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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年轻蹙了下眉头,他缓缓拉开林若欢,看她脸上满是伤心的泪痕,他放柔了声音,道:“若欢,谁来看过姗姗?”

林若欢怯怯地望着他。年纪小的孩子还不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愤怒,但是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她犹豫了一瞬,便道:“阿年哥哥,姐姐叫她韩律师。”

薄慕年眉头皱得更紧,韩美昕去见过林子姗?为什么?

林若欢小心翼翼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看他蹙紧眉头,以为他心里不喜韩美昕,她立即添油加醋道:“那天那个女人来,姐姐百般谦让。但是她却咄咄相逼,还和姐姐说什么姐姐霸占着你的心,她霸占着你的人,谁也胜不过谁。”

薄慕年闻言,心想这是韩美昕说得出口的话,“然后呢,她们还说了什么?”

林若欢没有在薄慕年脸上看到怒意。她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薄慕年对他的妻子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可不管是什么感情,薄慕年放不下姐姐是她亲眼所见,否则他不会一直守在姐姐床前,又花钱送她去美国做手术。

“她还说。姐姐是个快死了的人,就算你怜悯她,她也没福享。姐姐听了这些话,就一直茶饭不思,心事重重的,这才病倒了。”林若欢说完,又开始低泣起来。

薄慕年黑眸微眯,韩美昕那嘴,一旦被激怒,确实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但是她绝不会在病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这一点,他还是信任她的。

“若欢,把你听到的这些都忘了。”薄慕年淡淡道。

林若欢看着薄慕年,见他并没有被这些话激怒,心里有些错愕,她啜泣道:“阿年哥哥,你不是爱姐姐吗?你妻子对姐姐说这种话。还诅咒她去死,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薄慕年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他体会得到她的伤心欲绝,可是却并不动容,他道:“若欢,你还小,你不懂,如果一个女人,还愿意为你去撒泼,说明她心里有你,对你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阿年哥哥,你是非不分!”林若欢气愤的指控道,“她都这样骂姐姐了,为什么你还要帮她说话?”

薄慕年抿紧了唇,无法和她解释,因为解释了,她也未必懂。韩美昕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找林子姗说这些话,除非已经是忍无可忍。

也许林若欢的指控是对的,只要能窥知她一点点在乎他,哪怕是是非不分,他也心甘情愿。

林若欢见状,知道自己挑拨不了了,她心里为姐姐感到悲哀,阿年哥哥不是爱姐姐吗?为什么他要这么袒护他的妻子?难道他不爱姐姐了?

林子姗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监察,并没有回到普通病房,薄慕年与主治医生讨论了她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天快亮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

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经过破晓时分的黎明,显得格外有魅力,他站在别墅外面的花园里,仰头望着主卧室方向,窗帘摇动,她在那一室中,睡得可安宁?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鞋上楼,走进主卧室里,一眼就看见内室大床上微微突起的一团,他心中顿时柔软下来,他缓缓走过去,在床边站定,低头凝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他躺上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有些警醒,大概还是迷糊的,因为他感觉到她往他怀里缩了缩,近乎呢喃的问他,“回来了?”

“嗯,睡吧。”薄慕年吻了吻她的耳背,心里一片柔软。

“她怎么样了?”韩美昕问道。

“情况不太好,在重症监护室里,睡吧。”薄慕年将她搂紧了些,要不是不太清醒,她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谈林子姗。

他还记得,她每次提起林子姗,都会充满嘲讽的说“你的林妹妹,你的心上人,你的初恋情人”什么的,那个时候,他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她这是在吃醋呢?

韩美昕一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其实没有睡着,刚睡下,她迷迷糊糊时就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她连忙爬起来冲到窗户边,轻轻拨开窗帘看着楼下。

看见他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主卧室方向,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从他的身体语言里看出来,他的姿势透着一种守望的姿态。

她趁他回房前,连忙爬回床上躺好,不一会儿,就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她感觉到他走到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甚至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味道,会让她那么讨厌的话,就一定是消毒水味道。那意味着,他刚从别的女人身边回来。

她想,如果他敢不洗澡就爬上床,她一定把他踹下去,她受不了那个味,更受不了他带着那个味爬上他们的床。

韩美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不想承认,她能这么迅速的沉入梦乡,是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等她再醒来时,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起来,有些迷迷瞪瞪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步下床,她伸脚穿鞋,看到鞋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她弯腰拾起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老婆,走路慢点,浴室湿滑。”

韩美昕认出来,这是薄慕年的字迹,这人又哪根筋搭错了?昨天早上侍候她刷牙洗脸喂饭,今天又开始玩这一出了,到底哪里学来的?

