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旌倩妮讲述,看着手中书信,新王面色狰狞,眼神变换不定。
“父王啊,你连怎么死都算好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你眼里很可笑是吧。瞒的我好苦,你把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担,就是不肯信我,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
旌倩妮不动声色的看着又哭又笑,发疯似的新王。
“倩妮,留在我身边,父王不也让你辅佐我。”新王拉着旌倩妮的手,眼神中在盼望,寻找什么。
“先王虽非我亲手所杀,但也无多大分别。我本待一死了之,但身负先王嘱托。
现在此间事情已了,死虽不成,再无颜面立于宫中。还请王上允我回戍卫军,戍卫我国百姓与王上。这也是继承先王遗愿,我愿在边疆为先王祈愿终老。”
看着旌倩妮陈词恳切,意志坚定。新王失落的松手坐下。
“倩妮,既然你心意已定,本王也不再挽留。戍卫军不日达到都城,到时你可随军离开。这之前本王还有一事想让你来办。”
“谢王上开恩,请问何事,属下必当尽心办好。”
“你先下去吧,到时候复武章百人长会告知你具体事宜。”
“遵命,属下告退。”
看着远去的身影,新王眼神狠毒,低声自语:“倩妮,不要怪本王心狠,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啊”
先王驾崩当夜,都城一宅邸。
“钰儿!你怎么也在这。”林小贞被一行骑士带到这里,没想到第一眼便看见沈如钰在屋里来回踱步。
“姐姐,路上他们说有人派他们来救我们,我还想是谁呢,竟然是你啊。”沈英豪兴奋的大叫。
“两个小祖宗啊,别叫了,为了救你俩我可是家底都露了,这会要被父亲责骂了。贞贞你还好吧?沈英豪我待会再跟你算账。”沈如钰看到两人长舒一口气,上前抱住林小贞,温柔的关心道。
林小贞从禁卫军闯入到全家,现在又被救,整个过程好像做梦一般,感觉非常不真实,她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但一幕幕又历历在目,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坚决,弟弟被带走。现在安定下来,被沈如钰抱着,总算有了些知觉。
她确定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后知后觉的巨大恐惧感袭来,全身开始簌簌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牙齿禁不住的颤抖,舌头僵直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如钰感觉出林小贞的变化,眼看她脸色变的煞白,眼神发直。赶紧抱紧她,给沈英豪一个眼神,两人合力抬起林小贞进入内室。
把林小贞放到床上,盖上被褥,又拿了热毛巾帮她擦脸,一阵忙活之后。林小贞盯着眼前的人,终于有了神情,随即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沈如钰大哭起来。
林小贞哭了一阵,经过极度的紧张,又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沈如钰轻轻给她盖好被子,默默的守在床边。眼中也是泪水,很是心疼的看着林小贞,轻声叹道:“贞儿,你受苦了,我会保护你的。”
翌日清晨。
“贞儿你醒了,来,吃些粥,这是我刚熬好的鸡汤珍米粥。”沈如钰端着碗,勺子盛满粥送到林小贞嘴边。
“谢谢你,钰儿,昨晚真是辛苦你了。”林小贞眼中充满哀伤,但语气还算平稳。
“你是不是早醒了,你恢复正常就好,昨天真是吓坏我们了。来,快张嘴吃。”沈如钰故作轻松的说道。
“小豪呢?昨天救我的是他吧,我昨天到后的事情就记不大清了。”林小贞感觉全身无力,张嘴吃下沈如钰喂的粥。
“贞儿姐姐,你找我啊,我在呢。”沈英豪一直待在门口,一听到林小贞叫他名字马上就跑了进来。
“你个臭小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是不是疯了,一个人跑去救人,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不是去送命吗?尽给我添乱。”沈如钰一直忙着照顾林小贞,现在终于逮到机会教训弟弟。
“我错了,姐姐,我这不是着急吗?我听到有人跟你汇报说有人要去抓贞儿姐姐,马上就忍不住啦,想着你还要安排人马,不如我先去打个先锋,万一去晚了可怎么办。”沈英豪嬉皮笑脸完全不当回事。
“我都快被你气死了,要是你被人家一掌打死了,我怎么跟父亲交代。我跟你贞儿姐姐可怎么办?”沈如钰气的提脚就揣向弟弟。
“打不死,打不死,你问贞儿姐姐,我昨天可机灵了,差点就救走贞儿姐姐了。”沈英豪一边闪躲一边做鬼脸。
“小豪,谢谢你。竟为我冒如此大险,也谢谢你们这样逗我开心,我好多了,不会再像昨晚那样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林小贞感激的看着姐弟二人,伸手拿过碗自己吃起来。
看着判若两人的林小贞,姐弟二人相对无言,默默的收起笑容,沈如钰严肃的说道:
