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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树得知沈存希受伤住院,匆匆赶回桐城,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厉家珍母子,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她跟他一起回来。

厉家珍原本心有顾忌,她和沈遇树之间原本就已经纠缠不清了,若是答应他和他一起回桐城。只怕他更会胡思乱想。

沈遇树猜到她的心思,他打消了她的顾虑,他蹲在她腿边,温暖的大掌轻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诚恳道:“珍珍,我只是想让你出去散散心,离开江宁市,离开厉宅。我答应你,你想回来,我随时送你回来,绝不相留!”

厉家珍望着他清澈干净温和的眼神,突然无法狠心拒绝他的要求。他曾是她的一切,她以为他们能够白头偕老。然后身边都各自有了别人。最后时光兜转,他们竟又再无所束缚的遇到一起。

可是心境,到底已经变了,历经了苍桑,何以回到初心?

开车回到桐城,沈遇树担心家珍母子俩舟车劳顿辛苦。想先送他们回他的公寓,厉家珍摇了摇头,“我好多年没见过四哥了,他受伤了,我理应过去看看。”

“会不会累?”沈遇树转身,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一路上她都这样抱着,肯定累。这小家伙最近个头窜得快,快18斤了,他抱着都沉手,更别说是瘦弱得像纸片人似的家珍。

“不累,你开车比我们更累。走吧。”厉家珍莞尔一笑,看他回过头去继续开车,她眼底的笑意慢慢敛住。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有沈遇树的陪伴,再加上照顾孩子,她根本没有时间去伤感去自怨自艾。

她和宋清波算是和平分手的,她偶尔想起他来,还会心存怨怼,但是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爬下去。

车子驶进医院,小煜醒了,或许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他有点受惊,一直哭个不停。沈遇树停好车,下车从厉家珍手里接过孩子。孩子立即不哭了,只是在他怀里扭着。

沈遇树闻到一股异味,他挑了挑眉尖,“咱们小煜干坏事了,难怪一直哭闹,珍珍,拿片尿不湿来,我带他去洗手间换。”

厉家珍连忙递上尿不湿,沈遇树接过去,抱着孩子大步流星地向洗手间走去。厉家珍拿上妈妈包,跟在后面进了医院。

刚进了医院,就看见一个熟人,她的脚步猛地停顿住,这世界到底有多小,她刚到桐城就遇上了她?

贺允儿今天是陪贺夫人来做全身检查的,看到大厅里那道纤瘦的身影,她目光一紧,下意识看向她身边,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失落了。

贺夫人还记得厉家珍,这个在婚礼迎亲路上,给她女儿难堪的女人,前段时间她丈夫为了一个大明星与她婚变,闹得省城皆知。

“哟,宋太太,不,现在应该叫厉小姐了,你怎么在桐城,没在家奶孩子,该不是被人抛弃了,又回头缠上沈五少了吧?”贺夫人神情尖锐,语气更是刻薄。

贺允儿皱眉,拉了拉贺夫人,望着对面脸色煞白的厉家珍,她向她道歉,“厉小姐,我妈向来心直口快,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厉家珍咬着唇,背影挺直,倔强地侧身离开,身后传来贺夫人责怪贺允儿的声音,“允儿,她害你离婚害你流产,你怎么还帮她说话,真是气死我了。”上亚土号。

“妈妈,追根究底是我当年一念之差,才会让他们反目,您别这样说她……”贺允儿的声音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厉家珍来到洗手间外面,沈遇树刚给孩子清理干净抱出来,小家伙舒服了,一直咯咯的笑个不停。沈遇树走了几步,才发现靠在墙壁上发呆的厉家珍,他倒回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她的脸色很不好,眼神有些黯淡,刚才他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这短短时间,她发生什么事了?沈遇树心里疑窦丛生。

厉家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弄好了吗?把孩子给我吧,我在车里等你,就不上去了。”

“不是说好一起上去看四哥的吗?”沈遇树浓眉蹙紧。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厉家珍勉强笑了一下。

沈遇树从包里摸出车钥匙给她,“你累就去车上歇会儿,我带小煜上去,免得他吵到你休息。”

厉家珍没有接车钥匙,而是伸手去抱孩子,沈遇树不给,径直把车钥匙塞到她怀里,然后抱着孩子走了。厉家珍瞪着他的背影,他现在算不算是挟天子以令她啊?

