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虽然不敢继续攀咬是雍朝害死了卧德,但还是执意求娶公主。
他换上另一副态度,谦卑道:“我们赞普仰慕天朝已久,恳请陛下赐公主下嫁,结为姻亲,以固两国情谊。”
雍朝威震四海,这里的女人也多是娇滴滴,白嫩嫩的,娶一个这样的公主回去,他们吐蕃脸上多有荣光,且听说公主们的陪嫁极多。
皇帝未置可否,只吩咐人带使者下去,过几日再给他答复。
退朝后,皇帝将谢寂叫到书房里。
他踱步道:“你觉得吐蕃兵力如何?”
谢寂不假思索道:“虽然上次征西军将吐蕃军击败,但他们兵力雄厚,仍是不容小觑。”
皇帝手轻抚几案,“朕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他们想求娶公主,朕该答应吗?”
他本以为谢寂会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谢寂很快道:“陛下理应回绝。”
“哦,为何?舍一女子,换取无数儿郎的性命,不划算?”
谢寂道:“敢问陛下,生孩子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皇帝笑道:“自然是女人。”
“纺纱织布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下厨整治三餐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谢寂连问了几个问题,皇帝的回答都是女人。
他渐渐回过味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生儿育女的是女人,操持家务的是女人,侍奉公婆的是女人,她们还要照顾夫君......依小婿看,女人着实不易。”
“她们做得已经足够多,为何战场之事还要牺牲她们?纵然马革裹尸,那也是男子份内之责。”
皇帝道:“以往那些朝代也常用公主和亲,比如对匈奴,乌孙等......此举付出少,获益大。”
无非是多给公主一些嫁妆而已。
谢寂却道:“牺牲弱女子换来苟安,此举非上策,更不会长久。”
“是吗?可后世有不少人歌颂她们的功德。”
“后世称赞又如何?胡俗与汉俗截然不同,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她们有多少难堪屈辱?有过多少血泪?而史官却只记载君主功过。”
“至于那些赞美和亲的文人,为何不放下手中之笔,转去战场杀敌?”
在他看来,任何女子都不该被送去和亲,不管是公主,还是宗室女,还是平民女子。
皇帝失笑:“照你么说,送她们和亲之人难道是昏君?”
谢寂摇头:“小婿不敢妄加评判,但陛下定能胜过那些君王,无需用女子和亲,才是真正强盛。”
皇帝不禁诧然,谢寂像他父亲,却也不像他父亲。
半天后,他叹道:“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朕这个年纪,想法或许会改变。”
谢寂坚定道:“此心不变。”
皇帝像是重新认识他一般,探究的凝视着他,此人出身尊贵,又是男子,却能如此为弱女子考虑,实属罕见。
原来这女婿不止会算计,他也有赤子之心,是自己之前小看他了。
谢寂迎着他的目光,未有退却。
皇帝嘴张了张,正当谢寂以为皇帝要斥责他时,哪知皇帝却道:“你是觉得作为女子不易,所以才下厨为连城做饭菜?”
谢寂:......
并不是。
他是因为爱连城,才愿意为她下厨。
认识连城之前,他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厨房,还乐在其中。
回到公主府后,连城迎上来,“少卿,你回来了!”
谢寂低头她脖颈浅嗅,柔声道:“公主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来。”
连城拉他进厅中:“有厨娘在,你上朝辛苦了,等休浴日再做。”
“今日朝堂可有新鲜事,说与我听听?”
谢寂对她说了吐蕃求娶公主之事。
连城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败军之将,还有脸求公主!父皇如何想?”
谢寂摇头:“我看不出父皇的心意。”
连城沉吟道:“父皇大概会找一位宫女,给她丰厚的嫁妆,封为公主嫁过去。”
谢寂亲亲她的脸颊,“或许吧,不说这个,给我抱一会儿。”
连城钻进他怀里,“抱吧。”
一会儿她低低笑了,谢寂拍拍她,“公主笑什么?”
连城正色道:“和亲为何要女子?也可以送个男人过去啊。”
谢寂:......
好像也可以,等下次上朝时看看,若有朝臣附议和亲,他就向皇帝提议,让朝臣或他们的儿子去吐蕃。
听到吐蕃赞普要求娶公主,贤妃慌了。
如今公主里,只有宁和婚事还未定下来。
虽然和亲都是用宗室女或宫女代替,但如今皇帝已厌弃宁和,难保不会打宁和的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宁和还在宫里居住养伤,但不知为何,女儿醒来后一直对她冷冰冰的,不愿意与她多说话。
可再怎么样,宁和也是她亲生女儿,她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她整好仪容,去求见皇帝。
席公公却道连城正在陪皇帝下棋,这会儿不便见她。
贤妃心里猛然一紧,连城不喜宁和,难道她想劝皇帝送宁和去和亲?
书房里,皇帝执黑子,连城白子。
连城并不喜欢下棋,但皇帝有兴致,她就陪着他下两局。
“父皇,征西军很厉害,吐蕃若来犯一次,我们就打他们一次。若需钱财,女儿便拿钱财,若需人手,女儿也愿前往。”
皇帝落下一枚黑子,“行了,哪用得你着出力。上次朕派你凉州,至你走后,朕就没睡过安稳觉,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提到这个事情就难受,他当时真是糊涂了。
连城手捏白子,揉揉眼睛,“父皇,是女儿错了,但女儿确实想为朝廷与父皇分扰。”
“朕知道,所以才更难过,当初那么逼你......”
连城忙安慰他:“父皇,女儿从来没怪过你,再说你后来也成全了我们。”
皇帝叹气,示意她,“好了,该你下了。”
连城将手中的白子落下,只听皇帝道:“连城,朕打算将宁和送去吐蕃,嫁与那赞普如何?”
连城吃惊道:“此举不妥吧,宁和她肯定不愿意,父皇你——”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此举该正合你意才对。”
连城也没心思看棋盘了,“父皇,我虽不喜宁和,但她到底是卫家公主,即便她不是公主,也是我雍朝女子,以我朝国力,无需做和亲之事。”
皇帝用袖子扫乱棋盘,连城不解的看着他。
“这棋下成什么样了?你啊,心思不在上面。”
他脸上带着欣慰,“你到底是善良,同你母后一样。”
连城明白过来,“父皇,你刚才是在逗女儿吧?你根本没想过送宁和去吐蕃,是不是?”
“朕哪有这般糊涂,宁和是朕的亲生女儿,朕不要颜面吗?”
连城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皇帝瞧着她,不愧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连城的一身本领像他,貌美心善又随了皇后。
突然想到一事,“对了,你与不器说过选王妃之事吗?他如何说?”
【文成公主入藏,唐太宗那嫁妆给的,给钱给人给技术......后来吐蕃数次背刺唐朝,一度攻陷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