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傅也不拿正眼看他,“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见过公主!”
冯婵扯他衣服,“快向公主行礼啊。”
微生机反应过来,对连城一礼,“公主,多谢你,要不是公主,我哪能进得来,嘿嘿。”
冯太傅:......
他看看谢寂,再看看不争气的女婿,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懂规矩,怎么与公主说话的!”
微生机更无措了,“公,公主......”
谢寂不咸不淡道:“你应该称她公主殿下。”
“啊......好,公主殿下,是草民失礼。”
连城无奈,谢少卿心气好像不是很顺畅。
冯婵的厨艺很不错,菘菜鲜甜可口,几道肉菜也合连城口味。
看连城吃得香,冯夫人怜爱道:“公主喜欢就多用些,这鸡和兔子都是小婿所猎。”
微生机扒着饭:“对,都是我昨日猎的,新鲜着呢。”
他一大早就陪妻子将猎物送到岳家,但他不能进门,便打算等妻子做完饭,两人再一同回家。
谢寂默不作声,给连城布菜,添汤,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冯氏夫妻不禁对视,看公主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谢寂没少侍候公主,莫非他们——
冯婵儿也给微生机布菜,微生机很满足,“今日幸好有公主在,我才能进来。”
连城拿汤勺的手一顿,忍不住笑出来,众人都看向她。
“是你太老实了,冯太傅不许你进来,你就真不进来?”
“本宫若是你,爬也要爬进来,冯太傅还能将你拖出去不成?你便由他打骂,等他打痛快了,你就是他的好女婿。”
以微生机的体格,只怕冯太傅累得吐血,也伤不到他多少。
微生机小声嘟囔道:“我,我这是怕他气坏身体......他说过,绝不认我。”
冯太傅听一噎,果真是个蠢货!
“依本宫看,你岳父早就认你了,反而是你,还傻乎乎守在门外,岂不是让他更生气?”
冯婵惊喜道:“父亲,公主所说是真的吗?”
冯太傅重重冷哼,“为父之前是不允许他进来,但后来都是他自己要待在门外的!”
如公主所言,女儿女婿都成亲两年了,他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但他实在抹不开面子说:微生机,你进来吧,我认你这个女婿了。
冯婵与微生机对闻言喜上眉梢,按捺不住高兴。
连城还在嘱咐他:“你回头再送些你岳父喜欢的东西,表表孝心。”
微生机高兴应下,“哎,哎......听公主的!不过公主对此事好像很有经验?”
连城轻咳,这经验还是她从谢寂身上学到的。
父皇生气时也不肯见谢寂,但谢寂总能厚着脸皮求见,进去后就跪着,任父皇打骂出气。
不仅如此,他还会投父皇所好,费心寻来徐道之与父皇论书法。
微生机若是有谢寂一半脸皮,他早就登堂入室了。
见连城额头上吃出了薄汗,谢寂用衣袖给她擦。
他这会儿心里更气,这个微生机!什么叫 ’听公主的’ ?他自己不是有夫人吗?
连城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眯眯配合他:“有劳驸马。”
冯家人满脸震惊,驸马?!
谢寂是公主的驸马?怪不得两人这么亲密。
他们从未想过谢寂会有侍奉人的一天,此人高雅清淡,矜贵自持,怎肯为女子做这种事?
微生机却不知这些,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公主这么体贴,原来驸马啊。你们十分般配。”
谢寂嘴角微勾:“多谢,我也这么觉得。”
微生机兴致勃勃问:“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出身世家,你可认识谢相之子?”
他进来时,冯婵只告诉他公主在里面,是天大的贵客,但没提谢寂身份。
谢寂不动声色:“......谢相哪个儿子?”
冯家人阻拦不及——
微生机已说出口:“就是他的长子谢寂,此人背信弃义,见我岳父遭难,便退了与我夫人自小定下的婚事。”
“大难临头,他只管自己飞走,以后谁嫁给他谁倒霉。他就该孤独一辈子!不信你看他名字,命中注定啊!没人会要他!”
冯婵拼命拉扯他,还有冯太傅一声暴喝:“你放肆!
连城傻住,这微生机!谢寂被人这么说,她哪还有心情用饭?
谢寂敛下好看的眉目,而冯太傅惶然不安,拼命想解释,他们岂敢非议公主的驸马。
“请公主恕罪,我们——”
连城道:“微生机,本宫的驸马就是谢寂,他也是你夫人的前未婚夫,他是很好的人。”
微生机差点咬到舌头,“什,什么?”
打死他,他也想不到眼前的男子会是谢寂啊。
试问有哪个公主,会带着自己的驸马来看望他前未婚妻一家?
冯太傅恼得胸口疼,这傻女婿,就不该让他进来的!
惹怒公主,连他的郡守姑父都要受牵连!
连城又道:“谢寂与你夫人退婚,非是他薄情,而是他们无缘。再者,若他不退婚,你能娶到你夫人吗?”
“觊觎谢寂的女子不计其数,本宫为追求驸马,费了好大力气,他才不会孤单呢。”
微生机张张嘴,他在思考如何补救。
冯婵急忙请罪:“请公主明鉴!民妇与谢少卿早就无瓜葛,我夫君是心直口快,无意冒犯谢少卿。”
她发誓,她如今对谢寂,半点绮念都无。
更何况是他已是天家禁脔,她疯了才会对他有想法。
冯太傅夫妻也道:“小女已嫁人,与她夫君感情极好,都是小婿口无遮拦。”
连城歪头想了想,似在自言自语:“就算他们成了亲又如何?和离便是。谢少卿注定是本宫的驸马,父皇也阻止不得。”
这是有先例的,曾有公主看上了有妇之夫,皇帝强令那男子与妻子和离,迎娶公主。
那男人为家族着想,只得照做,为此,他死时都愧对前妻。
谢寂脸上露出笑意,连城终于不淡然了,他喜欢连城这副样子。
所以微生机向他道歉时,他展示了他的大度:“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
冯家人都松了口气。
天空昏暗,眼看又要飘雪,谢寂带着连城离去。
冯婵在他们走后,发现连城留下了几张银票,她交给父母。
冯太傅感慨,公主与皇后一样善良,但她更肆意张扬。
而谢寂,虽然与女儿退了婚,但流放路上也好,到凉州后也好,他都有派人暗中照顾他们,给他们银钱物资,不然他们哪有今日光景?
当年谢寂登冯家门,冯婵知他是为退婚而来,主动将婚书双手奉还,为的就是换他照顾。
女儿大智大义,他很自豪,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女婿有点傻愣。
谢寂与连城回宅子里,天空下起大雪,谢寂如连城所愿,拉着她去雪地滚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