原本她是想趁着他去楼上看四哥,然后带孩子回江宁市的,现在孩子在他手里,她哪里都不能去,只得乖乖回到车上去等他。

沈遇树来到病房,沈存希正在开视讯会议,看到沈遇树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他抬手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开会。

沈遇树抱着小煜坐在外面的小会客室等,想到刚才家珍的神情,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忽然咧嘴一笑,“小宝宝,现在你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小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在笑,他也咯咯的笑起来。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小煜喜欢闹家珍,但是一到他怀里,就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再也不哭不闹。

沈存希结束会议后,看到小会客室里那样温馨的一幕,他不由得笑了。他现在还不能下床活动,小腿骨折,再加上尾椎骨受伤,只得躺在床上静养。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废人。

沈遇树听到里面的会议结束,他抱起小煜走进去,在床边坐下,他教小煜,“小煜,这是四叔,叫四叔。”

小煜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沈存希身上滴溜溜地转着,然后他一跳一跳的往沈存希身上扑,沈存希伸手拉着他的小手,小煜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指,往嘴里送。

“小煜,这不是棒棒糖哦,不能吃。”沈遇树严肃的摇头,小煜似懂非懂,一兴奋,口水都淌下来了。沈遇树从休闲服口袋里拿出一条柔软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口水。

沈存希看着沈遇树细心的模样,他捏了捏小煜肉肉的小手,心里想着,这要是沈遇树自己的孩子,他未必会这样疼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看到他,我就想起沈晏白小时候了。”他不是一个好爸爸,至少没有遇树这样耐心体贴。

“触景生情了?”沈遇树笑吟吟地问道,他身上哪里还有之前的阴郁,脸上是超级奶爸的柔情。

沈存希不置可否,那时候去法国,是逃避也是疗伤,他不敢回美国,是因为美国也有依诺的影子。在法国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头开始,人脉也要重新聚集。

那段时间他很忙很忙,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沈晏白从小就不是乖孩子,去法国一年,都还水土不服,非得他晚上陪着才肯睡。那时候他加班加得厉害,通常都是通宵,菲佣被沈晏白折腾走了一个又一个。

后来暂时找不到人,他只能带着他去公司,一边分析报表分析目前的经济形势,一边伸脚摇着小床。偶尔一瞬间错开视线,看到小床上睡得格外香甜的小娃娃,他的心慢慢回暖。

“家珍呢,怎么没看见她?”

“说好一起上来,又临时改变主意不上来了。”沈遇树语气宠溺,只要她在他身边,她想做什么都行。

“怕我吃了她?”沈存希挑了挑眉,瞧他这样子,大概快要把家珍拿下了。

沈遇树摇头失笑,“可能怕你误会。”

沈存希秒懂,“还没搞定?”

“比想象中难,你呢?搞定四嫂没有?”沈遇树虽然人在江宁市,还是时常关注桐城的新闻,这会儿贺雪生都没在病房,他心里已经料到了结果。

“比你更难。”

“我们是难兄难弟,注定情路多艰,四哥,崛起。”沈遇树朝他握了握拳,给他打气的同时,也给自己打气。

沈存希苦笑,如果是加油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又何苦烦恼?那个狠心的女人,根本连给他加油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沉默了,小煜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在沈遇树腿上蹦,像是在安慰这两个受了情伤的男人,沈遇树自豪道:“这是我儿子,比你家沈晏白可爱吧?”

“少得瑟,是不是你儿子还不一定,还是把他妈搞定了再来说大话。”沈存希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刀。沈遇树惆怅了,四哥咋这么狠,亏得他千里迢迢拖家带口回来看他,没良心。

“对了,你们回来住在哪里,依苑有很多空房间,空间也带,周围空气也好,你们住过去,顺便照看一下沈晏白。”

“小白回来了?”沈遇树诧异地望着他。

“嗯,前段时间一个人坐飞机回来的,吓得我够呛。”沈存希点了点头。

沈遇树想了想,说:“好,我和家珍住过去。”

沈遇树原本是打算回去住公寓的,这样他们能迅速加深感情,但是想起刚才家珍的神情,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适得其反。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沈遇树心系楼下的厉家珍,起身离开。沈存希忽然叫住他,“遇树,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去公司坐阵,我恐怕要在医院里待很长时间。”

“行,没问题。”沈遇树点了点,这才开门出去。

沈存希靠在病床上,手指轻敲着床边,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去追老婆了,就连床都下不了。他得想个办法,让贺雪生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否则等他养好伤,黄花菜都凉了。

……

时光平静如水,一转眼一周过去,这期间桐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宋子矜的金主秦总的公司被收购了,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直到董事会那天,严城拿着55%的股权顺利收回经营权,秦总满脸死灰。

众所周之,严城代表的就是沈存希,沈存希在法国的公司是投行,但是如此悄无声息,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夺了经营权,他还是感到震惊。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并没有得罪沈存希,他为何要收购他的公司?

