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仲见此情形目光渐深,片刻后别开眼将食指放在鼻下轻轻咳嗽,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结果换来蓝卿若一记冷哼和沈渊不悦的神色。
暗道自己还真是不给待见,不过他的思绪变化也就更多了。蓝卿若的身份他已所猜不差,因着她的身份,自己不但要替她解开封印,还得解开些别的东西,才能事半功倍。
沈家之危已解,巨木之上的绿色果实也缩成小小的如拇指盖大。挂着树枝上跟铃铛似的随着清风微微摆动再也酿不成威胁。
加之绿色果浆被清理干净,若不是满院枯死的灌木与花草,都几乎认为方才那场群魔乱舞、惊心动魄仅仅只为错觉。
“你似乎对孟仲戒心颇重,难道以往有过接触?”沈渊送蓝卿若回房,走入庭院结界后疑惑问道。
虽说孟仲说出让他割舍卿若的举动,令他郁结于心。可从她与孟仲相处来看颇不寻常。孟仲素日虽有些游戏之举,可总是待人和善,修真界提起莫不外乎‘谦谦君子’四字。而卿若亦非胡闹任性之人,何以会将不喜之色表现得如此明显,着实不合常理。
而蓝卿若正惆怅着还未发芽的花草都被拔走,是剩下光秃秃的黑色土壤。就听到他在身旁低语,不由停滞身形,转身皱眉呛声,“大概八字不合。”
这话别说沈渊,就算蓝卿若自己都觉得荒唐,觉察到他的眼神凝结在她身上,顿时垮了肩膀,认命的叹息着。“以前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应当是没有见过我。师尊不喜欢他,我当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更何况,他当着我的面胡言乱语,本就算不得什么好人。”
“他对你说了什么?”沈渊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师尊这称谓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蓝卿若话语中,并且极为崇敬的模样,定是位得道高人,莫非孟仲言行偏差惹前辈不悦。不过孟仲竟会在卿若面前胡言乱语。难道是对他说的那番话不成?倏然攥紧手指,强忍住心中泛起的狂涌,收起打算将孟仲的丢出去的欲望。
蓝卿若走到石凳旁坐下,单手托腮,不满的撇嘴闷哼。继而挑眉说道:“他说我是魔界派来引诱你的,让我离你远一点。还说我是为了《诛魔策》而来?”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委屈。什么玩意,自己跟他又不熟就乱扣帽子。“蓝家起源魔界,说我是魔我认了,这本没什么。可是谋取《诛魔策》这罪名我可不背,要是有企图去昆仑岂不是更快。”
说着无心,听着宛如惊涛骇浪,沈渊此时内心无比震惊。“你怎知《诛魔策》在昆仑?”
这是昆仑死守的秘密,就连他也不过只是猜测,可眼前人却说得如此肯定。将三界都欲抢夺之物,说得跟普通书稿一般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额,蓝卿若暗自咬舌,蠢!真是越来越蠢了,说话都不经大脑,如此重要的秘密她怎会知道。祸从口出,若是再不知收敛她迟早会栽在这张嘴上。都怪在师尊面前,感觉太轻松,毫无防备脱口而出,这下还得自己圆过去。“我……师尊说的。”
这么说也没错,本来就是师尊透露的,否则她怎么会知道。可是当着师尊的跟前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令师果为高人。”沈渊一手后置,一手横在腰间。宽袖长袍带着下摆随风晃动,显得仙气十足,让人望而侧目。特别是他的眼眸深邃,仿佛能让对方内心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
蓝卿若该庆幸,此时面对的不是四百年后的师尊,否则定要吓得手脚发软。不过既然说了,说得也是事实,蓝卿若内心忐忑也慢慢消散,甚至仰首得意的瞅着他笑道:“我师尊当然厉害。”
“哦?”沈渊语境温和,“厉害在何处?”
他对这位所谓的师尊心生好奇。
“哪里都厉害啊。”蓝卿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在夫君面前间接夸奖他,而他又浑然不知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却又有趣。“修为举世,风姿绝尘,加之严以自持的性子。就是有些别扭,口不对心。明明放在心上,却挂着一副万事寂灭的样子。可是他对我却是极好,不但教我修行术法,赠我护身法宝。甚至……”
霎时,她话语微顿,目光浮现空洞与迷茫,继而脸色苍白得吓人。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竟然闪过一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她握着长剑刺进师尊的身体,利刃穿过血肉的声,师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都令她痛苦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画面怎么出现的,分明在她的记忆里不存在。她不会伤害师尊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
‘沈家主大能,连魔神之劫都能面不改色,不知道在心爱女人受到威胁时,是否还能照常坦然处之?’
‘夫君,卿若不喜欢他们,你替卿若杀了他们好不好?’
‘若想动手,只管来啊~莫掌门是不会心疼的,沈家主却要想明白了,这可是你心肝宝贝~的躯壳,要是不留意多出几个血窟窿……’
……原来师尊当日是这么受伤的,伤得那么重。是她,居然是她动的手。就算当时并无主观意识,可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几乎击垮她所有的理智。
她气息紊乱,自然引起沈渊注意,连忙握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眸,略显着急。“卿若?”
“我,我……”蓝卿若欠疚的直视着他的眼神,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泪珠滑过。
温热的泪水低落在他的手腕上,宛如滴在他的心坎上,沈渊不明白,明明前一刻还洋洋自得的样子,会骤然变色。
蓝卿若颤.抖着睫毛,低下眉梢。自己在夫君定然是莫名其妙,无端的就哭出来。可是她又实在是忍不住,只得咬紧牙关闷声说道:“没事,只是想到很长时间见不到师尊,有些感伤罢了。”
沈渊手劲骤紧,宛如一柄利刃狠狠刺穿心肺,疼得如此明显肆意。他不喜欢看她如此难受,更不愿见她伤心落泪。忍不住将她揽进胸膛,“为何见不到,若真想了我带你去便是。”
隐士高人就算藏得再深,结界再强也终有法可寻。从这一刻起,沈渊就对这位陌生的高人好感全无,所有让她痛苦之人他都不喜。
靠在他怀里阖上眼眸摆首。“不必,就是忽然情绪上来忍不住。”寻不到的,根本没有办法寻到。揉了揉湿润的眼眸,别扭抬眉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动不动就流眼泪。”
沈渊下颚抵着发顶,有些不解的沉声说:“不会。只是不知何故,看着你的眼泪,心竟会无端的觉得疼。”
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就算知晓自己动了情念,也是因为她曾说过,若思念女子到无心修行就是喜欢,那他喜欢,很喜欢。可是心怎会疼呢?
如此甜言蜜语,被他茫然直白的说出来,倒让蓝卿若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