她将便签纸搁在床上,然后起身去浴室,走到浴室门口,上面又贴着一张便签纸,她拿下来看,“老婆,小心门,别碰着了。”

“……”

韩美昕走进浴室,站在盥洗台前,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记得微笑,笑一笑,十年少!”下面居然还画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韩美昕被薄慕年打败了,可是却真的笑了,她去拿牙刷,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手柄处贴着一张便签字,上面写着:“牙膏已经挤好了,老婆请用。”

韩美昕无奈的轻笑,这回是真的确定薄慕年是神经搭错了,谁能想象得到,他这样的男人,时间就是金钱,居然会无聊到一大早起来写便签纸,还给贴上。

她将牙刷放进嘴里,伸手去端水杯,水杯上也有便签纸,她刷完牙,去洗脸,连洗面奶上都贴着便签纸,她彻底败给他了,可心情却好了起来。

她洗漱完,去衣帽间穿衣服,她的衣柜门上也贴着便签纸,“老婆,衣服已经为你挑好了。”然后上面画了一个箭头,她看过去,就看到那套衣服,上面写着:“没错,就是我,老婆好好穿。”

韩美昕数了数,一大早上,这些便签字上的老婆加起来都有十五个,薄慕年真是疯了,他若没疯,就是她疯了。

她本来不想穿他挑的那套衣服,到最后还是穿上了,她走到镜子前照了照,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好美!”

韩美昕不由自主的笑了,是不是每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都会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了?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将所有的便签纸都一并放在了梳妆台上,转身下楼。

来到楼下,她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玻璃看向院子,停放在那里的巴博斯已经不见了,她走进餐厅,刘妈连忙给她准备早饭,瞧她气色不错的样子,她道:“太太,你今天很不一样。”

“是么,可能是衣服的缘故。”韩美昕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是薄慕年挑的,红色的毛衣,白色的大衣,很抬肤色。

刘妈会心一笑,“太太,其实日子就是这样柴米油盐,没有人能跳出这个框框,努力朝对方跨一步,你就会发现其实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人。”

韩美昕淡淡的笑了一下,她想起昨天下午,与郭玉在马路两边遥遥对望。她亏欠他的,今生今世,都已经无法弥补。

刘妈见她这个样子,自己是下人,到底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吃完饭,韩美昕准备去事务所,她经过客厅时,无意间瞥见茶几上摆着几本婚纱相册,刘妈收碗筷的时候看见她站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几本婚纱相册,她道:“这是早上徐秘书送过来的。”

韩美昕“哦”了一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婚纱相册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有空看看吧,你拍婚纱照一定比她们都美。”

韩美昕失笑,很难把一个写便签纸的薄慕年,与那人冷漠闷骚的薄慕年联系在一起,他这要不是精分,就真的是神经搭错了。

他平常,哪叫过她老婆啊,就是两人缠绵最深的时候,他还是韩美昕韩美昕的叫她。

她翻开婚纱相册,一组组白纱清新唯美,就是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女人,果然对婚纱没什么抵抗力。她翻了一遍,将相册放回去,然后起身出门。

她开车去事务所,刚走到门口,她的助理对她说:“韩律师,有位小姑娘找你,我让她在你办公室里等你。”

韩美昕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办公室,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道隐约有些眼熟的背影,她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道:“你是?”

林若欢转过头来望着她,韩美昕目光一滞,神情立即变得有几分冷漠,她道:“林小姐,你找我做什么?”

“韩律师,你们事务所还真难找,我问了好些人才找到这里来的。”林若欢抱怨道。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长得很清纯,可是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芒,分明很不善。她做律师这么多年,也学过一些心理学,直觉眼前这小姑娘不是善茬,“难找还找来了,可见你真是有心了。”

“当然。”林若欢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韩律师,阿年哥哥是我姐姐的,你抢不走!”

韩美昕斜睨了她一眼,难怪她对姓林的那么没好感,瞧这姐妹俩说话的语气还真是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人讨厌。她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一只钢笔,笑吟吟道:“可是怎么办才好呢?你阿年哥哥的户口本上写着我的名字。”

林若欢倒也不急不躁,小小年纪,已经表现出小三的天赋异禀,她道:“户口本上写着你的名字又怎么样?阿年哥哥的心上写着我姐姐的名字,我忘了告诉你,昨晚阿年哥哥一直守着我姐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么?”