董事会结束后,秦总在电梯里拦下了严城,神色灰败的他质问严城,“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沈总,沈总要向我下手?”

严城冷冷地看着他,“秦总,你败就败在,你连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沈总都不知道。”

秦总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清楚了,“是因为宋子矜砸伤了沈总吗?这是误会,我可以登门道歉。”

严城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

秦总脑子里一个激灵,严城说得这么直白,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上次宋子矜拿着他和贺雪生的照片找他闹,看来是他会被封杀,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严城瞧着他惊惧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冷笑,既然没这个能耐,就不要伸出咸猪手,贺雪生岂是他能随意轻薄的?

贺雪生最近一直在争取意大利奢侈品牌的代理权,眼见就要拿下了,结果公司易主了,不仅易主了,之前谈好的合作细节都不作数,推翻从来。

在这个代理权上,她花费了很大的时间与精力,争取不到的话,佰汇广场想要往更高端的市场进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之前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仔细打听,才知道这家代理公司,是被沈存希收购的,沈存希的光亚集团是国际贸易投行,他要收购这个公司,简直轻而易举,所以现在的结果是,她要拿下那个品牌的代理权,就得去找沈存希谈。

沈存希,念及这个名字,她已经有一周没有看到他了,听说他已经能下床了,只是不能多走动,伤在尾椎骨上,恢复不好,会影响一辈子。

为了手上的案子,她不想去医院,也得去医院。

她回贺宅亲自炖了排骨汤,带着满满的诚意去医院,敲开病房门,沈存希正在和下属开会,一看那些人还有点眼熟,是她在代理公司见过的高层,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她攥紧了手中的袋子,笑道:“打扰你们开会了,你们继续,我在外面等。”

沈存希看到门边那道久违的纤瘦身影,他凤眸里蓦地燃起了火光,严城站在旁边,知道沈存希现在的心思早已经不在开会上,他言简意赅的做完了总结报告,然后带着高层离开。

贺雪生背倚着墙,看见代理公司的高层们鱼贯涌出,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往心里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孰是孰非,让别人去说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等人都走了,她才推开门走进去,沈存希正在摆弄电脑,神情十分专注,目不斜视,不过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缓缓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让他一颗心揪痛。

如果他不逼她,她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贺雪生来到病床边,见他不理她,她有些不自在,径直走进小厨房里,盛了一碗排骨汤出来,她说:“我亲手炖的,要不要尝尝?”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沈存希的声音是刻意装出来的冷淡,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如果没有事,她哪会上门?

贺雪生咬了咬唇,脸色有点难看,但是沈存希说得对,若不是这个项目她不想放弃,她怎么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确实有事,等你喝完汤再说。”贺雪生在病床边坐下,手无意识的搅着汤,“你要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

沈存希看着面前这个凉薄的女人,曾经的她哪里是这个样子?可是那个她,是他自己弄丢的,所以现在要找回来,会比过去难上数倍。

“想拿这点恩惠贿赂我?”沈存希挑眉,视线落在色泽清亮的排骨汤上,为了讨好他,她也是下了功夫的。

贺雪生扬起唇,定定地望着他,“那你被我贿赂吗?”

“比起美食,我更希望你用美色贿赂。”沈存希的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盈润的光泽,饱满的红唇,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有了反应,想将她压在身上,好好的疼她。

这样的渴望,从重逢到现在,从来没有减少过。

贺雪生察觉到男人眼底异样的火热,她勾了勾唇,“沈总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吗?”只要对他有所求,就一定要付出一定代价。

“吃醋了?”沈存希的大手从笔记本电脑上拿下来,搁在她腰间,细细摩挲,看她脸上变了变,他满意的轻笑,“只对你。”

一场秋雨一场凉,贺雪生今天穿了件白色兔毛毛衣,下面一条黑色紧身裤,将她的身形勾勒的玲珑有致,见过她穿着性感,露出小蛮腰的样子,她这一身禁欲系的,同样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

贺雪生极力忽视男人炙烫的大掌,可是腰上那股酥麻痒意,却直入心底,让她心头浮动。这个男人似乎再也不跟她废话,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他想吻就吻,想摸就摸。

可是此刻,她无法拒绝,为了那该死的项目。

沈存希看着她忍气吞声的模样,手指越来越邪肆,再不满足于在她腰上游走。同时,想到秦总曾非礼过她,他心里也升腾起一股怒气,在别的男人面前,她也是这样忍气吞声,任人胡作非为么?

