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回是四月一日晚上九点多进城的,回到督军府,沐浴更衣后,就到十点钟了,这个时辰点了,他就是再想见易欢,也不好打电话过去了,只等次日早上去堵人。
“结婚的日子,你岳家定了,是农历四月二十九,也就是六月一日。”颜夫人告诉了他这个,转身就回房睡觉去了。
现在已经四月一日了,也就是说还有两月,他就能把人给娶进门来了,颜子回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等他睡着了,就开始做梦,梦里的他在结婚,新娘自然是易欢,千娇百媚,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让人见之心猿意马。
颜子回在梦里做了回新郎,把易欢当成煎饼似的折腾,第二天一早,被子里一片狼藉,饶是颜子回在兵营混痞了,也不由红了脸。颜子回又淋浴一回,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让下人收拾床铺,他则去易公馆找他的美娇娘。易欢不知道他回来了,按不就班地吃过早饭,提着小坤包出门,刚要上车,就看到从大门走进来的俊男,愣了愣,不敢置信,“玄龄?”
“欢儿。”颜子回站在那儿,清淡温和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散发着朦胧而耀眼的光。
易欢欣喜地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玄龄,你没有受伤吧?”
温香软玉抱满怀,颜子回只觉得人生圆满,笑道:“欢儿,城外的油菜花开了,我们去看。”
“好。”易欢弯眉笑道。
十指相扣,颜子回牵着易欢出门上车,一路开到了那片黄澄澄的油菜花田边;虽然经历了大雪灾,但政府救灾力度很大,民间也是有钱出钱,有物出物,对春耕的影响是有,可主要集中在更北边,蓟州城的情况比较,而且北方的安定也让百姓们更加的勤劳。
“好漂亮!”易欢跑进了花田里,黄花在湛蓝的天空映衬下,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赏心悦目。
听着她银铃般的笑,颜子回拿出了相机,拍下了数张照片。听到咔咔声,易欢跑了过来,颜子回怕她摔倒,迭声道:“你慢点,你慢点。”
易欢跑到他面前,仰面笑,“你准备的好齐全,还带了相机来,我也给你拍几张吧。”
“你会吗?”颜子回问。
“什么叫我会吗?我当然会了,不要小瞧我。”易欢噘着嘴道。
颜子回整了整易欢头上的帽子,某人的头发还很短,用帽子遮拦,笑了笑,“我没有小瞧你,从来就没有小瞧过。”哪个女子能在花旗挣下那么大的产业?哪个女子能走通关系,买来那么多的飞机?
“快站到那边去,我给你拍照,我的拍照技术还是挺不错的。”易欢自吹自擂道。
颜子回依着她的指示,站在了花丛中间,易欢咔咔给他拍了两张。两人正乐呵乐呵地相互拍着照呢,不远处来了一群人,也是来赏油菜花的,居中的两人是庄姽晴和卫美瑜。
庄姽晴眼尖地看到了,指着那边道:“是颜七少和易小姐。”
卫美瑜唇角上扬,“我们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吧。”
“他们在约会,我们过去不好吧?”庄姽晴迟疑地道。
“出来游玩,人多才好啊,何况是认识的,不去打招呼,太失礼了。”卫美瑜撺掇道。
这一群人里不乏有和卫美瑜一样心思的人,也纷纷附和,于是她们就过去了。
颜子回摘了几根有韧性的草,结成了草环,摘了一些油菜花别在草环上,“欢儿过来。”易欢看到他手上的花环,双眼亮晶晶的,朝着他飞奔过去。
这时庄姽晴等人被警卫们给拦住了,经过几次刺杀后,安全起见,颜子回身边都会带着警卫队,当然为了不打扰到两人,警卫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们和易小姐是朋友。”卫美瑜大声嚷嚷。
她的喊声,惊动了颜子回和易欢,易欢眯了眯眼,道:“颜子回,你的烂桃花来了。”
“什么?”颜子回不解。
易欢勾勾唇角,“走,我们过去。”
两人手牵手走了过去,卫美瑜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心里那个恨啊!无法言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玄龄,易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好巧啊!”
