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修士站在一旁,抽出长笔,然后默默地靠近黑袍男子。
空气中发出元气爆裂的声音。默莘缓缓扭头看向邋遢修士,道:“你是谁?他们的援兵么?”
邋遢修士吸溜一下鼻涕,摇晃着脑袋:“我不认识他们……我就是一要饭的……客官,老爷啊,赏口饭呗……”
默莘冷笑一声,不再多言,默念了几句咒语,顿时蛟龙出没,潜至邋遢修士周边,吞出一团火焰,一旁的干尸狂舞。
“不管你是谁,到这里来,就只有一个结果……”默莘冷哼。
“什么结果?”邋遢修士揉揉眼睛,像是刚刚睡醒。
下一秒,邋遢修士动了!
他的速度太快,甚至超出了默莘的目力所及,好像是瞬间消失了。
默莘皱眉回望时,发现一幅铺天盖地的画卷朝他涌来,卷轴是白色的,像书画家还没来得及挥毫作画。甚至上面还有淋漓的墨汁,透着一股新鲜的书卷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那个邋遢老头儿又在哪儿?”默莘从没见到过这种景象,心中踹踹。他能察觉出这应该是一种功法,但却从未见过,更别提破解。
邋遢修士左手端着一个颜料桶,右手持长毛笔,飞驰而来。他哈哈笑着,姿态癫狂:“老夫在这儿!默莘小子,速速来战!且看你能与老夫斗上几个回合……”
“许久没操这画笔,还真是不太灵便呢……”邋遢修士像是活动手腕,甩了甩手中的大毛笔。
瞬间,几滴恢宏的墨汁撒在白色卷轴上,添了几抹淋漓的色彩。
接下来,邋遢修士的长笔越转越快,长勾,点抹,大笔涂色,工笔勾勒。
如虹,如涛,如雨滴下滑扯出的细丝,如宝剑出鞘一瞬间的电火石光。
哮天犬和陈悟原本已经准备赴死了,眼睛缓缓闭上,但在邋遢修士来到的扯出画轴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都被吸引到了画轴上。
惊心动魄!这是两人的共同感受,陈悟和哮天犬都不是没见过会作画的人,哮天犬在天庭里,陈悟自小就看够了青州画室挥毫涂鸦,可是在邋遢修士动了的那一刻,一人一狗都忘记了自身的处境,眼睛直直的望着邋遢修士。
像是信笔涂鸦,没有任何的规律和技巧,没有任何的章法和意蕴,只是看似癫疯的几笔,就紧紧的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球。
默莘有种突然袭来的惊恐,这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心悸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个邋遢的老者要干些什么,他从未见过这般功法。
这画卷骤然增大,而自己已经被这白色画卷给包围住。在默莘看不见的画卷外,邋遢修士依旧在随心描绘。
他的眼皮半阖,仿佛将要入睡,但眼底仍旧微弱闪现着清醒的光亮,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他的脚步如同喝醉酒一般虚浮、凌乱,但细看则会发现其中蕴含的稳健,每一步都如同行踏在人的心底。
陈悟和哮天犬无不吃惊,心中也都浮现出同一个疑问:这邋遢修士确是何人?
在一人一狗感叹的同时,这邋遢修士的画笔一刻未停,在画卷上随意挥洒、勾勒,下笔之处工笔白描无不精巧,几息之间这画已经初见雏形。
这画虽是一幅山水画,但这山水却是残山断水。乍看这画会觉着这山水融合得极为巧妙和谐,但细看又觉得这山水间隐藏着无数危险,仿佛囚困着某些凶狠噬人的猛兽!
这画亦逐渐呈现在被围困在画卷内的默莘眼中。虽然默莘被画卷围困,但其所见之画不知为何与在画卷外观看并未二致。他看着这山水画心中不由得嘲讽:“这邋遢老儿,你真的以为凭这幅画就能困得住我么?”
默莘一个空翻,向前跨越无数山水,在看周围却发觉自己处于两座山峰之间的洼地处,四周青青葱葱,多是茂林修竹,在凝神聚气时,渐闻周边溪水潺潺,默莘顺着溪水音走过去,却不曾见到一条如他所能听到的溪流。
他负手而立,却听得耳边声音突然变化,成了猿鸣鸟啼之声,声音却甚是萧索。分明是鸟啼之声,听起来却无半分欢快之感。默莘只是停顿片刻,就突然感到哀从心来,似乎自己正立在一片悬崖之下,黑暗中没有半分空气可供呼吸,红尘隐淡,一丝微光中“支丫”一声传来,默莘身体一震,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曾经无数次听到过,在无数个黑夜中,一个女人从镜面中破开来,扬起带着恨意的脸望着他,头发湿漉漉的,宛如厉鬼。
现在,在细微的幽光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来之后,默莘的眼前重新出现一张湿漉漉的脸。那张惨百的脸望着他,眼睛中空荡荡的,喃喃道:“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呼”,一阵大风吹过的声音,默莘一个激灵,瞬间惊醒,内心的惊恐传来“根本没有什么悬崖……是丛林而已……”
他渐渐从悬崖黑暗的景象中惊醒,重新审视着这一切,仍然是丛林,大风从茂林中呼啸而过,卷起掉落在地上的叶子,猿啼声像是孩童的哭泣声般撩人心智……方才的景象确确实实没有发生过,该是这猿啼的声音勾起了他的心魔。
“这邋遢老头儿着实厉害,一不小心竟着了他的道……”默莘暗道,也更加留神着周围的一切,眼前的景物越发真实,光线,角度和色彩的明暗都恰到好处,远看寡淡的山水画走进去竟是如此真实……
默莘心中谨慎,小心的往前走,思来想去想求得一个脱身之法。“也不知那老头儿究竟是何人,我的功法竟然不能影响他半分,但此刻我的境界已是真仙,他若是比我还要强悍,却又是何人,从哪里来,莫非……他也是那个世界的人……”
默莘心中猜测,慢慢从两峰之间走出来,眼前却是一副开阔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