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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香菊,你这个杀千刀的臭婆娘,竟然想害死我老婆子,谋夺老马家的家产,你好恶毒的心肠啊,我老婆子是不会让您得逞的。”

马家大房这边,吴氏还没走进院子,就对着里面的人破口大骂。

骂声传进堂屋,周香菊母子惊了一下。

她大儿子十多岁,已经懂事,听到吴氏在外面骂,扭头看着周香菊,道:“娘,奶奶咋好端端的回来了。”

他知道周香菊想害死吴氏,然后他们娘仨好独吞老马家的家产。

周香菊想了想,皱着眉头道:“肯定是你二叔一家求情,那老婆子才没事的。”

凭她对吴氏的了解,吴氏上云宅一定会大闹,若没有马成子一家求情,云宅那些冷面人一定会将吴氏给大卸八块给丢出来。

“这老不死的命可真硬。”

“二叔一家可真爱管闲事。”周香菊大儿子呲了一鼻子。

“不怕,咱们有你爹的遗书在手。”周香菊笑了笑,“既然你二叔喜欢多管闲事,那么,咱们就让那死老太婆去你二叔家过。”

“娘,爹啥时候写的遗书?”周香菊大儿子不解的瞪大眼睛。

“爹死得这么突然,不可能有时间写遗书的,再说了,他那么向着奶奶,要写遗书,多半也是写给奶奶的,娘,这遗书该不会是你伪造的?”

大燕率例规定,凡是伪造文书者,不分男女,重打三十大板,判刑三年。

周香菊见自个大儿子一脸担心,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大郎,你放心,这遗书是你爹亲笔写的,一字一句都说,要将老马家的家业留给我们娘仨。”

幸而她当初多了个心眼,趁马溜子喝得半醉时,让他写了这么一份遗书。

吴氏的骂声越来越近,片刻后,她,马成子一家就进了堂屋,到周香菊母子三人面前。

“周香菊,你好歹毒的心啊。”吴氏杵着拐棍,站在周香菊的面前,咬牙切齿的将她盯着,“老大尸骨未寒,你这个歹毒的婆娘,就想要害死我老太婆。”

马成子也气不过,周香菊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娘,“大嫂,你嫁进老马家这些年,娘她对你不薄,你咋能存心害娘呢,方才,若不是我跟芝莲她娘及时赶到,娘就……”

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马成子心里一阵后怕,说话的语调有些哽咽。

“哭啥哭,这不是没死吗。”周香菊不以为意的瞟了吴氏一眼,“这老婆子命这么硬,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要是死了,倒还干净了。”这句话,她只在喉喽里轻轻嘀咕,没敢大声说出来。

吴氏人老,耳朵却一点儿也不聋,周香菊咒她的话,她听了个大概,“周香菊,你这个臭婆娘刚才说啥呢?”

“我没说啥啊。”周香菊拒不承认,笑眯眯的将吴氏盯着,脸上没有半分悲伤的情绪,哪里像刚死了丈夫的人,“娘,你人老,耳朵聋,听错了吧。”

吴氏被骂耳朵聋,气得大喘气,差点就翻了白眼。

周香菊瞧她气得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可舒坦了,“老二,老二媳妇,今儿你们在,正好,当着你死鬼大哥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

“你想说啥?”桂氏冷冷的盯着周香菊,她直觉这婆娘没打什么好主意。

“我娘想说,既然爹已经死了,奶奶就应该由二叔来赡养。”周香菊还没说话,马大郎抢险回答了桂氏。

吴氏心里的气还没消,听了自个大孙子的话,更是气得身子抖了抖。

“大郎,你说啥呢?”

