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一下王大夫的手,让他先停一下,别一下子摇的太猛了,把木林给摇傻了。
王大夫当然也看到了木林的表情,他也是不明所以,他也摇了不少病人的电话了,像木林这样的表现,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他赶快停下,看着木呆呆的木林,迅速伸出手,“啪啪啪”打了木林的脸几下。
木林却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切正常。
但是,木林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稀奇古怪。
王大夫挠一下头,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护士长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看眼前的这个情形,也就知道王大夫在做什么了。她看看仍然站着毫无反应的木林,对王大夫说道:“是不是电话机坏了?木林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护士长,怎么会?”我低头看看电话机,简单的检查了一遍,好像各个部件都好着呢,于是说道,“我记得前不久还让总务科维修班的小王检查了一次,是正常的啊。”
护士长也狐疑地看着王大夫和我说道:“那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既然是好的,怎么没起到作用呢?你们看,木林哪里像受到刺激,简直是乐的不得了。”
我们也看着护士长,只见她把王大夫费劲儿的缠在木林双手上的胶带解开,又看了看接头,没看出什么问题。然后她从木林的手里抓过了电话线,握住自己的双手,看着面前的王大夫,示意他轻轻的摇一下试试。
王大夫看了一眼护士长,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他过转身,先到我的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点上,这个时候,他正好是背对着护士长的,他冲着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他又要使坏了。
果然,王大夫一边“嗯嗯”的点头,一边突然就狠劲儿的摇起了电话。于是,我看到我们护士长稍微肥胖的身子一下子蹦了起来,胸前那一团硕大的鼓鼓的东西颤动不已。平时王大夫就经常色眯眯地盯着护士长的胸脯看,总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女人那个地方长的又高又大,是很吸引男人目光的。
此刻,王大夫用手指着那个地方“哈哈”大笑。
王大夫的婚姻很复杂,据他自己说,他的第一个媳妇儿是我们这个地区最漂亮的一个女人,是他回老家的时候骗来的,然后过了几年,他又说被别人给拐走了。第一个媳妇儿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现在都上初中了。没过几年,不甘寂寞的王大夫又找了一个企业的工人,王大夫说第二个媳妇儿受不了他每天晚上都要“干活”,过了不到半年,就和他离婚了。去年,他又找了一个媳妇儿,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结婚了,第三个媳妇儿还带了一个女儿过来,这个媳妇儿最终和他生活了一辈子。
王大夫这人,平时就喜欢瞎谝男女之间的事儿,说的话很黄很荤。
我们的护士长人比较胖,但是长得还不错,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医院的很多护士长的火气都很大,这主要是长期被病人的事情搞烦了的缘故。
看着还在指着她的胸部哈哈哈笑着的王大夫,护士长甩开电话线就扑向他,连打带挖,把王大夫好一顿的拳打脚踢加挖挠。王大夫立即扔掉电话机就跑了。
护士长打跑了王大夫,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一边说着“看来电话机是好的”,一边一溜烟儿也跑了。
我们这里的春天很短,几场春雨过后,艳阳高照的日子很快就来了。病人们户外活动的时间逐渐加长,工疗护士的工作量开始增大。
周末到了,早晨查过房,我开好医嘱后,给王大夫递上了一根烟,两个人面对着面开始吞云吐雾,神侃起来。
王大夫这个人的经历是很复杂的,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正确,但是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和我说这些。
据他自己说,他的父亲还是最早进疆的那批干部,只是他没有给我说,他父亲到底是军人,还是地方上的干部,反正听起来就是一个高干,那么他就是高干子弟了。高干子弟混的像他这样的,不知道还有没有。王大夫说,他父亲在历次运动中不堪重负,终于去世了,然后家里的其他亲人们也都被安置的不知去向了,只有他很小就在福利院长大。好像他还说过有个妹妹与他有来往,算是和他相依为命的生活在这里。
王大夫下过乡、种过地,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吃过苦中苦,还没换来福中福”的人。他经常说自己是“苦大仇深”的一代人,可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样子,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那个时代发生的事对于我来说,仅仅是停留在书上的事情而已。
因为,我小时候是在江南老家的农村度过的,“那时年少轻狂,不知世事”,我在他恨恨不已时常说:“你就是太反叛了,满肚子坏水,也怨不得人家都喜欢整你。”
我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据他自己说,插队回乡的时候被放到福利院做护工,本来想考大学的,结果家庭成分不是很好,父亲还没有平反,上头审查的时候就没有通过,所以只能干护工,那时大概也才十七八岁。通过他讲的事情我就知道他这人秉性顽劣,还有偷偷摸摸的坏毛病,当然那些年他很年轻,经常的吃不饱,不偷东西吃就要饿死了。
王大夫自然是不甘心饿死的,于是他和福利院的很多职工一样,经常到菜地里偷菜。别的职工偷一点儿,而且都是黑更半夜的悄悄去,而王大夫呢,只要能塞进肚子的,什么都敢偷。而且,只要是肚子饿了就去,根本不管什么时间或者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简直是明抢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些老实的职工看着他可怜,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一马。结果,这样一来他的胆子就越来越大。
有一次全院开职工大会,本来是忆苦思甜的。可是他坐了没一会儿就溜了,一是根本听不进去,二是肚子饿了。跑进了菜地,顺手就刨了几个刚刚长大的土豆,用灌溉渠的水洗了洗,藏在了衣兜里。你说你偷东西躲起来吃呀,他却惦记着会还没开完,又溜回了会场,低着头啃吃生土豆。
那年代,发现坏人坏事举报有功,身边的职工立即把他抓了起来,会议也就马上改为了批判大会,批判的对象就是他,罪名是阶级敌人的小狗崽子偷窃社会主义的土豆!差点儿把他送去劳教,只是那个从旧社会过来的福利院的老院长与他的父亲有很深的渊源,一直对他很照顾。我估计是王大夫的父亲曾经叮嘱过老院长,照顾好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老院长把他保下来,没送他去劳改。
后来,王大夫不知怎么的,受到了我们福利院地区第一个大学生院长魏玉成的赏识,送到石河子医学院学了两年医,回来就做了医生。可能,那时文革刚刚结束,王大夫还比较年轻,魏玉成院长觉得年轻人毕竟是福利院未来的希望,所以就看上了他。
学成回来后,王大夫还是很钻研的,我就看见他的桌子上总是摆着很多医学方面的书,而且都经过他的圈点,有的很重要的治疗方法,或者很实际的应用方面的知识,他都摘抄了,那个年代这样勤奋的人还真的很少。所以,我们医院对他的医疗水平的评价一直都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