“贞贞,现在的情况不是你能控制的。先王驾崩,我便能猜到新王会借机肃清,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快速的连累到你家。
竟然还出动禁卫军,这绝不可能是偶然,也不是单凭你二叔检举能做到的。一定还有重大隐情。你切莫轻举妄动。”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抓我第二次,我还有去救小熊和爹娘。钰儿,现在我能做什么?哪怕只是知道爹娘的消息也好。”林小贞仿佛一夜成熟了,眼神变得坚定。
“你爹娘的消息我尽量找关系帮你打听,你家远离朝政,你父亲平日只是朋友之交,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如果这件事另有目的,就不好说了,但是无论哪样,一时肯定无性命之忧。”沈如钰慢慢剖析,整理有价值的信息。
“能让新王感兴趣的,难道是那件事?而且昨晚帝听司的人专程带走小熊,应该不是巧合。你家有什么东西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这说的话,我探灵阁的线索虽然模糊,而且这么久也未果,难不成也跟这件事有关。贞贞,最近你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人,或物件?”沈如钰感觉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
“没什么特别的啊,我也刚回来,家里前几日来过一个修士,想在我家后山修行,但是因为那是我家祖祭之地,父亲拒绝了。其他好像没什么了,后面几日我们一直在一起了。”林小贞努力回想这几日的事情。
“修士?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哦,他还拿心法和什么灵石当报酬给父亲,但是我们没有收。”
“心法和灵石,灵石,对了,你见过灵石吗?”
“姐姐,你说灵石?我见过,小熊前几日拿块破石头,说是灵石,要送给刘英儿,还被人家拒绝,大家都嘲笑他呢。”沈英豪插言道。
“嗯,我当时也在。确有其事。”林小贞附和道。
“你们都看见那石头了?什么样子?”沈如钰激动的追问道。
“就是块普通的石头,有几处斑驳的绿色,像是玉石原石。”沈英豪不以为意的道。
“小熊有没有说哪里弄来的?”
“他说是管家在他家后山捡的,管家告诉他说是灵石。”
“怪不得啊,我探灵阁收到线索,凌山国都城疑似有灵石出现民间,我这一顿好找啊,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沈如钰恍然大悟道。
“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跟灵石还有我爹娘被抓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探灵阁是什么?昨天带走小熊的帝听司又是什么?”林小贞不明就里,急切的问道。
“关系太大了,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帝听司和探灵阁都是帝国女皇直属机构,但是又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帝听司负责情报收集,有权私下抓捕,审讯任何人。可以说是女皇的分身。
探灵阁嘛,你也知道我家生意很大,但主要是负责为帝国勘探,开采矿物,其中最主要的一项便是灵石。
探灵阁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探寻灵矿灵脉所在,以供开采。灵石现如今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国之命脉。
具体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探灵阁分属区域的探灵使,所知有限。
因为这重要性所以给予探灵阁行事很多便利,这也是昨晚能顺利带走你的原因。昨晚我本想把你们全都救走,但禁卫军和帝听司都在,能带走你已经是极限了,还望你理解。”沈如钰用歉意的眼神看向林小贞。
“我只有感激,你不用多虑。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已经违制了,说不定还要受罚吧。”林小贞善解人意道。
“谢谢你理解我苦衷,受罚什么的完全不用怕啦。我们再接着说,我们收到消息后便马上派人过来探寻灵石下落,帝听司既然会直接找上小熊应该他们有比我们更明确的线索。
这帮家伙,肯定想独占功劳,让我们探灵阁难堪。我们两司一直暗中较劲,以便争取更多资源。
既然远在帝都的我们能知道,这凌山国都城更没理由不知道了,我想这也是禁卫军第一时间来你家的原因。先王驾崩和你二叔检举只是推波助澜而已,你家这一劫早晚躲不过。
现在问题就是这灵石到底从何而来?根据你们的描述,那应该是块灵石原石,就像玉石原石一样,被大量杂质包裹。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差别。
