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于未形......今太子少师、中书令、河内郡公李义府朝堂失仪,褫夺太子少师衔,罚俸一年以为告诫。
--天授三十二年敕。”
李义府从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满脸的不高兴道:“魏公辛苦,尽早回去歇息吧,送客!”
长安城里,刚刚下朝的李义府就接到了天后一领莫名其妙的圣旨,竟然褫夺了他的太子少师衔,还要罚俸一年。
一个少师衔和一年俸禄他并没有放在眼里,但圣旨里释放出的信号却让他颇为不快。
将魏安打发回宫后,他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狠狠灌了一大口,满脸的不高兴。
下人们知道他心情恶劣,不敢弄出丝毫声响,唯恐受到迁怒。
就连他的几个门客也在这时沉默下来,各自喝着茶水,想要等他冷静下下,再商量这道圣旨中蕴含的深意。
这时,门房小心翼翼地前来禀报:“相爷,礼部侍郎前来拜访。”
李义府一愣,将茶杯重重地放下来道:“让他进来。”
此时坐在李义府首席的门客忍不住道:“相爷不可,礼部侍郎曾为太子府詹士,乃皇帝亲信。”
李义府恨恨道:“那又如何,本相乃中书令,接见下臣有何不可?”
门客连忙道:“相爷,若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天后刚刚降旨斥责,相爷就在府中私会帝党官员,恐怕天后会以为相爷心怀怨怼。”
李义府冷笑道:“本相就是让某些人看一看,若非本相尽出死力,某人怎能宠冠后宫?怎能掌握朝堂?若非我李义府,某人怕是还在冷宫之中做那恨女怨妇!”
“如今却为了一床头小吏折辱于我,真是忘恩负义,不知廉耻!”
门客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相爷不可,此言若被听去,我等皆大祸临头矣!”
李义府说完这些泄愤的话,好像平静了许多,但依旧不以为意道:“先生多虑了,在座都是我心腹知己,怎会外传?”
稍稍沉思了一下,叫过管家道:“你将礼部侍郎请到小厅等待半个时辰,就打发他走吧!”
见他接受了自己的一部分建议,门客脸色顿时放松了一些,继续建议道:“相爷,我看直接将他拒之门外便罢了,免得天后多心......”
李义府一摆手打断道:“好了,进都进来了,本相不见便是,这等小事哪里值得先生已叮嘱。”
门客虽然被他看重,但也不好再三劝说,只好转移话题道:“相爷,此道圣旨不可小视,相爷还是当心一些。”
李义府点点头问道:“先生觉得这女人到底是何心思?我逼迫姓林的小吏接下任务,她竟然没有反对,难道她已经厌烦了这小吏不成?”
说着,他又有些疑惑道:“若如此,她应该欣喜才是,为何今日又降旨斥责于我?”
门客捻动胡须沉思了一下,喝了一口热茶才慢慢说道:“大凡女子厌恶男子时,她心里总是不愿承认,先前小生还心存不解,接到圣旨,我却明白过来。”
李义府一拍手掌道:“先生此言大妙啊!这一句已道尽女子本性。”
说着,他又疑虑道:“这小吏如今掌握悬镜司,他必然不会自己动手,如此本相却还要在忍受他一段时间。”
门客苦笑道:“相爷,这林姓小吏颇有自知之明,并不涉足朝堂,相爷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李义府咬牙切齿道:“此人实属蛇蟾之类,虽无大害,却惹人生厌,本相实在不能忍受与他同处一堂。”
门客摇摇头笑了起来道:“相爷放心,那小吏已经出了京城,看样子是打算亲自捉拿妖魔!”
李义府惊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他竟然要亲自动手?”
他“噗嗤”一声乐了起来:“看来先生还是高看了这小吏,你说此人颇有自知之明,依本相看,此人却是无知愚蠢,自取死路。”
说完,他刚刚糟糕的心情陡然变得畅快起来,叫道:“来人,备饭!”
上朝结束,他还没有来得及进食,接到圣旨后,他就更没有心情吃饭了,现在乍一闻听这个消息,他心内畅快难言,立刻感觉腹内饥饿起来。
“先生跟本相一道进餐吧!”
门客连忙道谢,他虽然已经吃过,但是不能驳了东主的面子,只好侧坐奉陪。
刚刚摆好满桌早餐,李义府刚刚坐下举箸,突然愣了一下问道:“先生,林昭出府离京莫不是要请高手帮忙?”
门客笑道:“相爷多虑了,小生布置的探子虽然不敢靠近,但是他却直奔南方无疑!”
说着,他又道:“知道相爷记挂此人,小生已经让府内密探将他这些年的行踪调查清楚,最少近三十年,他从未长时间外出,又能结交什么高手?”
“小生唯一担心的事天后对他犹存情谊,会暗中派人助他!”
李义府点头道:“先生未雨绸缪,做得好!不过先生多虑了,武媚娘现在已经黔驴技穷,想要助他也是无能为力了,那妖魔是个绝顶高手......”
接着,他详细述说现在朝廷里发生的事情。
最后他说道:“所以现在朝廷已经没有了绝顶高手镇压,对皇帝派过来的人,本相也要留下一丝颜面,方便日后有个转圜的余地......”
门客听他这样说,也才反映过来道:“相爷高瞻远瞩,小生佩服!”
李义府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唯一让本相高兴的就是姓林的小吏不知死活,自取死地。”
御史衙门,周兴和来俊臣也正在加班加点地勤奋着,周兴翻看着眼前三尺高的卷宗,有些烦躁道:“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姓狄的没有一点破绽?”
来俊臣再次拿起一本卷宗认真阅读起来,头也没有抬,老神在在地说道:“老兄,找人错处要有耐心,咱们这一行,没有耐心怎么能够飞黄腾达呢?”
周兴道:“我找狄仁杰的罪状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找那个林昭的麻烦?他可是天后的人。”
来俊臣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道:“老兄,你这就不懂了,现在咱们正是要搬倒这种天后亲近的人物,才能名声大振,让朝臣惊惧,不敢小视你我,而且那林昭现在已经失宠,正是你我大显身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