这称呼……易欢眉梢微动,唇边露一抹讥笑。
颜子回的柔情那就只针对易欢,对别的女人就没那么客气,冷冷地道:“我不认识你,你不能叫我玄龄,你该称呼我颜七少或者颜团长。”
卫美瑜脸色发白,当场怔愣,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庄姽晴打圆场道:“我们也是来看油菜花的,刚看到了你们,就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
“打扰到了。”颜子回毫不客气地道。
易欢轻拍了下颜子回的胳膊,虽然她很高兴颜子回这样的不留情面,但万一把人给怼哭了,就不好了嘛,笑笑道:“我们已经赏过花了,该回去了。”
言罢,易欢和颜子回手牵手走了,卫美瑜回头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含怨毒。庄姽晴看到了,微皱了下眉。
好好的一个春游,就被人这么给扰乱了,颜子回很不高兴,脸色阴沉,坐到车里,易欢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别生气啦,花我已赏过了,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到了,其实只要我们在一起,去那儿都成。”
“嗯”颜子回抱了抱她,原本还带了吃食来,准备野炊的,可现在也只能去城里的饭店吃午饭了。
“卫美瑜,她看上你了。”易欢笑道。
“我看不上她。”颜子回厌恶地道。
“所以我才说是烂桃花,你要是看上她,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易欢笑道。
“你不吃醋?”颜子回问。
易欢笑,“你都没看上她,我吃那门子的醋。”
“那要是我看上她,你吃不吃醋?”颜子回追问道。
“你若是看上她了,我不会吃醋,我只会离得你远远的,退位让贤,让你和她相亲相爱,我则另寻新欢好了,做什么要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易欢说得很爽快。
颜子回长臂一伸,又把人揽入怀中,“这辈子你别想离开,我就看上你,别人都看不上。”
易欢在他怀里小声嘀咕了一句,颜子回没听清。
回到城里,易欢带颜子回去了苏嘉仪开的私房菜馆,“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菜的味道不错。”
颜子回不挑食,由易欢点了四菜一汤。等菜上桌时,易欢问他,“下午你还有空吗?”
“有,今天这一天的时间都属于你。”颜子回对易欢是有愧疚的,他是军人,而现在是乱世,他要出去打仗,一走就是几个月不说,战场上枪弹无眼,他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回来,但他仍自私的想要娶她为妻,让她冠上他的姓氏。
“我们去看电影吧,电影院上了一部有趣的喜剧片。”易欢笑盈盈地道。
广播里正在打电影广告,“这是一对痴男怨女纠缠不清的爱情故事……有着九曲回肠般的缠绕……他们的情感经历富有张力,他们的故事引人入胜,扣人心弦……《良辰好景》是一段华丽而苍凉的传奇爱情故事。”
颜子回笑道:“我以为你会更愿意看这一部《良辰好景》。”
“我不喜欢这部片子,影片的结局看似圆满,实则浸透着苍凉,女主的深爱是只是为了谋生,她必须依附男主才能活下去,她的婚姻是求生的筹码,女人只有在经济上自立、自强,才能自主地去追求爱情、寻找幸福,你赞成我说的吗?”易欢认真地道。
“我赞成你说的。”颜子回笑着颔首,他的妻子是可以和他并肩一起笑看风云的女子,而不是唯唯诺诺迎合他的旧式女子。
吃完饭,两人去了电影院,迎面遇到了郑玉虹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士,郑玉虹看到易欢,一脸害羞,“欢欢。”
“玉虹,这是谁啊?”易欢直接问道。
男士温和笑道:“在下苏士林。”
姓苏,不知道和苏嘉仪有什么关系?
