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间已经过了,上班的员工已经走完了,门卫也缓缓关闭了电拉门,但并没有英红婷的踪迹,这让他心里有些失落。
当初与鲁明剑关系热络时,他已经把这里当家了。可是,当对方与他产生隔阂时,又让他产生了一种寄人篱下的危机感。也许,只有那位可人的女老板才让他的心踏实一点。
他想跟鲁明剑沟通,但几次都被人家拒绝,在他的身上楔入几根硬钉子。英红婷反倒成了他能继续工作下去的主心骨。
第一天的工作比较多,他不得不放下私心杂念,开始忙碌一天的工作。由于办公大楼里的琐事比较多,他一直在大楼里忙碌到接近中午,才匆匆赶往库房,当他刚走出大楼,却意外发现了那辆熟悉的红色桥车正停靠在库房大门外,是她!
他三步并两步,推开库房大门一看,英红婷正在跟已经睡醒的傻娘玩游戏呢。
他又惊又喜:“你咋来了?”
英红婷回眸一笑:“现在还在过年呢,我不该过来给大娘拜个晚年吗?”
他已经瞥到了堆放一角的礼品,要比自己送人家的多几倍。他有些不安:“这···太让你破费了。”
英红婷嘻嘻笑道:“这没啥,都是人家送的,我一分钱都没花。它们放在我家,都浪费了。”
他这才醒悟到人家的社会地位,逢年过节的时候,主动上门巴结的亲友少得了吗?
这让他意识到一点,尽管眼前的女子平易近人,但人家与自己并不是一路人。
几天后,他要去那个大库送一批下架的货,要离开公司一段时间,担心傻娘会随时苏醒,他不方便锁库房大门,只好求王保芹帮助照看一下。那一天,英红婷因故没来。
王保芹也正忙一大摊子事,实在无能为力,不由问道:“你咋不让鲁总帮助照看一下呢?他的时间可有的是。”
他苦笑道:“人家是公司老总,就算没事,也不能帮我照看娘呀。”
他这时意识到,虽然傻娘住进来很久了,但鲁明剑却几乎没跟她打过照面呢。当然,人家还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傻娘搬进来一起住的。
王保芹一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只好答应:“我会抽空去库房关照一下的。”
他连声感谢,并说傻娘不一定会醒,只帮忙盯一下就可。
他搭乘一辆送货的卡车离开了,王保芹也转身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库房里的傻娘正安逸睡在那间起居室里。库房的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被一只大锁别住了。
王保芹招呼完客户,担心傻娘会突然醒过来,想抽空瞧一眼,可她刚要迈出公司大门,却戛然而止。原来,她发现鲁明剑的侧影正开锁进入。她因为跟对方有隙,不方便一同跟进,只是默默观察对方的身影潜入库房。既然他去关照了,自己也可以省省心了。
不过,她的脑袋突然画了一个问号——鲁明剑好像戴了一个大口罩?
她停住了脚步,感觉太不正常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她还有许多事要忙碌,无暇多虑,更不方便去看个究竟,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她并没有看错,鲁明剑确实佩戴着一副大口罩,并且是观察到她忙碌得无暇脱身,才趁机去库房探看一下虚实。
可是,他一迈入库房,那颗心就骤跳不停,俨然像做贼一样。他那张被遮蔽的面孔下露出眼神也不自然,一副鬼鬼祟祟。
库房里一片宁静,他并没有过多观察,慢慢靠近起居室。
他先贴在门上偷听一下里面的动静,才慢慢推开那扇并不紧闭的房门——
床上熟睡的傻娘慢慢纳入他的视野。他的呼吸声增大,已经盖过了傻娘的鼾声,听起来异常渗人。
他的眼神更加渗人,死死盯着傻娘,渗人的深处隐藏一丝的恐惧。
过了一会,他那副渗人的眼神终于慢慢从傻娘身上移开,迅速观察一下这间起居室的全貌,最后却锁定在了那副灶具上。
他心里一动,悄悄靠过去,屏住呼吸,倾听一下外面的动静,一切正常。他于是伸出手,悄悄拧动煤气罐的阀门,当松动之后,慢慢撤回手,又在煤气灶的气阀上动了一番手脚,这才慢慢转出去。他没有在偷看一眼傻娘,但却把那扇门关闭得严严实实。
不到五分钟,他现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脱下外套,身体内部居然腾腾冒出了热气。他已经憋出一身臭汗了,并且再也无法淡定了,倒了一杯茶水,不顾水温的冷热,一口喝下去,令他额头上的青筋绽了出来。接下来,他的双腿一软,跌坐在那张转椅上,惊惧的眼神四顾,平时让他最熟悉的办公室里的一切景物,好像变成了一个个魔鬼,狞笑着,仿佛一口会把他吞噬掉。他萎缩在那里,直到很久,才惊魂稍定。
事后,他不敢回忆刚才的过程,那并不是出于他的情愿,因为他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决不是蓄谋已久。
他慢慢安慰着自己,直到把一身的惊悚解除。
王保芹的忙碌又告一段落,可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返回前台的接待大厅,透过那扇窗户,盯着那栋库房的大门。
她思忖一会,便走到工作台,那里陈列一部座机。
她端起话筒,熟练拨出一串数字——
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鲁明剑刚刚缓过神,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起来,令他浑身一震。
他迟迟不敢接听,急促呼吸几口气,才慢慢端起话筒——“喂?”
王保芹因为无人接听,刚要做出一个判断,话筒中就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赶紧挂断了电话,苦笑着摇摇头。
此刻,她已经确定鲁明剑已经不在库房了,便从容走出去。
可是,当她一推开那扇起居室的屋门,顿时嗅到气味不对,不由大吃一惊,首先大敞那扇门,再奔向后门,当起居室与室外连城一片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迅速查看那套煤气灶具。结果,她发现两个气阀都有些松动,赶紧拧得死死的。
当她再试图推醒傻娘时,却费了很大的劲。傻娘虽然清醒了,但却总捂着头,似乎还想昏睡。她意识到傻娘还是有点轻微煤气中毒,思忖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陆建。
不到半个小时,陆建匆匆赶回了库房,王保芹在门口迎候着她。
他一副关切:“王经理,我娘咋样了?”
王保芹表情恢复平静:“她又睡过去了,应该问题不大。”
他一脸狐疑:“真是怪了,我每次做饭结束,都会把煤气灶拧得紧紧的,咋会漏气呢?”
他很是后怕,又仔细把煤气灶检查一遍。
王保芹在他身后抱着膀子:“老陆,这不是您的问题,而是有人想害这个老太太。”
他浑身一颤,惊惧地回头:“您···您说啥?”
“这个煤气灶是有人刻意拧松的。”王保芹又重复一遍。
他的眼色陡变:“王经理···请您不要凭空揣测。”
“哈,难道您认为我信口雌黄?”
“您有证据吗?”
“有!我就是人证!”
他那副惊愕的眼眸几乎鼓出眼眶:“难道···您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
他的心几乎蹦出了嗓子眼:“难道您说的是他?”
王保芹眼神一亮:“老陆,您早就有预感了,对不对?”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您咋知道我要说谁?”
他掩饰的语气:“您俩不是闹过矛盾吗?”
王保芹简直气急败坏:“您认为我是存心诬陷?太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