韩美昕心里一阵刺痛,可看到林若欢挑衅的模样,她到底不能在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面前败下阵来,她优雅的扔下钢笔,拉低毛衣衣领,露出一片吻痕来,她轻笑道:“你说你阿年哥哥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姐姐,那我身上这些吻痕是哪里来的?你阿年哥哥和我在一起时可热情得很。”

林若欢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虽然在电视和小说里也有看到过类似的情节,此刻却被韩美昕弄羞愤难当,她站起来,倨傲道:“男人有正常的发泄不是很正常么?我姐姐现在还病着,自然是侍候不了阿年哥哥,阿年哥哥找你,也不过就是把你当成替身,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小姑娘,你年纪这么小,懂得可真多。”韩美昕妖娆一笑,强掩饰着心里越发剧烈的疼痛,她道:“你们林家的女孩子,都像你们姐妹这样不要脸么?”

“你!”林若欢恼怒地瞪着她,心里有种被轻视被嘲笑的愤怒。

韩美昕将衣服拉好,她目光凉凉地盯着她,道:“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好好收收心,干你现在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儿,少掺和进你姐姐的破事里,请吧!”

林若欢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愤怒地跺了跺脚,她道:“阿年哥哥是我姐姐的,我姐姐要是活不到阿年哥哥跟你离婚,我会替她等到!”

韩美昕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怨恨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在往后的岁月总会忍不住想起今天这一幕,想起她说的这番话。

那个时候她才感慨,这林氏姐妹,果真不好惹!

林若欢离去后,韩美昕根本静不下心来做事,薄慕年,林子姗,林若欢,三个人的面孔在她脑子里交替,她心里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恶心。

早上因为薄慕年那诡异的举动而产生的一点点感动,都烟消云散,她想过不离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来影响她的决定?

想起他昨夜守在医院,想起刚才林若欢说的话,她又气又难受,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很快通了,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韩美昕,我……”

“薄慕年,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女人,就不要怪我出手替你管教了!”说完,她直接抓着手机砸了出去,手机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她看着那一地的碎片,眼泪夺眶而出,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被撕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拼凑不完整。

薄慕年正在开会,听到韩美昕怒气冲冲的话,他刚要回话,那端响起一声巨响,然后手机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他连会都不开了,直接起身往外走,会议室里的高层看见他急匆匆的步出会议室,都面面相觑。薄总可从来不会在会议开到一半时,中途离开,现在是要怎样,会议还继不继续了?

徐浩看着薄慕年离去的背影,最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事关薄太,薄总变得再奇怪都算不上奇怪。他淡定地站起来,道:“各位,会议继续。”

……

薄慕年走出会议室,他给清水湾别墅打电话,刘妈来接的,他问太太在家吗?刘妈说,太太下午去上班了,好像是去事务所。

他手机里有韩美昕事务所的电话,连忙拨过去,响了两声,就是客服的声音,说电话正在通话中,他再打过去,就一直提示通话中。

他觉得莫名其妙,韩美昕怎么会说什么管不好你的女人之类的话,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打不通她的电话号码,他打给事务所的合伙人。

事务所的合伙人对薄慕年毕恭毕敬,满口答应马上下楼去看看韩美昕在不在,他刚到楼下,就看见韩美昕提着包走出办公室,他连忙叫住她,“韩律师,等一下,薄总有事找你!”

韩美昕听到薄慕年竟然把电话打到老板那里去了,她脚步未停,快步走出事务所。事务所合伙人见状,连忙追了过去,等他追到事务所外,只看到韩美昕的车消失在街头。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连忙给薄慕年打电话,赔着笑脸道:“薄总,真是抱歉,韩律师出去见当事人了,是是是,我一定替您联系上她。”

挂了电话,事务所合伙人搓了搓脸,感觉自己脸都笑僵了。这两个祖宗,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韩美昕开车在街上转悠,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顶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以后,她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定会掐死她!

