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后,姜长宁就让筱春出了趟宫,让她找人去查朝云和赵惜芳是否有关联。
底层的女子,想要攀高枝,正常。
但一般情况都是攀够得着的,顶枝可不敢想。
朝云不仅敢想,还付之行动,怎么瞧都不太正常。
再者,朝云的美貌,那些宫女为什么要在宫里宣扬?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那就奇了怪。
以朝云的身份和地位,她接触不到宫中的人,帮她的人,会是谁呢?
姜长宁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人就是赵惜芳,直觉这东西很玄乎,不过查查也无妨。
几天后,筱春和秀兰一个宫外,一个宫内,都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接到宫中诏书后的第二天,朝云身边的婢女见过一位姓赵的公子,奴婢查了一下,有可能是豫王妃的二哥。”筱春说道。
秀兰则道:“朝云找的那个宫女,先前不是在甘棠宫当差的,是临时调过去的,奴婢查到,她特意找管事的送了礼,奴婢让冬去派人将她拿下了,正在审问。”
姜长宁轻笑一声,她的直觉还真的挺准,还真是赵惜芳在捣鬼啊。
“把证据收集齐了,我呀,要告御状。”姜长宁不太明白赵惜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妨碍她回击。
只是姜长宁这御状没告成,这天晚上,宣治帝对她道:“明儿,你赏赐豫王妃一本《女诫》和一柄戒尺。”
“怎么了?”姜长宁问道。
在大秦,若是她这位国母,同时赏赐《女诫》和戒尺给一位命妇,基本上就是在明示此妇妇德有亏。
“手伸得太长,事管得太宽。”宣治帝淡然道。
姜长宁眼波微动,看来朝云一事,只怕他也知道了,笑道:“明儿我就把东西赏给豫王妃。”
第二天早朝,宣治帝随便找了件事,训斥了豫王一顿,并道:“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训斥后,还罚俸三月,责令他停职回家自省一月。
散了朝,豫王很不解地找到德王,“陛下一向赏罚分明,我犯了那样一个小错,按理说,陛下罚了我的俸,就不会让我停职自省了,这其中必还有我不知晓的情况,你帮我分析分析。”
德王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啊,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这句,你还没听明白吗?”
豫王若有所思,等他得知皇后娘娘赏赐了赵惜芳一本《女诫》和一柄戒尺后,他顿悟了,敢情他是被他那位好王妃给连累的啊!
他气极败坏地回府,找到赵惜芳,“你做了什么?”
“你这没头没脑的,冲我发什么火?”赵惜芳更大声地吼了回去。
“装什么糊涂,宫里都赏了你《女诫》和戒尺了。”
赵惜芳嘴硬地道:“我什么都没做,谁知道姜氏发什么疯?”
姜氏!
豫王瞪大了眼,抬手就给了赵惜芳一耳光。
赵惜芳被他打得有点懵,愣了片刻,才尖叫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父母都不曾打过我。”
“我打你不知所谓,皇后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喊的吗?”豫王怒问道。
“要不是你蠢,现在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就是你,我想怎么喊姜氏就怎么喊姜氏,何至于被她如此羞辱!”赵惜芳把《女诫》和戒尺甩到豫王面前。
豫王惊呆了,他从未想过他的王妃还有这野望,哂笑一声,“就你也配母仪天下。”
赵惜芳听这话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配了?我难道还比不过姜氏那一介孤女?”
“你好意思和皇后娘娘比,你连儿子都生不出。”
子嗣艰难是赵惜芳最沉重的痛,被豫王刺的心绞痛,脱口而出,“早知你是这样的废物,我当年就不该嫁给你。”
豫王怒极反笑,“这话该本王说才是,早知你如此愚蠢无知,我才不会娶你。”
相骂本无好言,再加上夫妻俩早就对对方不满,现在又在气头,两人吵起来,嘴里没一句好话。
直到有下人见两人实在闹得太过份,请来了太妃,才终止了这场吵架,但很显然夫妻已然反目成仇了。
赵惜芳气呼呼回娘家告状去了,豫王得知后,道:“她爱往娘家跑,就让她在娘家住着不要再回来了,王府庙小,供不起她那尊大佛。”
豫王夫妻吵架的事,太妃虽严禁外传,但赵惜芳顶着被打肿的脸回娘家的事,没有遮掩,这事还是传扬了出去。
赵惜芳回娘家是为了寻求娘家给她撑腰的,可是她忘记了,赵家最大的底气文和郡主已离世了。
最重要的是她买通稳婆,害得宋宜柔一尸两命的把柄,在豫王手中。
赵家早就失去跟豫王掰手腕的能力,又如何能为赵惜芳撑腰?
甚至在知道她和豫王吵架后,赵母皱着眉道:“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赵父则诘问她,“身为女子,怎么能跟夫君吵架?”
她的兄嫂虽没责备她,却也道:“夫妻间,相互体谅,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起争执。”
没有一个人询问她脸上的伤是否要紧,赵惜芳既然难过,又觉得委屈,还很生气,“谁想跟他吵啊,是他找我麻烦。”
“男人在外太辛苦,回到府中,说话冲了点,你做妻子的该温柔体贴。”赵母说道。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赵惜芳不好,气得赵惜芳一甩手,就想要回王府,偏生这时豫王打发的人送了一车东西过来。
“王爷说了,王妃是孝女,一心想在父母膝下承欢,王爷体谅王妃一片孝心,特许王妃回娘家小住,陪在父母身边尽孝。”
赵家众人脸色一变,这跟休妻的区别就只差一纸休书了啊!
豫王还在气头上,把人送回去,怕是府门都进不去。
赵家人一合计,赵父、赵老大先去找豫王谈谈。
“你呀,就先在家里暂时住下吧。”赵母看着曾经为之骄傲的女儿,直摇头。
宫里姜长宁得知此事后,自语道:“已经闹成这样,似乎不用我再添砖加瓦,我还是旁观看戏吧。”
至于朝云,不过是颗已用过的废棋,不管是宣治帝和姜长宁,还是豫王和赵惜芳,都没有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