫檀木料名贵,他们定然是不敢随意更改图样的,再说我也觉得紫檀略贵了些,还不如酸枝木划算”。
见柯氏还在考虑,云慧加大说服力度,“左右咱们都是去南方那边做,不如就选酸枝,那边这种木材也多,听说还有靠岸的西洋船,上面的东西肯定模样新鲜”。
这倒是真的。
什么紫檀黄花梨的,如今都是金贵木料,几乎被勋爵富贵人家全部收去,普通人家本就能得到不多,自己婚事定在明年,所有的事情都要抓紧。
好木材可遇不可求,与其到时候找木材来不及,还不如从现有的里挑最好的,然后做些新花样,添些新物件来的快。
柯氏被云慧说服,翻着图纸不住点头,“正好那边还能收些瓷器和玉石盆景,拿出去也趁手有面子”。
母女俩商量许多,如今倒是为了一件事犯难,这两广地区偏远,让那个信得过的人去呢?
林父夜晚回来,见母女俩似有心事,询问缘由得知竟然是为了这个,他朗然而笑,看着发愁的母女俩拍胸保证,“这有何难,当初我随着侯爷,就是那瘴气频发之地也去过”。
见母女俩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林父更加昂首挺胸,“我这几日便收拾行装,保证把这件事办的让夫人满意”。
林父如今很放心,自己二哥到这了,他说话办事程度不在自己之下,这边的生意逐渐趋于稳定,自己去一趟南边,正好还能多采买些好东西回来。
“犹记得我那时候随侯爷去那边,竟然有许多黄发碧眼的洋人,他们做的东西繁复精美,是和咱么传统手艺不一样的的东西”,而后林父像是回忆起那时候的生活般,“如今京城里钟表和座钟还都是稀罕玩意,但在那边,卖的可便宜多了”。
果然信息的时效性很重要。
但柯氏仍有些不放心,“你这得去多久啊”,以后还有许多事情,她还是希望丈夫在身边。
这倒是让林父犯了难,“少则半年,路途遥远一路过去就得小半月”。
“那可不行,闺女的小定大定还没过,你亲爹不在,岂不是不合礼数?”,林父这下也犯了难,“可若没有信任的人过去,终归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