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愈演愈烈,风雨的肆虐逐渐猖獗。
大汉,洛中二十一年,八月初五。
亥时。
屋檐之上,徐子墨一手紧握苗刀,一手扶着斗篷的领结,静静地望着地面上的一众黑衣人。
何归安的神情颇有些紧张:“徐大人……”
只见徐子墨一脸轻蔑地笑着,缓缓说道。
徐子墨:“我自蜀山修炼,也有七年有余。”
徐子墨:“凡世间上乘法术,大多早已烂熟于心,你尽管放心便是。”
看徐子墨如此自信,低头又想想确实如此,何归安便渐渐放下心来,收了手中朴刀。
何归安指着半空中的漩涡:“这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蛇妖吗?”
徐子墨缓缓摇了摇头:“不是蛇妖。”
徐子墨:“其实一直也不是蛇妖,根本就没有蛇妖。”
何归安微皱眉头,几分疑惑:“那是什么?”
徐子墨:“我自下山时,师兄便提醒过我,那应该是怨鬼。”
何归安一脸疑惑,显然何归安很少了解世间的秘法禁忌,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妖邪。
徐子墨:“妖,与人是分立两界,倘若越界必会受雷劫诛罚,就算躲过了雷劫,也会被感知到的人间修炼之士所降服。”
徐子墨:“怨鬼则不同,它是游历在人鬼两界的魂魄。既属于人间,又属于阴曹。”
徐子墨:“民间的巫师萨满擅长禁锢横死之人的魂魄,因为横死之人的怨念极重,不容易消散。然后经过一定时间地滋养修炼便可以为这些巫师所用。”
徐子墨:“民间的一种邪法罢了。”
徐子墨:“只不过这件事牵扯到大汉宫内的一些隐情,所以师兄曾提醒我要谨慎处理。”
徐子墨随手扬刀,一指那半空中的漩涡。
徐子墨:“我等等她许久,就是要亲眼验证那是不是宫中的昭妃娘娘。”
徐子墨:“我想,昭妃娘娘其实早在六月十三前便死了。”
何归安:“也就是说顾怀楼早就动手了?”
徐子墨:“不是,顾怀楼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徐子墨:“这次宫中的妖祸另有隐情。”
徐子墨嘴角上扬,漏出一个极其自信的笑容。
这时,在几十道烟雾锁链地拖拽下,一个身影缓缓从漩涡中显现出来,紧接着坠落在地。
只是突然一下,眨眼之间,昭妃娘娘便落在地上,随身裹挟着一团浓烈的黑烟。
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已经不是昭妃娘娘了。
虽然模样没变,脸色也是向往常一样红润。
只是猩红的双眼,三寸有余的指甲,两颗獠牙肆意伸长在嘴外,显得几分恐怖阴森。
昭妃娘娘僵硬地晃动了几下脑袋,身上的烟锁也渐渐消散。
只见昭妃娘娘趴俯在地上,抬头望向徐子墨二人。
何归安顿时感觉到一阵恐怖与反胃,急忙后退几步,避开了昭妃娘娘血红发光的眼睛。
徐子墨笑笑:“还没开始呢就害怕。”
徐子墨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面八卦镜,照向昭妃娘娘。
紧接着,徐子墨口念咒语,一道符咒飞出。
瞬间,八卦镜中射出一道金光,照在昭妃娘娘身上。
昭妃娘娘身上剧烈地冒出黑烟,嘴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显得痛苦万分。
徐子墨一声怒吼,声似雷霆一般:“孽畜!”
徐子墨:“天下万物各有美丑善恶,你又何故伤人性命,今日本道在,定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昭妃娘娘好像一只极力想要挣脱束缚的野兽,被死死地控制在八卦镜的金光之中。
昭妃娘娘的面容开始泛黑,紧接着,那肌肤好像泥塑般干裂脱落,渐渐现出了妖物的原形。
那妖物奇丑无比,豹身鬼面,四爪锋利,眼睛猩红,浑身散发着黑烟。
只见昭妃娘娘的魂魄,如同一缕青烟,收入了八卦镜中。
徐子墨见目的达成,便急忙收了八卦镜,提起苗刀纵身一跃,便向那妖物杀去。
那妖物刚刚失去了束缚,应天一声怒吼。
那声音,好似虎啸一般。紧接着抖了抖身上的毛,便向徐子墨奔来。
徐子墨翻身飞去,口中咒语念过,瞬间化作四个身形,各执苗刀向那妖物砍去。
徐子墨:“我今日不用蜀山秘法,便可将你这孽畜斩杀!”
徐子墨紧握苗刀,青筋暴起,四处身形各出招式向那妖祸身体要害处刺去。
这时,何归安静静地趴在屋檐上,看着地面一人一兽的打斗。
何归安心中奇怪:“不是初六杀人吗?怎么初五没过便来了?”
何归安:“程心远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何归安抬头望望天空。
此时雨越下越大,雨滴掉落在脸上时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疼痛。
何归安看着地面上徐子墨与那妖祸的斗争一时间难解难分,实在是担心不已,想到徐子墨留给自己的任务,便纵身一跃,向不远处的那些黑衣人奔去。
这些黑衣人个个盘膝而坐,犹如塑像一般,何归安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个是活人,哪个是死人。
正犹豫间,低头瞧见一点亮光。
伸手一拨,是一个黑衣人的腰牌,楠木腰牌,金边镶嵌,所以能闪着金光。
何归安:“洪德王府。”
何归安又转头摸了摸其他人的腰间,找了几处,又找到一块腰牌。
何归安借着微弱的灯光,小声念道:“右校尉何芳。”
何归安瞬间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汗毛炸裂。起身看着面前坐立的众多黑衣人,神色惊恐。
另一边,徐子墨见时机成熟,便收了身形,一把扯下背后斗篷。
徐子墨一手握刀架住妖物的血盆大口,一手挥舞斗篷。
徐子墨高声大喝:“破!”
瞬间,那斗篷好似罩子一般,闪着金光,瞬间将那妖火盖住。
那妖祸瞬间失了本事,在斗篷里发出一阵哀嚎,冒出阵阵黑烟。
不一会儿,那哀嚎声越来越小,干脆没了声息。
徐子墨见状长舒一口气,缓缓掀开斗篷。
只见斗篷之中,只有一只死狗而已。
徐子墨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便向何归安走去。
走到近前,何归安满脸惊恐地转头望向徐子墨。
何归安:“徐大人。”
何归安抬手向徐子墨递出何芳的腰牌示意。
何归安:“这里坐的人,应该是第一次去擒妖死的二十八个人。”
何归安:“我刚才数了数。”
何归安:“一共三十个人,一个施阵一个压阵,剩下的便都是那天死的人。”
徐子墨接过腰牌,听完何归安的讲述,心中顿觉不妙。
徐子墨大叫一声:“不好!”
徐子墨:“现在什么时辰。”
“差不多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