她越想越难过,就连待在这座城市,她都会觉得呼吸不通畅。薄慕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边对我好,一边又打脸。

她真的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每次他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她心里就会重燃希望,以为他们是好好可以过日子的,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她才发现,她是最傻的人。

她开车经过一个百货广场,百货广场上的巨大led屏幕上,正在播放富士山下的第一场雪,她忽然想起她曾经的梦想,想去富士山赏雪。

那一瞬间,她急着逃离这个让她快窒息的地方,甚至没有想清楚,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整理,她翻着包里,身份证件,护照,钱,都在里面,她眼前骤然一亮,就像找到了方向一样,朝机场驶去。

排队买机票,排队过安检,然后在候机大厅里等上飞机,她坐在候机大厅里,突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段话,人生要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

几年前,她没有为奋不顾身的爱情而冲动,那么如今,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去那个她最开始向往的地方,去找回心灵的平静。

直到韩美昕登机,都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在紧紧跟随。她买票,他买票,她过安检,他也过安检,她坐在候机大厅里发呆,他就坐在她身后那一排,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韩美昕坐在飞机上,看着飞机起飞,她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而是心情更难过了。薄慕年,等我从富士山回来,我们就离婚吧。你去照顾你的林妹妹,我去过我的安宁人生,咱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

薄慕年如无头苍蝇一样找着韩美昕,她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关机,不见人影。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气得将办公室砸了个遍。

徐浩站在角落里,看着男人暴怒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薄慕年这么生气,他想说话,却不敢。薄慕年站在一地碎片里,厉目剜向他,暴喝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去给我找啊,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徐浩连忙点头,边点头边朝门口跑去。

薄慕年双手叉腰,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早上往他怀里靠的那个温婉女人到底哪里去了,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玩人间蒸发,真是气死他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韩美昕,你千万别让我逮住,否则你就死定了!

晚上八点,徐浩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碎片已经全被清理出去,光洁如洗,如果不是他下午就在这里,谁会知道下午这里还是重灾区。

薄慕年差不多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抬眼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说!”

徐浩擦了擦汗,战战兢兢道:“薄总,我已经找到薄太的下落了,她……”

“她在哪里?”薄慕年急声问道。

徐浩又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回道:“在、在日本东京。”

“你说什么?”薄慕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韩美昕居然就跑到日本东京去了,这简直是让他匪夷所思!

“薄太在日本东京,和她同行的、同行的还有郭先生。”徐浩说完,办公室里顿时安静得,连他砰砰直跳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见,他骇得都不敢去看薄慕年的脸色。

薄慕年手起手落,刚刚才换上来的苹果新电脑,就被他一手掀翻在地上,砸得粉碎!他在桐城翻了天的找她,她倒好,居然和郭玉去日本了!

“韩美昕,你这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薄慕年怒红了眼睛,恨不得马上杀去日本,将那个该死的女人带回来,最好是囚禁她一辈子,看她还敢不敢再跑!

上次他没打断她的腿,真是悔不当初!

徐浩听见薄慕年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来,他骇得冷汗直流,颤巍巍道:“薄总,那、那我先出去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他,徐浩脸色一白,连忙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尼玛,火力全开的薄总太吓人了,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过?

薄慕年站在办公桌后,垂眸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电脑显示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韩美昕砸得稀巴烂,这个女人,到底谁给她的能耐,竟敢如此伤他的心?

……

韩美昕下了飞机后,站在举目陌生的异国他乡,她才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她站在机场外面,看着天上飘着絮絮扬扬的雪花,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

雪花飘落在她掌心,很快就化成了晶莹的水珠,像老天在哭泣,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抹苍凉。日本的天空,你也知道我正在伤心吗?

韩美昕打了个车,好在之前她为了来找郭玉,学过几年日文,简单的对话还能做到,她在飞机上,看到了日本的宣传杂志,然后她找了一家酒店,打算住一晚,明天再去富士山。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酒店前,满眼的白,雪的世界,那样晶莹剔透,她付了车费,站在酒店前面,和式风格的酒店,有着异域风情。

她走进酒店,拿证件给前台,顺利办理了入住。服务生送她去房间,到达房间门口,她朝对方道了声谢,然后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很温馨,站在窗前,可以将整个庭院里的雪景尽收眼底,美仑美奂。可她,从一开始的冲动,到此刻的冷静,再美的雪景,也让她无法展颜而笑。

原来书里真的没有说错,如果心乱了,哪里能找到一片净土?

她坐在床边,不期然的想起薄慕年,想起他这几天的举动,虽然有点像吃错药了,但是其实真的很可爱,可爱到她以为,他们之间也可以产生爱情的!