“奶奶,我说,爹已经死了,以后,应该由二叔,二婶赡养你,给你养老送终。”马大郎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奶奶,你搬去二叔家住吧,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些年,二叔一家从来没管过你,爹死了,他该负责养你了。”周香菊二儿子也帮腔。

马大郎年纪大些,说话稍微委婉一点,马二郎年纪小,不如马大郎懂事,瞪眼瞧着吴氏,直接开口撵人。

两个孙子的话,吴氏听得明明白白,她气得伸出手,手指哆嗦的将马大郎,马二郎指着,“好啊,大郎,二郎,你们可真行,你爹刚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就要撵奶奶了,哎哟喂,奶奶真是白疼你们了。”

马溜子在世的时候,虽说吴氏管着家,对周香菊比较抠门,但是,对马大郎,马二郎却是处处惯着,出手大方。

吴氏边骂边哭,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两个孙子,竟然会这样对她。

“奶奶,你别哭,哭也没用。”马大郎盯着吴氏哭哭咧咧,毫不动容,“二叔还健在,轮不到孙子给你养老送终。”

“奶奶,你还是自己搬去二叔家吧。”马二郎也是一脸冷漠的盯着吴氏,“省得娘将你的东西丢出去。”

“你们……”

吴氏刚丧子,又被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孙子嫌弃,气得一口气没顺过来,身子一歪,整个人朝后面倒。

“娘……”

马成子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将吴氏给抱住,见吴氏躺在自己怀里直翻白眼,他赶紧一把掐住她的人中。

“娘,娘,你醒醒。”

“奶奶,我是芝莲,你听得见吗?”

桂氏,马芝莲见吴氏昏死,也赶紧围了过去,虽然吴氏不待见她们母子俩,但是,瞧老太太刚死了儿子,又被孙子嫌弃,母女俩还是挺同情她的。

周香菊抱着双臂站在堂屋里,居高临下的盯着马成子一家跟吴氏,“老二,老二家的,既然你们这么紧张这老太婆,就干脆将这老太婆接到你们二房去过。”

“周香菊,你闭嘴。”吴氏还没醒,周香菊就急着撵人,马成子怒火中烧,大声怒吼。

压抑久了的人,脾气一旦爆发出来,那是非常可怕的。

马成子这一声吼,夹带着滔天的怒火,一双眼睛猩红,咬牙切齿,周香菊如此蛮横的一个人,见他此时的模样,也吓得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马大郎,马二郎更是吓得身子哆嗦。

“里面在吵啥呢?”

“好像是周香菊那婆娘要撵吴老太太去二房过。”

“唷,这马溜子刚死,周香菊就急着赶人呐。”

“这吴老太太真可怜,没了儿子,又被媳妇赶。”

“有啥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吴氏放着心眼好的二儿子,二儿媳不去巴贴,反倒处处偏袒马老大一家,有今天的下场,那是活该。”

马家大房外,围满了人,不过都是些看热闹的,因为马溜子在世的时候,仗着自己在县衙府谋事,处处欺负乡邻,没人愿意进去帮忙。

堂屋里,马成子抱着吴氏,在她人中上掐了好一会儿,她才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浑浊的双眼。

吴氏睁开眼,就急切的将马成子,桂氏望着。

“老二,老二媳妇啊,娘和你们住,你们同意不?”她有些忐忑,生怕马成子,桂氏也不接受她,“娘以前瞎眼了,娘好歹不识,好坏不分啊。”

马成子没有立即答应,他扭头,看了桂氏一眼,用眼神征求桂氏的意见。

桂氏嫁进马家,吴氏给了她许多小鞋穿,他觉得自己不征求桂氏的意见,就一口答应吴氏,有些对不起桂氏。

桂氏知道马成子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她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若说让吴氏搬去他们二房住,她心里一点也不介意,那是骗人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她根本没法选择,老大死了,周香菊容不下老太太,他们若不收留老太太,那,老太太只能被周香菊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她娘,谢谢你。”看见桂氏点头,马成子一脸感激。

“她爹,你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字,多生分。”桂氏道,她对马成子说完,转了转眼珠子,淡瞥了吴氏一眼,“我同意娘跟咱们住,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若非马溜子死了,周香菊撵吴氏,吴氏无处可去,她才不会收留这爱招惹是非的老婆子。

马成子看出桂氏还在介意自己老娘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征求了桂氏的意见后,他将视线移到吴氏的身上,“娘,您跟我们住,可以,但是,您得保证,不准再招惹是非,还有就是,我们二房一直是孩子娘管家,就算您跟我们一起住,儿子也不会将管家权交给您。”

以前,吴氏在大房一直管着家,马成子担心她搬过去后,会逼桂氏交出管家权,所以,提前先给她将情况说明。

马芝莲也害怕吴氏搬去他们二房后,找她娘要管家权,也赶紧道:“奶奶,只要您保证不再闹事,我和娘,爹,我们一家都会好好孝顺您。”

