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莘凝神细望之时,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平原,说是平原,但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平原,是处在一个不甚高的小山之上,只是山顶平坦,向下望去,能够望见牛羊悠闲地在地面上啃食着嫩草,偶然抬头向远处淡淡的瞟上一眼,神态都是淡淡的。
“这等画工,倒也算是精妙。”默莘暗赞,“这老者多半是以画入道,只是我对于这般功法了解的不甚清晰,也不知这老头儿到底要使出何种手段。”
默莘之前见到过邋遢修士作画,他作画看似十分随意,长笔随意填涂,画上的景象也只是追求意蕴,不追求实际意义上的生动,画上的景物像白水一样寡淡,但如画之后,就发现根本不是这般。
确实还只是风景而已,大大小小的河流,高高低低的山峦起伏,山间的雾气微合,甚至一滴露珠从叶子上缓缓滑下这个过程也被耐心的勾勒出来,完全没有一丝的生疏感。
牛羊在惬意的低头啃食,鸟啼声清脆悦耳,如果默莘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画中,大抵是内心很是宁静祥和的,但是现在,默莘却比生命中的任何时刻都感到紧张和焦虑。
他摸不清邋遢修士的套路,但是他知道,现在的邋遢修士应该正在提笔作画,而他被锁在这样的一个空间中,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如果不能在邋遢修士做完这幅画之后出去,他大抵会被锁在这里面,成为这幅山水画的一部分。根据邋遢修士的作画风格,他很有可能会被描摹成一个背着酒葫芦的看不见脸庞的背影。他确实不知道这种功法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能量守恒,就像他的干尸因为在死者死之后的那段还算新鲜的时间里将魂魄拘走,才能够使用,如果不能及时将魂魄拘走,那些魂魄就会自由的飘零在野外,转化成为另外一种形态。
画也是如此,能量的开合和关闭都是在一定时间内可以流动的,错过了那个时间,他即便是手眼通天,也难以违背作为最高存在的法则。
默莘皱眉,观察着周围细小的一切,他在努力地寻找哪里是突破点,这幅画中一定有一个突破点,通过这个突破点就可以找到画与现实世界相连接的桥梁。
那么,这个突破点在哪里?默莘锁眉思索。
刹那间,默莘突然浑身元气爆发,一瞬间无数的元气刺破空间形成乱流,他连续几个空翻在空中飞起,飞至高空俯视着这片山河。在高空中,所有的布局急剧缩小,牛羊成为米粒般的大小,参天古木也分辨不出来,只能隐隐看到山峦起伏的曲线,还有几根夹杂在山峦之间的细长的丝带一般的东西,这是从高空俯视下去的溪流。
默莘继续向远处飞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元气在后面喷出如同挥洒的白雾。
一座通天的山峰赫然屹立在边缘处,这座山峰极高极陡,像是一根巨大粗壮的棍棒深深地扎进地底。山峰通身还是苍翠的绿色,除了过于高之外,和其他的景色还是能很好地融为一体,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默莘越过这座山峰向外面望去,雾气笼罩了一切,所有的东西都看不分明。隐约之中似乎有光芒流转,但又像是没有。
“这画框也被你描摹的这般逼真,在下实在是佩服。”默莘望着山峰的高处,出声道。
“哪里哪里,客官您的敬佩老朽我可是当不起……我一要饭的……就指望客官能发发善心呢……”慵懒随意的声音从山峰上面传来。
“你果然在这里……我猜的不错。“默莘冷哼:”这等拙劣的功法,纵使形式再花哨,终究也不过虚有其表……与我为敌……你还真是够自信啊……“
默莘飞身而上山峰的最高处。
上面果然是邋遢修士,依然是道袍破旧,带着窟窿的宽大道袍在空中摇摇摆摆,他此刻正在努力地升起一团火,上面放有一只漆黑的看起来脏兮兮的锅。
邋遢修士看到默莘上来了,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挪了挪屁股给默莘留下了一点位置,摇晃了两下脑袋适宜默莘坐下。山峰上的空间并不大,一个人坐刚刚好,两个人就有点挤了。
邋遢修士淡淡道:”你来了?“
默莘也同样眯起眼睛看着邋遢修士,不回答,也不坐下,以一种居高临的态度打量着邋遢修士,他实在试图攻破邋遢修士的道心。他想要止损,之前的猿啼引发了他的思绪,他的道心已经不稳,同时在寻找邋遢修士的时候又操之过急,思绪繁杂,内心焦躁,道心又是不稳,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战斗,对方明显在道心方面比自己多了太多的优势,所以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给邋遢修士一种威慑,让他从内心里感受到自己的强大,感受到自己是战无不胜的。这样邋遢修士的道心的力量减弱一分,对他来说就是一分的好处。
邋遢修士却看都没看默莘一眼,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先是将火开到最旺,之后又从随身携带的脏兮兮的包裹中来回摸索,这种包裹像是那种乞讨者常见的包裹,破破烂烂的,里面多是放一些讨要的细碎的灵石,或者是一些哪家施舍的剩菜剩饭之类。
邋遢修士摸索片刻,眼睛眯在一起,像是已经找到了应该有的宝贝似的,慢慢的动作很轻的将东西摸出来,如是之宝的珍贵感。
默莘眼睛的余光随着邋遢修士的动作而转移,他浑身的元气都处于最高状态,自身的经络循环也调制最佳,手心中的一枚小东西也紧紧地握出了手汗,那是他的底牌。高手往往出人意料,默莘猜测邋遢修士看似随意的从脏兮兮的包裹中寻找东西,实则是想在最佳的时机趁他不够防备的时候发动攻势,他脸上露出的笑意也许真是他已经拿到了想要寻找的宝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