可是她没能高兴得太久,就被一棒打回了原形。韩美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婚姻是怎么来的,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你还要一头扎进去么?

她趴在床上,眼泪滚滚而落,如果她有一丝底气,也不会落荒而逃,逃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郭玉一路跟随她来到酒店,订了她隔壁的房间,此刻,他站在她门外,他举手欲敲门,却听到门内传来她的啜泣声,他心如刀割,手沉重的敲不下去,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去,他转过身去,背抵着门,满脸皆是痛苦。

美昕,我悄悄随你过来,如今只是一门之隔,为什么我却发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咫尺天涯了?

……

薄慕年一直工作到快十二点,才起身拿起大衣往外走,走出办公室,外面办公区还亮着灯,徐浩听到脚步声,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毕恭毕敬道:“薄总,您要回家了吗?”

薄慕年脚步一顿,家?那个女人不稀罕的地方,怎么称得上是家?徐浩瞧着他僵住,也不敢再问,半晌,他听到他说:“徐秘书,派人去跟着他们,我要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我马上安排!”徐浩连忙道。

薄慕年抿紧薄唇,神色阴沉的离去。徐浩松了口气,他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以前,觉得薄慕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过得未免太清心寡欲,希望他能找个人结婚过日子,免得每次看见他都那么形单影只的。

现在,他又觉得,薄总还是别找人了,找了个这么能折腾的太太,连累得他们也时不时跟着心惊胆颤。

他心里抱怨归抱怨,还是马上安排薄慕年吩咐下来的事。他就搞不懂了,好端端的,薄太怎么和郭先生搅一起了?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好友,薄总也真是挺可怜的。

薄慕年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满室的空荡,他开着车,在午夜的街头游荡,胃上方那个角落,空得发疼。韩美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是一块冰,他也给捂化了,怎么就捂不热她?

上次和郭玉去y市,这次又和郭玉去东京,他是把她宠得要上天了么?之前,他不清楚自己在怒什么气什么,如今知道了,更觉得自己悲哀,他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没心的女人?

韩美昕这一夜睡得并不好,一直昏昏沉沉在做梦,她梦见薄慕年来日本抓她了,他扔了颗原子弹,将富士山炸没了,他怒红着眼睛,朝她暴戾的吼道:“韩美昕,我让你留恋,我把它炸没了,我看你还留恋什么?”

然后她一激灵的,就给吓醒了。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式风格特别浓的房间里,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吸顶灯,罩面是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美得让人心悸。

她沉沉的叹了一声,原来就算是逃到日本来,也逃不了他给她的压力。韩美昕翻身坐起来,拿大衣穿上,这身衣服还是薄慕年给她挑的,如今她却穿来了日本。

她苦笑一声,穿上鞋子走出去,洗漱完,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出门。

来到酒店大堂,她去退了房,服务生礼貌周到,还关心她昨晚住得好不好,暖心又贴心。她办理好退房手续,又找服务生打听了一下怎么去富士山,这才推开旋转门,走出了酒店。

站在酒店外,寒风扑面而来,她穿得单薄,忍不住拢紧了衣服。她刚要抬步离开,一名服务生从酒店里跑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条厚实的围巾,对韩美昕道:“客人,这是我们酒店周年庆送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韩美昕怔怔地盯着他手里的围巾,男人已经笑着放进她手里,然后对她说:“感谢您入住,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韩美昕谢过他,然后将围巾取出来系在脖子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难怪有人说,冷的时候,围巾也能当一件衣服。

她系好围巾,步下台阶,经过一夜的大雪,酒店外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般,美若仙境。

如果说女人对婚纱有种不可抗拒,那么其次便是雪。即使这样的天气,天寒地冻,也抵挡不住人们对它的喜爱。

她走出酒店,坐上了等在酒店外的出租车,坐车去旅游集散地,打算坐大巴去富士山。

近年来,国人出国旅游明显有提高,日本设有专门的人民币日币兑换点,就算不兑换也没关系,司机们会通过汇率,直接收取人民币,然后自行去兑换。

韩美昕到了旅游集散地,买了票,坐上大巴去富士山。虽然语言不通,好在都是黄种人,不会有太多的离乡之愁。

韩美昕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这一车上有许多是中国人,她看向窗外,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她心里慢慢平静静下来。

