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杰刚进大厅,就看到一个着白衣衬黑西裤黑皮鞋的年轻人朝他快步走来,周小丁小碎步在后边小跑着发出“咚隆咚隆”的声音。
距离高成杰还有好几米,年轻人就伸出双手朝高成杰作握手状,边走边说道,“高乡长,您亲自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您呀。”
眼前的人和张怀民以及张天佑都有几分相像,周小丁又这么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眼前这人肯定是北滘水产的总经理张天佐了。
高成杰暗自替自己捏一把汗,这人可不像周小丁这种小罗罗,也不是张天佑那种无脑少爷,笑面虎最可怕。也难怪,若不是有几下子,又怎么能把这水产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呢。
“张总,我突然登门拜访没给您添麻烦吧。”高成杰也上前一步跟他握手。
“怎么会,您不来我还准备去您那里当面道歉呢,前几天我外出出差,不曾想就闹了笑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担待。”张天佐双手紧紧握住高成杰的手用力摇晃,认真的看着高成杰说道。
高成杰有想过这张天佐是个狠角色,如今来看,他的担忧不多余,自己可得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张总您客气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周队长也是为了维护公司的利益,是吧?”说完高成杰看了眼周边的周小丁。
听到这话,周小丁知道高成杰在挖苦他,当着张天佐的面,他回也不好,不回也不好,只得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张天佐见状,呵呵一笑,朝周小丁道,“小丁,还不让开请高乡长上楼。”
周小丁见老大发话替他解围,忙陪笑着,伸出右手躬身替两人引路。
高成杰走进办公室,只见淡灰色的大理石地砖、米黄色的墙布、黑色的真皮座椅和近3米的黄梨木办公桌,墙上还挂了副厚德载物的行草墨书,张天佐的办公室处处体现着品味,看起来气派又雅致。
张天佐请高成杰到会客区沙发坐定后,又让秘书各泡了杯茶过来,随即亲自给高成杰地上烟,两人开始各自一言不发的抽起烟来。
以静制动?高成杰,心里冷哼一声,暗自道,“你不急我更不急,看谁有耐心。”
一支烟的功夫,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谁也不看谁,都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张天佐以为高成杰不请自来,是为前几次张天佑拆他台的事情来找麻烦的,没成想他居然坐这悠闲抽起烟来,要说他只是来找麻烦要几个钱捞点好处那还好说,如今他这一声不响的样子倒是让张天佐心里略慌起来,毕竟这种目的不明的会面最是危险。
张天佐把烟头掐灭,又看了眼手表后,对高成杰说,“高乡长,还不知道您今天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呀。”
高成杰看对方沉不住气了,心中一阵得意,想,就这点耐心?他朝张天佐客气一笑,顺手也把烟头摁灭后,才道,“张总,我来就是例行公事,我是新来的副乡长,乡里开会决议让我分管乡里的经济,而北滘水产商贸又是乡重点企业,所以过来了解下情况,争取咱们一起把乡里经济更上一层。”
张天佐心一沉,心里不由得埋怨起他的书记父亲在胡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要闹哪般。
心里再恼,张天佐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嘿嘿一笑道,“高乡长,劳您挂心,咱们这公司虽然没做出什么大成绩,但发展势头倒是还可以,暂时还没有其他问题,若有天真遇到困难了,再去找您诉苦呀!”说完又哈哈一笑。
“哈哈哈,张总,这个好说,水产商贸是乡里的龙头企业,是我们的经济支柱,如果有需要乡里支持的地方,我们肯定会给到力所能及的扶持。”高成杰真诚的讲,一码归一码,对于想做一番事业的高成杰来讲,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
“您这话,就是我们这个小公司的定心丸呀!您尝下这茶,今年新出的荒山红茶,看下味道如何。”张天佐也客气回话道。
“谢谢,张总。”说完两人各自品起茶来了。
两人表面互戴高帽,实际各怀鬼胎,面不改色互相算计。
接下来,高成杰问了问近年水产商贸经营的各方情况,张天佐一一予以回答,还将近几年的数据都罗列出来进行对比,给高成杰分析数据中体现的问题。
高成杰看在眼里,更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真是少年老成,颇有作为。
看来这水产商贸有如今的成绩,不但是靠张怀民和县里的关系,也仰仗这位张大公子的真才实干,虽然张怀民有张天佑那种混账儿子,但好歹还捞到个好的。
欣赏归欣赏正事还是得干,这不,高成杰看着正说到兴头上的张天佐,突然道,“张总,您公司那笔每年向渔民征收的1000元服务费是怎么回事?”并不在多在奇,这突然一击,打得张天佐措手不及。
张天佐刚见到高成杰那会儿,戒备心很重甚至不愿意先开口,后聊一会发现对方无非是过来串个门,便松懈了,打开话夹子大说特说介绍自己公司。
这一记冷枪过来,整的张天佐当场懵圈,不知道怎么接。
看着张天佐呆在那里思索怎么回话的表情,高成杰心里暗爽道,“小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招请君入瓮,关门放狗怎么样。”
高成杰直了直背,眼睛直视着张天佐,略带压迫的口吻问道,“张总,您不知道这个事情嘛?”
张天佐脑子飞快的闪过各种答案,似乎都有不妥,这人这段时间先是挑衅父亲,后又一对多大伤周小丁,对上辛吴农也不曾落下风,若不是自己弟弟胡搅蛮缠指不定周小丁现在还在派出所,此人绝非善茬,如今他又找上门来,也必是有备而来,躲闪只会让对方抓住话头讨不到半点偏移空惹一身骚,不如应下看他要如何。于是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这事,又道,“这笔服务费收的确是我们收了,但用都用到了雨养殖户身上,因为我们在采购销售等环节都有很大的开销,如果要我们水产商贸自己来消化这笔用到养殖户身上的钱,也不合理,是吧,高乡长。”
“况且,这笔钱早在公司属于乡政府的时候就有了,还在乡里有专门立项,这项收费不是我们两公司随意捏造的。”不等高成杰回答,张天佐又补充说到。
真是妙呀,高成杰心里不禁替他这番说辞叫好,他非但说清楚了收这笔钱的原由和用处,还告诉高成杰这笔钱收的合法合规,且是乡政府带头收的。
高成杰听此,轻声笑道,“张总,您也是聪明人,咱们一些话就不挑明了说,乡政府收的钱和你们的不太一样吧?”
高成杰既然决心从这个收费入手来攻克张怀民经营的这个堡垒,自然是做了深入的了解才敢到这里来的。
十年前,乡政府办这个乡企是给老百姓创收的,经营上产生的开销分开给渔户是正常的,这才有了服务费的立项。
但,当时乡政府是不赚渔民的差价的,就是个中间人而已,卖多少钱百姓到手多少钱。
如今是,北滘水产强制渔户签订供销合同低价垄断收购,再提价卖出去,赚完卖鱼的钱还收一遍手续费,就是不合理。高成杰说二者收费性质不一样,就是指这里。
“高乡长,您说的这个事呢,我这边很看重,只是,我呢,之前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这两天我们公司开例会的时候,会上商议下这个事情,我到时候再亲自给您汇报这个事情的具体解决方案,您看怎么样?”张天佐稍作考虑后对高成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