贺雪生忍不下去了,她忽然伸手按住男人的手,她目光炯亮地盯着他,刚一张口,声音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暗哑,“沈总,我不卖肉!”

听她这样说,沈存希心里那根绷紧的弦蓦地放松下来,他的手从她衣服里拿出来,恢复刚才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淡淡命令,“喂我喝汤。”

贺雪生盯着他大少爷的样子,恨不得将碗里的汤扣他脸上,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勺勺喂他喝汤,沈存希边喝边问,“最近在干什么?”

“工作。”

“很忙?”

“嗯。”

“忙得连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

“最近欧美有时装周,我去赶了几个场,昨天刚从国外回来。”贺雪生解释,行程一早就定了的,而且也事关明年佰汇广场的主打款,所以她必须去。

“工作比我还重要?”沈存希知道她出国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很幽怨,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我还要吃饭。”

“我可以养你。”

“我喜欢靠自己。”

“……”

一碗排骨汤见了底,贺雪生问他,“还要喝吗?”

“要。”

贺雪生又去盛了一碗出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气氛倒也和谐。沈存希胃口很好,一连喝了三碗汤,汤喝多了的后果就是跑厕所。

贺雪生洗了碗出来,见沈存希掀开被子,试图从床上下来,她连忙走过去,问他,“你要拿东西吗,叫我一声,我给你拿,你不能随便下床。”

沈存希抬头,俊脸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他说:“我要上厕所。”

贺雪生立即懂了,她找来拖鞋给他穿上,扶着他站起来,她说:“靠着我,受伤的腿别太用力……你好沉!”当沈存希真的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到她身上时,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重死了。短短一段距离,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来到卫生间,贺雪生要走,沈存希却抓住她,“我站不稳。”

贺雪生脸颊绯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指了指马桶,说:“你可以坐着。”

“我小解。”

“小解也可以坐着。”贺雪生真想翻白眼,这男人怎么这么龟毛?

可是沈存希就好像存心为难她一样,他说:“我不是女人!”

“你怎么那么多事?”贺雪生瞪他,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无辜,她真的败给他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站在这里陪我。”沈存希理直气壮道。

“你在上厕所。”贺雪生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啸着奔过,然后又奔回来,真想直接把他敲晕,哪有人上厕所还让陪的。

“我不管,谁让你喂我喝那么多汤。”沈存希耍赖。

贺雪生觉得他无敌了,想到他不能久站,她背过身去,妥协,催促道:“你赶紧的。”

沈存希眸里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不一会儿,贺雪生听到身后响起水声,她脸颊火烧火辣的烫起来,她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存希俯身按了冲水按钮,看见她背对他而站,卫生间里光线有些暗,他心里忽然动情的厉害,从后拥抱住她,怀里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她的声音传来,“好了吗,我扶你出去,你不能久站。”

男人桎锢在她腰上的手没松,反而扣得更紧了,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喷酒出来的热气拂着她的颈侧,她浑身酥麻起来,“沈存希,你别耍赖啊,我扶你出去。”

下一秒,耳朵传来湿热的感觉,她全身像过电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卫生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她看见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倒映着此时他们相拥的身影,那样契合。

“依诺,想我吗?”男人说话间,热气吹拂进她耳蜗里,她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这个男人就是个妖孽!察觉到她的反应,他眉开眼笑,嗓音低哑,“还是这么……”

剩下的字卷进了贺雪生的耳蜗里,她垂在裤线边的手指慢慢曲起,指甲深陷进肉里,她刚要推开他,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摁在了墙上。

四周很暗,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可是她看到他的目光火花四溅,是那种不再隐忍的狂热。贺雪生心里一跳,男人的吻已经落下来。

她偏头,躲开,他的唇结结实实的落在她脸颊上,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她心里慌了。这个男人,即使还在病中,爆发力依然惊人。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唇重重的落下来,那样凶猛,像是要将这几天的思念全化作这一吻,倾数传给她。不,不只这几天,是这几年。

贺雪生被动承受,原本摁在他胸口的手被他拉下来,绕在脖子上,她感觉自己在海上沉浮,找不到着陆点,手指紧紧捏着他的病服,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沉沦。

门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见男人猩红的眼睛,她激灵灵完全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

“砰”一声,沈存希撞到身后的盆架,跌倒在地。贺雪生这才想起他受着伤,她连忙奔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看他俊脸上的欲色已经被痛苦取代,她顿时慌了,“沈存希,你没事吧?”