吴氏听了马成子,马芝莲的话,心里有些惭愧。

这些年,她都干了些啥糊涂事,让老二一家这么怕她。

“老二,老二媳妇,以前都是娘不对,娘对不起你们,只要你们肯收留娘,娘保证一定不会再闹事。”

“芝莲,以前都是奶奶不好,奶奶眼瞎,这才亏待了你,你别怪奶奶。”吴氏拉过马芝莲的手,一下一下的抽泣,悔不当初。

两个亲孙子不顾她死活,将她往外撵,倒头来,反倒是马芝莲这个抱养的,不顾前嫌的接纳她。

马芝莲垂着脸,目光落在吴氏褶皱深深的手上,很意外,“奶……奶。”在她的记忆中,这是吴氏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口吻与她说话。

“诶。”吴氏轻轻拍了拍马芝莲的手,眼仁里透着慈祥,“乖孙女。”

“奶奶……”马芝莲听到吴氏这般唤自己,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一下子扑进了吴氏的怀里。

这些年,每当看见吴氏心肝宝贝似的疼马大郎,马二郎时,她都很羡慕。

桂氏在一旁看着,见吴氏这次是打从心眼里接受马芝莲了,心里也跟着高兴。

闺女想要得到老太太的认可,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芝莲,你奶奶刚醒过来,你别压着她。”桂氏轻轻的将马芝莲从吴氏怀里拉出来,吴氏接纳马芝莲这个孙女,她对吴氏的气,也消散了大半,心里对吴氏的芥蒂也少了许多。

吴氏缓过一口气后,瞪着眼珠子,将周香菊母子三人盯着。

“老大家的,你凭啥将我老婆子撵出去,老马家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老大没了,论顺序,这房子也该归我老太婆,要出去,也是你们娘仨出去。”

这三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想撵她老婆子出去,没门儿,她帮了老大房大半辈子了,现在老大死了,她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将老马家的祖宅要回来,然后给二儿子,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三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娘……”马成子担心吴氏斗不过周香菊,拉了拉她的胳膊,想劝她算了。

吴氏不甘心,扭头望了马成子一眼,“老二,这事你别管,今天,娘一定要将咱们老马家的祖宅要回来,不能便宜了这个恶婆娘,再说,你们老二房那屋子破破烂烂的,该是时候换了。”

桂氏跟马成子一样担心,虽说吴氏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是,毕竟周香菊比吴氏年轻了许多,真要斗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吴氏。

“娘,咱们二房的宅子小是小,但是住起来舒服,您搬过去,不会没睡处的。”桂氏也拉着吴氏劝。

放在以前,她可能还有些眼热老马家的祖宅,但是现在,说句吹牛的话,老马家的祖宅,她还真不稀罕,如今,她与芝莲每日都有工做,每日都有钱拿,家里的地,每年也能收三十两银子,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掀了老房子,重新盖新的。

桂氏素来性子比周香菊软弱一些,吴氏以为她是害怕周香菊,所以才劝自己,不要跟周香菊争。

“老二家的,有娘在,你不要怕。”说完,挡在桂氏的前面,瞪着眼,继续恶狠狠的将周香菊盯着。

“老大家的,看在你服侍老大多年的份上,赶紧进屋去收拾包袱,我老婆子就不用扫帚撵你走了。”

周香菊将吴氏的话当个笑话在听,等吴氏说完,她真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接笑弯了腰,“老虔婆,你还是赶紧进屋去收拾包袱,看在你是那死鬼的娘的份上,我不用扫帚将你撵出去。”

“周香菊,你这恶婆娘笑啥呢?”吴氏盯着周香菊哈哈大笑,心里有些发讷。

周香菊大笑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张按了手印的文书,“老虔婆,你看仔细了,这是你死鬼儿子留的遗书。”

“你说啥,老大留下的遗书?”吴氏没想到马溜子还留了遗书,愣愣的盯着周香菊手里的文书,“赶紧给我看看。”

吴氏一边说话,一边扑着向前,周香菊不可能将马溜子的遗书交给吴氏,她侧了侧身子,吴氏扑了个空。

周香菊双手将遗书拿来,隔着几步距离,让吴氏瞧,“老虔婆,你瞧仔细了,这遗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马家的房子,田地,银两全归我们母子三人。”

“不可能,老大不会写这样的遗书。”周香菊话落,吴氏震惊了,“这遗书一定是你这个恶婆娘伪造的,一定是的。”

“老虔婆,你若是不相信这遗书是真的,你大可以去请村长来验一验。”周香菊不紧不慢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们。”

吴氏急得六神无主,赶紧转身去抓着马成子,“老二啊,你赶紧帮娘看看,看看那遗书是不是真的?”

