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南阳说,卫羽蓝是语象伯府的公子,其有个嫡姐和幼妹皆入宫为妃,嫡姐并非一母同胞,如今也被打入了冷宫,倒是亲妹妹正得皇帝宠爱。
因此语象伯府如今也是如日中天,而且卫羽蓝在云州城公子圈子里,风评还不错,是个温文尔雅,八面玲珑的人。无论谁和他相处在一起都很自在舒服。
人长得又俊朗潇洒,性格又随和豁达,不知是多少人的春闺梦里人。
而今日好似为显庄重,卫羽蓝也身穿一身月下白瑙盘外长衫,里面云纹玉宝相短褂,下着蜜合色侧金盏收边裤,脚上一双云纹踏浪的牙白靴,腰间系着桂枝累花的莲花结丝绦,挂着一支双珏玉佩。
头簪着金玉冠,长发竖起,只中间插着玉色簪。面若雪胜白,色如桃花重,眉目墨染,唇腮脂晕。好似个玉郎官。
坐着时,身体挺立,毫无猥琐之态。
看着颜鸢的时候,更是澄澈无欲,唯有真诚。
就算颜鸢如此仔细地打量着他,他也不觉羞赧,只唇边带笑,坦然磊落。
面对这样有礼有节的卫羽蓝,颜鸢倒不好乱发脾气,声音虽然冷硬却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道:“你为什么想要帮我?”
卫羽蓝眼底似有哀伤,娓娓道:“我原有个庶妹,高嫁了平原城城主为正室,她与我虽非一母同胞,却自小一同长大,感情很深,自出嫁后,每每来信皆说自己过的不好,我作为兄长却总认为她只是初为人妻又水土不服所以思家,一直未放在心上,然只新婚一年,便虐待致死,听此后,每每想到她那些年向我所求我皆未理会,不知九泉之下妹妹怎么怨我。
故而我近日听说王妃亦是如此,在下不想王妃步庶妹后尘,也为补遗憾,故而想帮一帮王妃。
在下知晓今日之举实在无礼至极,又唐突莽撞。但在下实在怕王妃花样之年却命陨深院。再及当日郡主寿辰,王妃箭羽落花,潇洒恣意,何等英武绚烂,在下虽命贱身微却也无不仰慕王妃。
故而在下恳求公主,私密在此,为保王妃清白,更是不进一人。在下知晓做的非常不够,惊吓了王妃,王妃要责要骂,在下绝无怨言。
只求王妃能够早为自己做打算,若在下所听皆是虚假,王妃与王爷夫妻伉俪,情深缱绻,那在下今日所言所行,王妃可全当不在意。”
卫羽蓝言辞恳切,目光真挚,一番肺腑之言,听得颜鸢心内激荡。
特别是其庶妹惨死他乡之时,甚至有在自想,若是自己他日死在王府之中,自己的哥哥又可会怜惜后悔半分?
想到此,颜鸢对卫羽蓝刚开始的轻浮莽撞举止的厌恶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况且他今日所做所说,不过是想廖补自己心中遗憾,并未对颜鸢有何无礼轻慢之举。颜鸢便是想生气,也没有气可生。
颜鸢声音平和了些道:“请节哀!”
卫羽蓝道:“多谢王妃!”
颜鸢见他真诚,自己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反正事情他都知道了,颜鸢垂眸,眼底亦是迷茫哀伤,只悠悠道
“你便是想帮,又可知怎么能帮呢?我与王爷和你庶妹还不同,当日你若真心想救,不过两家之事,但我这事.......”
颜鸢没明说,但是颜太师的孙女和北凉王的结合,这云州城的世家族中,谁又不知道呢?
卫羽蓝将一颗新鲜的果子,一一剥了皮,水灵灵地放在碟子中,随即再次轻轻推到颜鸢的面前,他道
“在下知道王妃与王爷是皇家赐婚,若想能够和离,不仅双方要商议,更得有陛下的点头,其中困难之重,压在王妃一人身上,实在为难。”
颜鸢听他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只愿皇家能够点头,其余的我都不在乎了!”
反正颜家也不在乎自己
萧玄更不在乎和自己好好和离了!
卫羽蓝却道:“若只为皇家的一道圣谕,倒也不是难事,只是王妃若不想回颜家,也得有远走高飞的能力。不然就算离开,王妃又想好去哪,又该如何生存呢?纵然在下能够相帮一时解燃眉之急,却也无法支持长远。”
颜鸢听这话是当真为自己考虑了,不免面上柔软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但现在首要的难处就是怎么能够得到这封圣谕,其他不是难事,我自有办法的!”
卫羽蓝道:“王妃也知道此事不易,若无后手,岂非害了王妃?在下虽然心内已有计算,却不敢明言,此事重大,在下亦怕唐突了王妃,以致陷王妃于危险之地。
莫若这样,王妃回去后,只当已经和离,做好后续安排,待一切顺利,在下再会王妃,将心中计量与王妃商议。”
颜鸢奇道:“你今日没打算说吗?”
卫羽蓝温和一笑:“在下若今日说了,只怕王妃害怕踌躇,在下亦怕事成后王妃没有后手安置,王妃也知难在那道圣谕,既然事难,那么所做打算和代价亦是巨大,对王妃是,对在下亦是。
所以王妃不可一时冲动,可回去冷静思量一番,再做打算!”
颜鸢倒是没想到卫羽蓝费了这么大的文章,竟然今日只是点到为止,如此一来,更是让颜鸢觉得他此心可诚,亦非一时情深,莽夫之勇。
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再想到自己刚来时对他的揣度和厌恶,顿时倒是自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免有些懊恼。
但如今又不好明说。
于是颜鸢也莞尔一笑回应道:“好,我会回去好好思量的,只是你我身份有别,想来见一次也不容易!”
卫羽蓝笑道:“这点王妃不用担心,在下自有办法的!”
颜鸢也笑:“还是在这里吗?”
卫羽蓝看了看四周,说道:“其实王妃不知,这里已不是公主府,而是后院临街的一处院子,外面就是偏僻的一处街上,我自离去方便。从那道门出去后,绕过两个回廊,才是公主府,一会王妃可从那里离开。
如此便无人知晓我们在此密会。待下次后,在下亦有隐蔽之处,王妃放心,便是在下身名誉毁,也断不会让王妃有半分损伤!”
颜鸢见他一直都很真诚,也嫣然一笑道:“不用说这些,我相信你。”
卫羽蓝也笑笑。
颜鸢想着言至于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正打算告辞时,忽然听见墙那边传来了一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