看护听见卫生间传来的巨响,快步跑过来,才发现沈存希倒在地上,而贺雪生则衣衫不整,她也是过来人,立即明白他们在卫生间里做什么了。

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跑过去与贺雪生一起,将沈存希扶出卫生间。

贺雪生安置好沈存希,看护去叫医生过来给他检查,她急得团团转,压根忘记自己此刻还衣衫不整。

沈存希痛得额上起了一层冷汗,看她着急的样子,他按了按她的手背,说:“我没事,把衣服整理一下。”

贺雪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内衣掉了一截出来,裤子的拉链拉下来,她脸颊一红,连忙跑进卫生间去,整理好自己,她才出来。

医生给沈存希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大碍才离去,离开前,他看了贺雪生一眼,严肃道:“女朋友虽然漂亮,但是还是要节制,你伤在尾椎骨上,过度运动,有可能会造成半身不遂。”

贺雪生尴尬得要命,等医生离开,她对上病床上笑得像狐狸的男人,她切齿道:“听见没有,想半身不遂,你继续折腾自个儿吧。”

“担心我?还是怕我不能满足你?”沈存希笑吟吟地抚着下巴,刚才揩油揩得爽了,这些天来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就是这样嘛,他跟她谈什么爱,那不是自找烦恼,有时候多做几次,感情自然就做回来了。

“……我诅咒你永远不举!”贺雪生恶狠狠地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沈存希不怒反笑,笑得那个舒畅,贺雪生恼得不行,磨着牙恨不得冲过去咬断他的脖子,这个无赖!沈存希笑完,说:“我举不举,刚才你不是体会到了吗?”

贺雪生脸色青红交加,腰眼一麻,这个死男人,她简直败给他的厚脸皮了,怎么能厚成这样?刚才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贺雪生拎起包,气冲冲的走了,沈存希轻抚着下巴,一脸满足。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表情生动,会向他发脾气,不再刻意装作淡漠,这样就好。

……

贺雪生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云嬗几乎从来没有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将玻璃门甩得直晃,她连忙跟进去,看她拿着文件回来,她打开来看了一眼,抬头望着她,忽然发现她脖子上全是暧昧的吻痕,她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了。

“被吃豆腐了?”云嬗不怕死的问她。

贺雪生恼怒地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嬗不怕她,她笑眯眯道:“沈总还在养伤中,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吃肉,据说伤了尾椎骨,这一不留神是要留下后遗症的。”

“云嬗,你是不是太闲了,要不你去跟这个品牌的代理权?”贺雪生是再不想见到沈存希了,她今天失控了,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她对他的吻有反应,这就是不对的。

“那可不行,沈总大费周章收购了这家代理公司,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主动送上门,我算了一下,接下来我们要代理的几个品牌,都在他手里,你要不牺牲一下,把这个品牌的代理权一次性都拿下?”云嬗笑得不怀好意。

贺雪生瞪她,“你这是卖老板求荣。”

“nonono,我这叫策略,反正都被他占便宜了,不一次性多捞几个回来,对不起卖你这一回,是不是?”云嬗狡诈道。

“云嬗,我要回去找云姨告状,你欺负我。”贺雪生说不过她,索性耍赖。

云嬗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她说:“乖,卖了你才有肉吃。”

“……”

为了代理权的事,贺雪生势必要去找沈存希,可是刚经过那样的事,要她再去,她总是有心理障碍的。沈存希现在毫不掩饰他的目的,她答应他也要动手动脚,她不答应他还是会找机会动手动脚。

她的心绪太乱了,这个时候去找沈存希谈代理权的事,并不是明智的事。

贺雪生收回心思,目光随意地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道,忽然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她瞳孔紧缩,眨了眨眼睛,确实不是眼花,她连忙打了转向灯,也不管这里能不能停车,她停了车,拔了钥匙,朝刚才那条街道跑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双酒红色平底短靴,很帅气的风格,她跑到刚才那道身影站立的地方,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她朝四周张望,看到那道身影在天桥上。

她拔腿追过去,等她追到天桥上,人已经不见了,她站在天桥上到处张望,却再也没有看到那道身影。是他吗?他还活着吗?