马成子见吴氏这般着急,只好点头答应。

他走到周香菊面前,周香菊一脸防备,拿着遗书,隔了两三步的距离,让他辨认。

“想看就看,就算你们看多少遍,老马家的祖宅,田地,银两都还是归我们母子三人。”

“就是,就是。”马大郎附和。

马成子没理会周香菊母子,仔细将那遗书看了一遍,然后转身看向吴氏。

“咋样,是不是周香菊那婆娘伪造的?”吴氏急问。

马成子皱了皱没,道:“娘,您先别急,听我说,就算没了老马家的祖宅跟田地,我也能养活您老人家。”

吴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脸紧张的将马成子望着,紧张得都忘了呼吸。

马成子一咬牙,如实相告,“那……遗书是真的,是大哥的笔迹。”

马溜子的笔迹,他认识,而且,那红手印分明也是马溜子按的,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上山割草,马溜子左手的大拇指被镰刀割伤了,从此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所以,马溜子按的手印跟别人是不同的。

马成子话落,周香菊将遗书叠好收进怀里,一脸得意的看着吴氏,“老虔婆,我没骗你吧,搞麻利一点儿去收拾包袱,省得我去找扫帚来撵你出去。”

吴氏身子晃了晃,失魂落魄的,嗷的一声,就扑到了马溜子的尸身旁,一把将马溜子的尸身抓起,“老大啊,你这个败家子,咋将老马家的家业全都送了周香菊这个恶婆娘啊,你糊涂啊,你糊涂啊,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初,我就该劝你爹,不该将老马家的家业传给你啊。”

周香菊被她嚎得耳窝子生疼,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怒呵道:“老虔婆,你哭啥魂呐,赶紧去收拾包袱,麻利点滚蛋。”

吴氏心都冷了,失魂落魄,根本听不到周香菊骂自己,抓着马溜子的尸身,一个劲儿的哭,骂。

周香菊骂得难听,马成子实在听不下去了,瞟向马芝莲,吩咐道:“芝莲,陪你奶去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咱们早点回去。”

马溜子死了,接走了老太太,从此,这老马家祖宅,他再也不想踏进一步,周香菊这婆娘想要,给她就是。

“好。”马芝莲应了一声,赶紧去拉吴氏,“奶奶,您别哭了,哭多了伤身。”

周香菊见马芝莲扶着吴氏去屋子里收拾东西,扭头就给马大郎使了个眼色,马大郎会意,赶紧跟了去。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大郎跟去,是在盯贼吗?”桂氏见马大郎跟了去,皱着眉头,不悦的看向周香菊。

马成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里也有股子火气,“大嫂,娘就进屋收拾几件烂衣裳,你有啥好担心的?”

周香菊看了马成子夫妇一眼,阴阳怪气道:“有些人是抱养的,手脚干不干净,很难说,还是盯着点儿好。”

桂氏听到周香菊拐弯抹角的骂自个闺女,气得一张脸爆红,“周香菊,你这张臭嘴就是欠打。”说话,她一步冲上去,扬起一巴掌,猛甩在周香菊的脸上,啪……

周香菊被打懵了,马成子也懵了,马二郎站在周香菊身边,吓得不敢吱声。

马成子万万没想到,一向温顺柔弱的桂氏,竟然敢甩周香菊耳刮子。

桂氏扇了周香菊一耳刮子,马上退回到马成子的身边,接着对周香菊发出警告,“周香菊,你若再敢乱说我家芝莲,我再不会放过你,说到做到。”

周香菊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知道桂氏有些变厉害了,再不是以前那个任她欺凌的软包,怨毒的瞪了桂氏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如今,她己没了马溜子这座靠山,若再当着马成子的面骂桂氏,说不定马成子一怒之下,会一把掐死她。