到达富士山脚下,已经快四点了,雪下得很大,那阵势,似乎你站在那里不动,就能把你给淹没。

她穿着白色大衣红色毛衣,脖子上系了一条天蓝色的围巾,几乎快要与这雪景融为一体。外面很冷,她穿得薄,整个人都快冻僵了,路上行人很少,她却固执地往富士山方向走去。

那一年,她靠在郭玉怀里,带着最美好的憧憬,天真道:“我想去富士山看雪打雪仗,等你赚到钱了,一定要带我去。”

郭玉满脸带着宠溺的笑,把她当孩子一样哄,“好,等今年冬天,我们就去。”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冬天,就出了绑架那事,郭玉走了,他一个人去了日本。而她,拼命赚钱,想来日本找他,问他为什么不信守诺言。

最后都被一桩桩事耽误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是他们不可抗拒的命运。

韩美昕走累了,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迷茫地找不到归路。她执着的来到这里,到底又是为了找寻什么?

“美昕!”

忽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她僵住没敢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后又一声响起,再一声响起,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看见站在冰天雪地里的郭玉,他依旧那样清隽出尘,依旧那样满含温柔宠溺的凝视她。

她眼前一阵模糊,眼泪滚滚而落,她捂住眼睛,啜泣道:“我一定是冻得头晕眼花了,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郭玉学长。”

郭玉心里一阵锐痛,他快走几步,就算是厚厚的积雪,也没能让他的步伐慢下几分。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用力将她搂入怀里,他柔声道:“美昕,不是幻觉,是我,我在,一直在,只要你转身,我就在你身边。”

韩美昕扑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淡好闻的香味,她抓住他的衣襟,眼泪落得更急,“你怎么来了?”

郭玉心痛如绞,听她这么说话,他真是难受到极点,他道:“我一路跟着你,从桐城跟到东京,从东京跟到富士山。”

他跟了她一路,就连坐的大巴车都是同一辆,可是她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有发现他。曾经,只要他出现在她周围,她就会立即发现他。如今,哪怕他就在她身后,只要她回过头来看一眼,就会发现他,可是,她一直不曾回头。

刚才,他实在忍不住叫住她,不能让她再这么继续走下去,否则她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韩美昕闻言,顿时泪如雨下,她竟然没发现,曾几何时,那个只要一出现,她就会马上看见的男人,就近在咫尺,她都看不见了?

她越想心里越悲凉,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美昕啊!”郭玉抱着她,心疼得无法呼吸,“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韩美昕不想让他难受,她连忙抹去眼泪,带着哭腔道:“我不哭,我不哭。”郭玉看着她不停抹眼泪,抹得眼眶红红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轻轻替她擦着眼泪。

女人乖乖的没动,眼睛红了,鼻子红了,连脸颊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哭,还是因为冷。

他给她擦干眼泪,道:“美昕,我们回去吧,你穿这么一点衣服,会冻感冒的。”

韩美昕连忙点头,她不能再让他担心了。刚才她听到有人喊她,在这异国他乡,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薄慕年,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她对郭玉的感情,是真的淡了远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哭,除了他说他一路跟着她,还有就是她已经无以为报了。也许当初和薄慕年签了那份契约,他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了。

她心疼他的默默奉献,心疼他的总在,心疼她已经再也给不了他感情。

郭玉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脸上被雪风吹乱的发,他强忍着心痛,朝她笑了笑,然后解开大衣,将她裹进怀里,“我们回去,等雪停了再来。”

“好!”韩美昕乖巧的点头,抬眸望着他俊逸的侧脸,她抓紧了他的衣服,回他一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不能再让他为她付出了。

郭玉学长,我们终究是迟了,迟了,就是一辈子。

……

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薄慕年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郭玉展开大衣,将韩美昕裹在怀里,韩美昕仰头,望着他温柔的笑。

这张照片的角度取得太好,将两人眉目间交汇的情意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越看越上火,越看心越痛。昨天早上还窝在他怀里,对他温柔言语的女人,转眼就往他心上扎了一把刀,他当时有多欢喜,此刻就有多痛,此时有多痛,他心里就有多恨她。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把他的心玩弄于股掌之间,韩美昕,我绝不会成全你,绝不!