冷风兜头兜脑的袭来,那风就像是吹进了她心里,刮得难受,她缓缓蹲下去,一颗心痛苦的揪起。

……

沈存希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沈晏白有着最直观的感受,因为他去病房时,爸爸破天荒的问他能不能适应新的环境?

他受宠若惊,有些小害羞,“还行。”

沈晏白没说的是,因为总是佣人接送他,同学们都骂他是个野孩子。

沈存希看着他那颗鸡窝头,也没有之前那样觉得扎眼了,“慢慢适应,和同学好好相处,不懂就问,知道吗?”

“嗯,爸爸,我们班的同学都有电话手表,你能不能给我买个?”沈晏白希冀地望着沈存希,等他有了电话手表,他就可以给花生打电话了。

他要告诉她,小兔子的伤快好了,他也想她了。

沈存希很爽快的答应了,等严城过来,他就交代严城去办。沈晏白乐不可吱,心里盘算着拿到电话手表,就带小兔子去找花生。

严城的办事效率很快,晚上就把电话手表送过来了,上面装了定位器,以防孩子走失。沈晏白拿到手表,高兴得不得了,扑过去亲了严城一下,“严叔叔,我爱你。”

他又要扑过去亲沈存希,但是看到他一脸严肃,他心生怯意,不敢越雷池半步。

严城拍了拍沈晏白的肩,说:“出去玩吧,我和你爸爸谈点事。”

沈晏白雀跃着跑出了病房,严城看着他欢快的背影,他收回目光,就见沈存希一直盯着他看,盯得他心里直发毛,“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怎么发现,沈晏白跟你还亲近些?”沈存希要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这孩子怎么也是他一手拉拔大的,可他只亲近严城。

严城嘴角咧开,“沈总,你要不经常板着脸吼他,他也会亲近你。”

“我经常吼他吗?”沈存希问得认真,似乎在反省。

“那也不是,只不过你一沉下脸来,就是男人都要畏惧三分,更何况是个孩子。”严城跟在沈存希身边最久,两人虽是上下级,但是更多的还是朋友身份。

沈存希摸了摸脸,若有所思。

贺雪生接到沈晏白的电话时,正不知道该去哪里,孩子童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她心中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花生,你现在在哪里?”

闻言,贺雪生朝四周看了看,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在眼前像一条时光隧道一样,接连亮起,她说:“我在天桥上啊,你呢,放学了吗?”

“嗯,我在医院里看望爸爸,明天周末,我能去找你玩吗?”沈晏白问道。

“当然可以啦,但是你要得到你父母的允许,不能一个人乱跑,让他们担心。”贺雪生叮嘱他。

“那我明天带小兔子去找你,到了再给你打电话。”沈晏白说完,又想起她一个人在外面,他想到电视里一般这种情况下,男的都要说一句,“你快点回去吧,外面冷,要注意身体。”

贺雪生心里暖暖的,刚才那种沮丧与绝望仿佛都随风而逝,她点了点头,“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沈晏白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末了还在电话上吧唧了一口。

贺雪生捏着手机,听到那边传来软软的“吧唧”一声,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过了许久,她才拿下手机,转身下了天桥。

车窗前面贴了张罚单,几米开外,停着一辆黑色奥迪,她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开车回贺宅。

翌日,贺雪生接到沈晏白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她暂停会议,附在云嬗耳边,叫她下去接个人上来,这才继续开会。

十分钟后,她看见云嬗带着沈晏白上来,他拎着一个精致的兔笼,笑得阳光灿烂,一直向她挥手。贺雪生朝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开会。

众人顺着贺雪生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小男孩,要不是知道贺雪生还没结婚,大家都要怀疑外面那个男孩是贺雪生的儿子了。

会议结束,贺雪生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很乱,茶几上扔着很多糖果的包装纸袋,还有她昨晚特意去买的玩具,全都拆开来,扔得满地都是。

她踮着脚尖过去,才发现沈晏白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身上趴着那只受伤的小兔子,一人一兔睡在沙发上,那画面说不出的温馨。

“雪……”云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贺雪生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她立即消了声,放轻脚步走进来,压低声音道:“睡了?”

“嗯,把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以免他着凉了。”贺雪生蹲在孩子旁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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