灵石原石是有上古灵物沉积而成,一般都深埋地下,不肯能随地捡到。你家管家捡到不说还认出了灵石,这其中定有隐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他人操控,至于这操控之人嘛。”
“那修士!”三人齐声道。
“对,应该是他没错。寻常百姓根本不会知道灵石的作用和价值,可能连听都没听过。但是仙门修士却不一样,灵石是他们修炼必备物资。虽然珍贵,但到手也不难。
那修士既然提到你家后山,必然去过,顺手捡块石头,交给管家,再指点几句。连好处都不用给,老实的管家恰好碰见小熊,于是就帮修士完成了诡计。
只要灵石出现在林家,后面的事都是迟早的问题。而偏偏灵石,先王驾崩,新王肃清,你二叔检举所有事碰到了一起,才让事情变的如此不可收拾。”沈如钰一口气把心中的考量都诉说了一遍,想了想并无多大遗漏。
林小贞听完,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不敢相信造成林家灭顶之灾的似乎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而这块小小的石头,竟然将帝国,仙门,凌山国这些庞然大物与小小的林家命运绑在一起。
“那修士为什么要害我们?”林小贞似乎找到了事情的源头,始作俑者。不解的问道。
“那修士定然是在你家发现了灵石的线索,想混进你家详探,但被你父亲拒绝,于是出此下策。
原由无非两种,前者可能是他想引出几方势力制造混乱,好能浑水摸鱼。后者是他本身就是势力之一,无力或不便勘探,想借助其他势力来证实线索,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种都有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但是具体是仙门哪门哪派就不得而知了。或者真如他所说云游散修。”
“早只如此,后山让与他又如何,竟能下如此毒手,害我家破人散。”林小贞感到深深的无力。
“没用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让他证实灵石所在,你们恐怕性命不保。”沈如钰叹息道。
“可我家哪有什么灵石啊,后山我们经常去玩啊。”林小贞不愿承认现实。
“灵石所在不是普通人能感应的,我们探灵阁也需借助各种器械手段,修士们有自己特殊的方法探知。”沈如钰不忍心的说道。
“就算是有,我们愿意全部呈交,大可不必如此啊”林小贞觉得垂丧和委屈。
“小贞,执着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不是普通财物,一旦出现必定腥风血雨,非人力可抗。”沈如钰觉得自己很残忍。
林小贞本以为天大的难处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没想到真正要面对的事情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渺小与无力。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她死死拉着沈如钰的手。
“还有一事你能做”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沈如钰为难的说道。
“什么事?”林小贞似乎找到了希望,殷切的看着沈如钰。
“小熊的消息。帝听司是帝都机构,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有人可能说的上话。”
“谁?他在哪?我去求他”
“那人应该还在凌山城,你也认识。”
“来之帝都,在凌山城,我认识?是弗格,你说弗格,对啊,他是帝国巡察使,一定能帮上忙。”林小贞切实的激动起来,她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小贞,关于弗格,碍于我的家族我不能跟你多说,希望你能体谅。我能告诉你的是弗格背景很复杂,如务必要不要过于接近。
要不是你们有过短暂相处,而且我看他对你也颇有好感,定然不会让你去找他,哪怕现在我也觉得这是个坏主意。
如果因为我,以后让你以后遭受痛苦,我只能提前向你道歉,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的无助。”沈如钰郑重其事道。
“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你只是提醒了我,做出选择的是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不会跟他提你的。我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我一定会疯掉。”林小贞也正视着沈如钰道。
“好吧,那我安排车辆,你想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谢谢你了,我的好钰儿。”有了目标的林小贞精神十足,捧着沈如钰的脸就亲了一下。
“贞儿姐姐,你不谢谢我吗?”沈英豪见状也把脸凑过来。
“也谢谢你了,小豪。”林小贞亲了下自己手掌,然后把手掌抚在小豪脸上。
“滚一边去,你个坏小子”沈如钰不客气的一脚把沈英豪踢跑。
屋里三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