房间里,马芝莲在帮着吴氏收拾铺盖卷和几件烂衣裳。

“大郎,你来做什么?”吴氏见马大郎站在门口,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难道还怕我老婆子拿了值钱的东西走。”

“奶奶,你说的啥话呢。”马大郎嬉皮笑脸道:“孙儿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呸。”吴氏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小兔崽子,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老婆子看不出来,白眼狼,和你娘一样没良心,这些年,奶奶白疼你了。”

她骂了马大郎几句,就转回身子,将马芝莲看着。

“芝莲啊,你去将那柜子打开,将里面那间棉袄拿出来。”说话,她伸手指了指窗前的木衣柜。

“好的,奶奶。”马芝莲应了一句,走向衣柜,按吴氏的吩咐,将衣柜打开,从里面取了一件有些发霉的破棉袄出来。

马芝莲拎了拎,觉得这件棉袄格外的压手,她寻思着里面应该藏了啥东西,看了吴氏一眼,见吴氏对着她微微摇头,很识趣的没有吭声。

马大郎感觉哪里不对,转了转眼珠子,两道视线落在马芝莲拎着的棉袄上,“奶奶,这件棉袄,咋没看见你穿过呐。”

吴氏见马大郎盯着自己的棉袄瞧,心惊,赶紧板下脸道:“大郎,难道奶奶带件破棉袄走,你也要管吗?哎哟,我老婆子这是做了啥孽,竟遇上些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马大郎本来在盯着那破棉袄看,吴氏扯开嗓子哭嚎,他顿时觉得耳窝子发痛,皱了皱眉头,将视线收了回来,不悦道:“奶奶,马芝莲,你们赶紧收拾完出来,别在屋子里磨蹭。”就因为马芝莲是抱养的,他从来都没将马芝莲当成是马家人,唤她也是直呼其名。

见马芝莲,吴氏丢了几件烂衣服在包袱里,他也懒得再守着了,反正这屋子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马大郎离开,吴氏赶紧对马芝莲道:“芝莲,赶紧将你手里的破棉袄叠起来,装进包袱里。”

“奶奶,这棉袄这么沉,里面装的什么?”马芝莲心里好奇,走到吴氏身边,靠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问。

吴氏也不瞒她,回道:“这袄子里面,全是奶奶存的钱,赶紧收起来,别让你大伯娘发现了。”

这袄子里藏的全是钱……

马芝莲愣了一下,赶紧听吴氏的话,将袄子规规整整的叠好,装进包袱里。

收拾好东西,吴氏,马芝莲回到堂屋。

吴氏一脸恳求的将马成子望着,“老二,娘想求你个事儿。”说话,她瞟了一眼马溜子的尸身。

“啥事,娘,您说。”马成子回道。

吴氏接着道:“娘想求你亲自给你大哥下葬,娘知道,你大哥在世的时候,对不住你,但是,他毕竟是你大哥,如今人死了,你就原谅他,好吗。”

她不放心将马溜子的尸身交给周香菊,凭周香菊这恶毒的性子,一定是找床破凉席,将马溜子的尸身一裹,挖个浅坑,随便下葬。

“她娘?”给马溜子下葬,是需要花钱的,马成子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桂氏。

吴氏知道桂氏管家,赶紧求她,“老二媳妇,我老婆子求你了。”

“娘,你别这样。”吴氏收敛了嚣张跋扈的性子,此时,完全就是一个可怜的老太太,桂氏心肠软,被她求,赶紧对马成子道:“她爹,既然是娘的意思,你就照办吧。”

他们二房如今的情况,给马溜子钉副棺材的钱还是有的。

“老二媳妇,娘代老大谢谢你。”桂氏不计前嫌点头同意,吴氏打从心底感激。

马成子一家揽下安葬马溜子的活儿,周香菊求之不得,“老二,既然你同意帮忙安葬这死鬼,就赶紧将这死鬼的尸身抬走。”

省得摆个死人在堂屋里晦气,害怕惹马成子,吴氏发火,这句话,她只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

“周香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周香菊话落,马成子狠瞪了她一眼,再怎么,马溜子也是这婆娘的丈夫,这婆娘竟然能这么狠心。

瞪完周香菊,他将视线移到马芝莲身上,“芝莲,先扶你奶奶回去,我和你娘抬着你大伯尸身后面跟来。”