薄慕年愤怒地抓起照片,用力撕成两半,然后又对撕成四片。徐浩站在办公桌前,见他腥红着眼睛将桌上所有的照片撕成碎片,他一阵胆战心惊。

何时,他曾见过薄总这么发狂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被心爱的人辜负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如果薄太现在站在他面前,他想撕碎的肯定是薄太,而不仅仅是这些无辜的照片。

薄慕年一挥手,将碎片扔出去,碎片絮絮扬扬飘落下来,像下了一场雨,可是这些纷飞的碎片,每一片都带着让他心如刀割的事实。

韩美昕,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徐秘书,马上订去日子东京的机票。”薄慕年冷声道。余欢东号。

徐浩一惊,迟疑道:“薄总,明天就是股东大会,可不可以缓缓……”

“缓缓?”薄慕年冷笑地望着他,黑眸里满是绵密的嘲讽,他道:“你认为,我现在可以缓缓么?快点去!”

徐浩再不敢迟疑,他连忙转身快步走出去。年终的股东大会有多重要,薄总心里不是不清楚,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要飞去日本。唉,为了薄太,薄总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里还有曾经的半点冷静与理智?

韩美昕与郭玉在富士山脚下的国际大酒店住下了,大雪纷飞,酒店里温暖如春,外面却天寒地冻。他们等了两天,才终于等到大雪停了。

扫雪车将通往富士山的雪扫走,这天早上,他们相约去富士山。富士山上终年积雪,一到春暖花开时,山开樱花盛开,一边赏樱花,一边赏远处山上的积雪,日子美哉!

出门前,郭玉给她送来了一套衣服,她当时说走就走,只带了身份证件,护照与钱,连件衣服都没带。来到富士山,才知道冷。

粉色的羽绒服,上面有大大的貉子毛,韩美昕十分喜欢。换了羽绒服,戴上天蓝色的帽子,耳罩,还有手套,整个人都萌萌的。

她换好衣服出去,就看见郭玉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大厅等她,她快步走过去。这两天有他陪着,她心情好了许多。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能出国,据她所知,政府与国家机密机关的工作者,是不可以随意出国的。更何况,他还是y市市长的秘书。

郭玉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他的容颜一点都没变,还像几年前那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两人相视一笑,郭玉瞧着她这么可爱的模样,笑吟吟道:“走吧,太阳出来了,应该不会太冷。”

韩美昕点了点头,与他走出酒店。出了酒店,寒意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轻拍着她的脸,她看着呼出的气体立即变成一片白雾,她道:“好冷,你冷不冷?”

郭玉摇了摇头,“我不冷。”

韩美昕于是跺着脚,和郭玉往外走去。这里离富士山不远,雪停了,许多游客都出来欣赏雪景,时不时也会看到小孩子捧着雪,与同伴打雪仗。

走了一段路,韩美昕悄悄弯腰捧了一捧雪在手里,捏成雪团后,她拉开郭玉的围巾,将雪团塞进去。郭玉冻得连忙去扶雪团,韩美昕见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郭玉瞧着她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他的动作忽然顿住,这两天,他陪在她身边,感觉得到她有心事。可她宁愿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知道,如今的韩美昕,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有点心事,就会向他诉说的那个她了。

他心里是悲凉的,即使他拼命想阻止,也无法阻止她的远去。他轻叹道:“美昕,你终于笑了。”

韩美昕脸上的笑意微僵,随即她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得我好像没笑过一样,走啦走啦,难得来趟日本,你要好好陪我玩。”

说着,她走过去,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富士山走去。来到景区,游客越来越多,郭玉去排队买票,然后和她一起坐雪橇上山。

四周都是樱花树,如果是春天,这里樱花连成片,美得让人心醉。韩美昕听郭玉这样对她说,她心里多了几分向往。可是她知道,也许以后,她再也不会来日本了。

到了半山滑雪场,这边的游客更多,韩美昕气喘吁吁地跟在郭玉身后,一喘气,眼前就升起一片薄雾,她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看着游客们花样滑雪,她推着郭玉,道:“我们去玩滑雪吧。”

郭玉满脸都是宠溺,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售票处走去。买了票,两人去领了滑雪用具,韩美昕瞧别人滑得顺畅,自己踩在滑雪板上,才知道那有多难。

在摔了无数次后,她才掌握了一些要领,郭玉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只要她倒下,他一定是先倒下给她垫底的那个。

后来韩美昕摔得都不好意思了,就拼命保持住平衡,勒令自己千万别跌倒。韩美昕从半坡上往下滑,掌握了要领后,她滑得越来越纯熟,她一边滑雪一边兴奋的大叫,“郭玉学长,你看,我会滑了,我会滑了。”

