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年冬,边关传来喜讯,三座城池已悉数收回,突厥元气大伤,估计要休战一段时间。
魏中柱因为肩膀旧疾复发,只能班师回朝,留林育明一人在那里守着。
两年过去,林育明也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又加上在边疆的打磨,魏中柱很放心把边关将士交给他,赵铭也同意林育明升为主帅。
临走前,魏中柱把人叫到了帐篷里。
“将军,您找我何事?”林育明行了个军礼,不解的看着他。
林育明刚来时,因为皮子白,不少招边关的将士们嘲笑,如今经过两年的风吹日晒,曾经的京城贵公子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林育明肤色已经晒成健康的黑黄色,身上也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疤痕,不过整个人看着也刚毅了许多。
军营里没有亲人朋友之分,只有将军和士兵,哪怕二人差点成了一家人,在这里军令大过一切。
魏中柱示意他坐下,沉声道,“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意思?”
林育明摇摇头,哪怕在战场上他也就是震慑一方的副将,可在私底下还是想个孩子一样的心性。
魏中柱睨了他一眼,“我这次一回,或许就不再来了,如今你也已经成长起来了,也和王林一起出生入死多回,有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我很放心。”
林育明露出一个笑,“将军放心回朝即可,这里有我和王兄二人,您不必担忧。”
魏中柱点点头,“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你就没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
林育明挠了挠头,笑得一脸讨好,“还真有东西拖您带回去,这是我写的家书,还有这些,这些。”他一下拿出来很多包裹,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
魏中柱扶着额头摆摆手,“放那吧,放那吧,都是给林府的是吧?”
林育明点点头,指着其中一个匣子道,“这是给我表妹的,听闻我那外甥有些爱咬人,边关的大娘告诉我,可能是孩子要长牙了,让我用花椒树做一个磨牙棒,劳烦将军回去之后跑一趟,或者送到林府告诉她们一声也行。”
魏中柱还在盯着他,似乎败给他了,声音有些无奈,“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那女儿?”他看出来了,不直说这混小子什么时候都不会提的。
林育明一下沉默了,慢吞吞坐到凳子上垂着头不说话。
话一旦出口,也不觉得为难了,魏中柱继续道,“今日我不是你的将军,而是身为一位父亲问你,明日一回便是永别,我那女儿还在等你,你说实话,真的对文君无意?”
魏中柱很满意林育明,十八岁父亲出了那么大的事,就敢单枪匹马找到皇帝,领着一万人马就朝边疆来,得知林依昌的死讯,也是忍着恨意和痛意,继续为国报效,这一点让他佩服不已。
更何况魏文君非君不嫁,他夫人不止一次与他写信,说魏文君经常往林家跑,整个京城都知道她爱慕林育明,很多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可他们做父母的,怎能因为别人一些话语,就葬送女儿的幸福?何况他就魏文君一个孩子,为此他不得不舍弃老脸,问一问林育明,若他真的就此打算不和他女儿在一起,他也不强迫,只能说两人的缘分太浅了,回去之后他再好好劝劝魏文君。
“我心悦文君,这一点从未变过”林育明抬起头,眼里是说不出的坚定。
魏中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林家人给你寄信时,肯定提到过文君,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育明垂下眼皮,“边关战事吃紧,突厥一日不降,就有一日不安宁,说不定哪天我就和父亲一样,死在这战场上。”他苦笑一声,“我哪敢再去害文君,连句承诺我都做不到,何谈能给她幸福。”
魏中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惋惜,“你觉得如果让你打,多久能打败突厥?”
“七年。”林育明眼神坚定,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给我七年,我定能让姜国的版图上多一块领地!”
“好!”魏中柱激动的站了起来,“不愧是我大姜朝的儿郎!有志气!有魄力!”
林育明站起身,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走到帐篷中间,躬身朝着魏中柱拱手道,“文君的性子伯父和我都明白,无论我拒绝还是不拒绝,她都不会放弃,您回去告诉她,七年之后若是我还活着,我定回去看她,如果这期间有什么好儿郎,我也不会怪您的。”
魏中柱看着他,叹息了一声,明明是一对佳偶天成,怎么就天公不作美呢!
翌日,魏中柱最后看了一眼呆了两年的地方,毅然决然的朝着京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