“喔。”马芝莲应了一声,扶着吴氏先离开。

马成子,桂香抬了马溜子的尸身随后跟上,周香菊倚在柱头上,盯着他们一家人离开,“老二,门板就送你家了,不必还了。”她指的是,马溜子身下躺的那块木板,“若是你家木材不够,正好可以添做棺材板。”

马成子气得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这恶毒的婆娘……

马成子一家离开后,周香菊赶紧对着自己两个儿子招了招手,“大郎,二郎,赶紧去屋里到处找找,看看你奶将银子都藏在哪里了。”

“大郎,你刚才在屋里盯着,没看见你奶拿什么值钱的东西走吧。”说话,她将视线移到马大郎那边。

马大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向周香菊保证,“娘,有我看着,你还不放心,刚才,奶奶就装了几件烂衣服在包袱里,另外,就只卷了自己的铺盖。”

有马大郎保证,周香菊心里踏实了,“那,咱们赶紧去找钱。”提到钱,她两眼放光,嘴角含着明显的笑意,根本不像寡妇。

母子仨怀着发财梦,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床底下都没放过,可是忙活了半天,却连一个铜子也没找到。

周香菊累得要死,咬牙咒骂,“这死老太婆,到底将钱藏在哪里了?”

马大郎,马二郎也想不明白,吴氏究竟将银子都藏哪里去了,还是,他们想错了,他们老马家根本就没钱。

马家二房这边,马成子,桂氏将马溜子的尸身抬回家,就赶紧找人帮忙,帮马溜子钉了口简单的棺材,好在家里有现成的木板,又找了几个人帮忙,半个多时辰就将棺材钉好了,时值七月,天气还略有些热,当天下午,马溜子就挑了块四野开阔的地,让人帮忙将马溜子送上了山。

忙完马溜子的后事,送走帮忙的人,已经是晚上,吴氏安顿下来后,将马成子,桂氏,马芝莲叫到自己屋里,紧紧的关上房门。

“娘,您有啥事?”马成子问。

桂氏也将吴氏瞧着,“娘,您是不是住不习惯?”

“娘住得很好,你们不必担心。”吴氏随口回答桂氏,然后,转身去柜子里取出那件发霉的破袄子,“老二媳妇,你去找把剪刀来。”

桂氏点头,很快将剪刀递到了吴氏的手里,“娘,您要剪刀做啥,您眼睛不好,要是有啥东西得缝补,让芝莲帮您,她年纪轻,眼神好。”

“老二家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吴氏接过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就将那件发霉的破袄子剪得稀烂。

发黄的棉絮飞了出来,她放下剪刀,拎着被剪开的袄子抖了几下,哗啦哗啦,铜子钱,碎银锭子,一股脑儿全落在了床上,足足好大一堆。

马成子,桂氏,马芝莲全都傻眼了,马芝莲知道吴氏那破袄子里藏有钱,但是,没想到竟然藏了这么多,这么一大堆铜子,碎银锭子,加起来估计得有三十四两。

“娘,您哪来这么多钱?”马成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桂氏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吴氏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没想到,经过今天的事,老太太竟然转了性子了。

吴氏听马成子问,回道:“这些钱,是娘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本来还想着,等娘去了,就将这些钱交给你大哥,大嫂,哎。”说话,她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大哥死在了娘的前头,你大嫂又是个心肠狠毒的恶妇,今儿,娘将这些银子来出来,是想给你们补贴家用。”

“娘……”吴氏说完,马成子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声音有些哽咽。

他嘴巴笨,不如马溜子会说话,从小到大,吴氏就喜欢马溜子一些,对他这个二儿子左右看不顺眼,吴氏将辛苦存的钱给他,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高兴,心酸……

吴氏听到马成子声音哽咽,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苛待了二儿子,“老二啊,你别怨娘。”说话,她牵过马成子的手。

马成子垂着头,没有说话,他嘴巴笨,根本不知到要说啥。

这些年,要说对吴氏的偏心没有一丝半点怨恨,那是假的,不过,如今见吴氏成了这副模样,他也怨恨不起来了。

“老二,娘就这么些钱,你别嫌少。”吴氏拍着马成子的手道。

马成子稳定好情绪,将头抬起来,目光定在吴氏的脸上,“娘,这些钱是你辛苦存的,儿子不能要。”

