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孩子有什么不好?”姜芷夏不懂他在长叹什么。
“没什么不好,但你知道当一辈子小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直有人保护他们。”
谢泽之:无法反驳。
“但姜掌门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出现,如果那时你来不及救他们怎么办?”
他理了理她的头发,将她搂紧了些,“你就算有错也不是自己怎么没保护他们,而是平时没有教他们保护自己,他们欠缺一些历练。”
“可那种事很可怕的!”听到这话,她脱离他的怀抱,情绪激动,“会断手断脚,还没有饭吃,受伤也没有人管,全身上下总是很疼……你看他们两个谁能受得了?说不定还会做出后悔一辈子的选择,还会死……”
谢泽之眉心微蹙,“我们可以从简单的来。”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简单的选项,有些人甚至都活不了一天。”她神色认真,“我很清楚,我们别这么对他们好不好,我灵清又不是养不起两个小傻子。”
“你清楚?”谢泽之听得背后发凉。他凝望着她,有些不敢相信,“你都经历过什么?我听你以前说什么断手断脚,有人杀你。到底是谁对你这样?”
“不记得。”
她没有说谎。
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开阳真人也没有把她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包括谢泽之。所以有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也不太记得。
她的记忆是从开阳真人把她从下界带回来时开始的。成仙前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但偶尔脑海中会浮现一些零星的片段,没头没尾。回忆里没有一件事是开心的,总弥漫着一种难以摆脱的痛苦和绝望。
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经历过这些事。
她曾经也问过开阳真人有关她的过去。但开阳真人总劝她别在意。
她不解为什么她和林忆都想不起来成仙前的事,但她们的得到的答案却不一样。开阳真人鼓励林忆面对过去,却不想让她想起自己成仙前的事。
开阳真人对她说:“过去的事情很重要吗?”
她说万一呢。
开阳真人捋着胡子笑道:“要是真重要你就不会选择忘记了。”
然后,他收敛笑容但神情却依旧慈祥,“你和你二师姐不同。她有一段重要的关系留在过去,那是她的软肋,想要走出必须面对。而你不一样,对你而言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有了过去没有的一切,就算把往事想起来也是徒添烦恼。你在灵清过得不开心吗?”
“挺高兴的啊……”
“那还听吗?听完可能很久都不高兴。”
她一听,摆手应道:“既是那样,那不听了。”
她从不自寻烦恼。
彼时她遇到她的同门,每天过得都很快乐。
她有了师兄师姐,就有了撒娇任性的对象。后来有了师弟,便会学着他们对待她的样子去对待东方楚良。
要不是仙门落没,东方楚良不下山不行,她才不会把他赶下去。
她不是没想过让东方楚良和何素素提升自己。可她没有什么好办法,她能想到的所谓历练无一不凶险万分。
“谢泽之。”她情绪有些低落,“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师父,也不是个好师姐,但我没有说假话,我一定可以保护他们一辈子的。”
“胡说。”谢泽之牵起她的手,“谁说你不好。姜芷夏永远是最好的姑娘,也是最好的师父、师姐。
可你想保护他们这件事与让他们成长起来独当一面不冲突。我想小七这次主动提出进入密安湖也是想要帮你的忙,不想总拖你的后腿。既然他们有意,我们为何不帮他们呢。
还有历练本身没有错。那个这样对你人才最不好,那时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好像是……不过我不太记得。”
他抚上她的脸,温声说道:“有我在,不会再有人这么对你了。我会永远是你的靠山。”
“这么厉害?!”她故意问道:“那我可以借着真君大人的名义胡作非为吗?”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才不可以!”她轻掐谢泽之的脸,“你要教人学好,不能教人仗势欺人!亏了你不是什么皇帝,真是了也是个昏君。”
“行,我是昏君。”他环住她的腰,很是配合地说道:“朕自知治理天下无方,即日起宣布退位,交皇位于姜芷夏。姜姑娘德才兼备、智勇双全,接任大统乃顺应天命,国之大幸。”
姜芷夏被他的话逗笑,刚才的低落荡然无存,“那你干嘛去?”
“我当女王陛下的皇夫,在后宫相妻教子。”
“不用照顾三宫六院的其他男宠吗?”
“陛下要一心为国事操劳,不要过度沉迷美色。后宫只我一人便可。”
说着,他低头轻啄她的嘴唇。
惊得姜芷夏立即看向四周,好在她的同门都在屋内没出来。
她拍了他一下,“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他要是好的自会回避,如果不愿意就让他看着。”他一面低声哄她赔礼道歉,一面盯着不远处的拱门。
下一瞬,陆辰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被谢泽之的挑衅激怒,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出了很多汗,又湿又黏。可如果他借着月光便能看清自己手心里的不是汗,而是他刚才偷看二人时攥出的血。
他是担忧姜芷夏在树林出事来她的。可未曾想在院中见到二人搂搂抱抱,好不亲密。
他想上去砍下谢泽之摸过她的手,将他撕个粉碎。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掐着自己的手心,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等等!只要再几天,他就可以把她带走了!
他不在乎她还爱不爱他,总归先把她变成自己的才最重要。
然而谢泽之的那番行为彻底挑断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杀了昭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