郭玉站在半山腰,看着她往下滑,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他脸上掠过一抹忧郁。美昕,我想将你握在手心,可是我知道,我不得不放开你的手,让你去幸福。

因为,你要的幸福,我再也不能给你了。

韩美昕第一次顺利地滑到山坡下面,没有摔倒,她兴奋得小脸通红,转头望去,却只看到半山坡那个几乎快变成一个黑点的身影,她莫名一怔。

之前次次,他都会护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跌倒,就算跌倒了,他也会抢先倒下去,让她跌在他身上。就像她的人生路上一样,总是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可当她能够独自成长时,他却慨然放手。

她站在漫天雪地里,看着那个黑影,突然就泪流满面。郭玉学长,你感觉到了,对吗?所以你把这次的出游,也当成了弥补当年的缺撼?

从滑雪场下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一路上,游客攥着雪团打打闹闹,韩美昕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下来,她看着身边同样不曾言语的郭玉,她突然弯下腰,捧起一团雪揉成雪团,她望着郭玉,道:“郭玉学长,再陪我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郭玉纳闷地望着她,就见她拿着雪球朝他砸来,他猝不及防,甚至没有闪躲,雪球砸在他胸口,不疼,可是他的心却痛得一阵紧缩。

“我们打雪仗吧。”韩美昕边说,边弯腰去捧雪揉雪球,然后朝郭玉砸去。郭玉被砸了几下,才跟着去捧雪,给她砸回去。

担心把她砸疼了,他每次都只揉一个很小的雪球,两人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韩美昕一边躲,一边去捧雪,渐渐的,把刚才涌起来的悲伤都赶走了,他们之间只剩下欢笑。

天渐渐暗沉下来,路灯亮了起来,韩美昕玩累了,她气喘吁吁地跌坐在雪地里,脸颊红扑扑的,她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

郭玉手里握着一个雪球,没舍得朝她砸过去,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看她仰躺在雪地上,他脸上浮现一抹不赞同,“美昕,起来,雪地里冷,当心感冒。”

韩美昕没动,她看着天空絮絮扬扬飘着雪花,有雪花飘进她眼里,很快就化成冰水,她眼睛里一片凉意,她任性道:“我从来没见过么大的雪,让我躺一下,一下就好。”

郭玉哪里舍得拒绝她,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她盯着天空,他双手撑在身后,也仰头望着天空,“美昕,你在看什么?”

“看你看过的天空,好纯净,好美。”韩美昕感叹道,如果现在是在演偶像剧,应该是在播放伤感的音乐吧,因为在说这番话时,她已经在酝酿离别了。

郭玉唇边勾勒起一抹笑,他道:“你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多留几天,要不一直住到春暖花开,樱花盛开的时候,这一条路很美很美,从这里走过,会很浪漫很浪漫。”

韩美昕偏头望着他,如果从前,他对她说这样的话,也许她会义无反顾的留下,甚至不会有半丝犹豫,可如今……

她从地上坐起来,捧起地上的雪,像是无聊一样揉成雪球,然后又用拳头碾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瞧她反反复复的虐待雪球,郭玉伸手拿走了雪球,他道:“把它送给我吧。”

韩美昕望着他,心想,那么聪明的郭玉学长怎么变成傻瓜了,雪球遇热就会化的呀,她伸手抢回来,“不送这个,郭玉学长,明天我要回桐城了。”

“哦,我陪你回去。”郭玉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绝决,“不用了,你已经陪我走了太久太久,剩下的路,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美昕……”郭玉急切地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郭玉学长,不要等我了,你等不到我了。”

郭玉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知道,她在向他告别,向他们的过去告别,看着她清丽的眉眼,他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吗?连守候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吗?

韩美昕无法面对他难过的样子,她撑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郭玉学长,再见!”

郭玉望着她的身影,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美昕,我不想和你说再见,不想!

韩美昕心如刀割,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郭玉学长,谢谢你曾经那样爱过我,我会记得你,然后好好过我现在的日子,再见,郭玉学长!

她仓皇移开视线,快步朝酒店方向跑去,越跑眼泪落得越急,在酒店门口,她一不小心撞进一个男人怀里,她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着对方,却见男人满眼怒火地瞪着她。

她心一凛,下意识退开,看到眼前的男人,她吓得眼泪都不敢流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薄慕年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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