“老二,你还在怨娘吗?”吴氏有些失落。

桂氏见老太太一脸失落,对马成子道:“她爹,既然这是娘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们是一家人,这些钱,你就当给娘管着。”

她让马成子收下这些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狠狠的气气周香菊那臭婆娘,那臭婆娘绝对没想到,老太太会将存了这么些年的钱,全给了他们二房,估计,此刻,那臭婆娘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钱呢,只不过,就算那婆娘将老马家的祖宅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一个铜子,想象周香菊那婆娘找不到钱,发疯的样子,她就觉得特解气……

这一天,老马家闹得鸡飞狗跳,云沫也过得有些累。

午时间,燕璃带着六煞跟隐卫去秭归县查假币案时,她就趁机,带着云晓童跟银子进了仙源福境。

仙源福境里的灵气有助于云晓童身子恢复,她特地挑了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叮嘱云晓童好好打坐调养后,自己也没闲着,翻出仙源天诀功法修炼了一会儿,就拿了把镰刀去黄灵地那边给木槿花,香椿树修剪枝条。

修剪下来的枝条对她有用,将这些修剪下来的侧枝养在灵地里,等这些侧枝长出根须,正好可以做苗子,送到赵家庄去栽种,如此,可以省下一笔买树苗的钱。

云沫在仙源福境里忙了一下午,直到燕璃办完事,带着六煞,隐卫回到阳雀村,她听到动静,这才与云晓童出了仙源福境。

忙碌了一天,吃过晚饭,云沫帮云晓童擦了擦身子,在他房里陪了他一会儿,给他讲了几个故事,等他睡着后,这才有些疲惫的回到喜房。

“云儿,为夫等你很久了。”

她推开房门,就看见燕璃一派慵懒的靠坐在太师椅上,飞扬的眉,轻抿的唇,古井般深邃的眼,一头青丝微束着,随意披肩头,滚了金边的黑袍流泻般的落在地上,怎么看,怎么魅惑人心。

云沫看得呆了一下,抬腿进屋,轻声评价,“妖孽。”

“多谢夫人夸奖。”燕璃勾了勾嘴角,一抹邪魅如黑莲般的笑绽放在嘴角,很享受云沫的评价。

云沫走到他面前,垂着头,居高临下的将他盯着,“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夸你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燕璃笑答,“夫人,你是在怀疑为夫的听力吗?”

“……”

云沫很无语的将他盯着,“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自恋的人。”

燕璃无所谓的笑了笑,挑了挑眉,目光瞟向门外,“来人,准备洗澡水。”

他吩咐一声,片刻后,无念,无心就飞快提了洗澡水进来,除了洗澡水,还有花瓣,香薰精油。

等两人倒了洗澡水,退下去后,云沫将视线移到燕璃的脸上,“摄政王大人,你洗澡要用花瓣,香薰精油?”

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些东西,真是个变态啊。

“不是我洗,这些东西,是给你准备的。”燕璃展臂一拉,将云沫拉到自己怀里,“我已经洗过了,就等着你了。”

唰!

暧昧的气息喷在云沫的脸上,云沫听得老脸一红。

原来这人准备这些东西,是想将自己洗干净,熏得香香的,好拆骨下肚啊,今晚,怕是再也逃不掉了……

燕璃搂着云沫,不知何时,手不规矩的移到了云沫的腰上,哗啦,云沫腰间系着的丝带被他拉开,时值七月,天气还略有些热,云沫穿得有些单薄,外面是一件丝薄,款式简单的裙子,里面就一件抹胸,腰带被拉开,哗啦,又一下,她身上丝滑的裙子落在了地上。

云沫感觉身子一凉,反应过来,自己就剩了一件抹胸,几乎半裸的站在燕璃的面前。

“啊,你干嘛脱我衣服。”燕璃突然的举动,令她有些老火的失声尖叫。

燕璃继续解她身上的抹胸,“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云沫胸口一凉,抹胸也被他轻松脱了。

“色胚。”

燕璃笑了笑,将她打横抱起,“云儿,你叫得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色吗?”

------题外话------

决定,明天洞房,哦哈哈,其实我很怕写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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