“儒森是嘉仪的大哥。”郑玉虹补充道。
“我叫易欢,这是我的未婚夫颜子回。”易欢落落大方地道。
“颜先生好,易小姐好。”苏士林朝颜子回伸出了手。
“苏先生好。”颜子回与他握了握手。
郑玉虹和苏士林看的是《良辰好景》,进了电影院,就和易欢、颜子回分开了。
次日,易欢去美食坊找到郑玉虹,“说吧,你什么时候和苏士林走得那么近的?以苏士仕的年纪,他应该已经结婚了,玉虹,你可不要犯糊涂。”黄岚做妾,就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要是郑玉虹去做人外室,让人无法接受。
“苏士仕三十三岁了,他去年五月已离婚了,他的太太,不,他的前妻背叛了他,二月,他送嘉仪来蓟州,我们就认识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真的很好。”郑玉虹连忙道。
“事关你的终身,你要谨慎。”易欢知道陷入爱情里的女人是劝不通的。
“初嫁从亲,再嫁随心,我会幸福的。”郑玉虹笑道。
过了两天,外交部部长张少川的父亲六十大寿,易欢随颜子回一起出席,寿宴开席,张少川说了几句欢迎来宾的客套话,接着是开席表演。张少川不愧是外交部部长,作风洋派,开席表演是一首优美的钢琴曲。
循着声音看去,在宴客厅前的小台上摆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上,一位漂亮的小姐在弹着钢琴,仔细看,那位小姐居然是卫美瑜。易欢淡笑道:“没想到她还会弹钢琴,挺多才多艺的。”
“哗众取宠。”颜子回冷冷地道。
“你说她是想要做什么?”易欢笑问道。
“与我们无关。”颜子回牵着易欢的手走开了。
卫美瑜穿着一袭紫红色的短袖连衣裙,露出宛若藕段般白嫩的手臂,姿态优美地弹奏着钢琴,她的指法很流畅。宾客围绕,随着她的琴声牵动着心弦,热烈的掌声响起,卫美瑜开心地翘起了唇角,她喜欢成为人群的中心,让大家瞩目。
一曲弹罢,卫美瑜挺胸抬头,高傲的如同一个女王般地走下台阶,她眼尖地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易欢,示威似地抬了抬下巴。可易欢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易欢在和《泰晤士报》的副主编汪纳德说话,她再次拒绝了汪纳德的专访要求,并向他推荐卫美瑜,“汪主编,若你真要宣扬妇女解放,你该去采访那位卫小姐,我想你一定会从她那儿得到你想要的。”
很快许多对男男女女,进入舞池开始跳舞,颜子回亦邀请易欢与他共舞,易欢笑着将手放进他温暖的手掌上,相视一笑,甜蜜而幸福。颜子回搂着她的纤腰,一边说着话,一边跳着慢舞。
卫美瑜看得十分刺眼,对身边的男子道:“你要是不帮我,那你就休怪我把你的事抖出去。”
“美瑜,颜七少不是好相与的人,你不要乱来。我跟你说,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就是何副总司令的女儿,她也想嫁给颜七少,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赤身裸体地和一个傻子睡在了一起,虽然没有证据,但这里面肯定有颜七少的手笔。”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又不是那个蠢女人,只要我出手,颜玄龄就一定是我的。”卫美瑜认定了自己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
男子还是胆怯,“可是……”
“别可是了,有这么多人在,他们一定会保持风度的,你就放心吧。”卫美瑜说着硬将男子拽进了舞池。
两人很快就跳到了颜子回和易欢身边,一个转身,卫美瑜的手搭在了颜子回的肩膀上,她的男伴一把抓住了易欢的手,用力地将她拽向自己。卫美瑜一个错步,就想把易欢挤开,抢占她的位置。颜子回和易欢同时出手,一个飞脚踢向卫美瑜,一个伸出手指去插向那男子的双眼。
那男子松开了手,慌忙避开;卫美瑜被颜子回一脚踢飞,将数人绊倒,撞在了舞池边的一个柱子上,才停下来,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跳舞的人都惊呆了,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