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方最是温文尔雅,平时做事也是循规蹈矩。
可以说是最令守山先生省心的亲传弟子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惹得他老人家生如此大的怒?
曲择想一想就觉得不可能,瞪了自己堂兄弟一眼:“肯定不是啊。”
温南方哑然失笑:“好了,别猜了,不是我们。”
我们这两个字,温南方说的很有艺术,瞬间就把对他持有怀疑态度的随边弘等人,给拉到了同一战线。
既解释了惹怒师父的不是他,也告诉了随边弘、戚玉寐等人,并非是他们刚才任性斗殴,惹怒的师父。
随边弘斜眼瞧看似儒雅,其实满身都是心眼子的温南方,似笑非笑道:“那是谁?”
温南方含笑抬手,指了指新皇城所在的方向。
随边弘挑眉,用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将四周转看了一圈:“人已经到了?”
王题顿时也听明白了,知道温南方说的鲁蕴丹,略有些兴奋地问:“什么?人已经到了!在哪?”
“没到。”
戚玉寐嗤:“他人都没到,还能惹怒师父?”
吴煦走过去,故意撞了戚玉寐的肩膀一下,直将他撞得歪了身子,才开口道:“怎么不行?你以为师父就只在意你?”
戚玉寐往前踉跄了一步站稳身形,回身就打出一拳向吴煦的胸口袭去。
吴煦闪身避过,扫腿向戚玉寐的下盘攻去。
戚玉寐冷笑了一声,跳起身就要借机肘击吴煦的下巴。
随边弘见状,慵懒地摊手看向温南方:“又打起来了。”
温南方直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抬步就去追之前已经走了的守山先生。
王题则是再次来了精神,将鲁蕴丹抛诸脑后,给吴煦摇旗助威:“吴师兄,打扁他,打爆他!最好能打断他的三只腿!”
曲伟问:“哪来的三只腿?”
曲择忙给自己的兄弟耳语普及。
陈颖木在这时走出了厢房门,呵斥道:“都在这里闹什么?”
戚玉寐与吴煦等人看向陈颖木,皆面露惊诧之色,齐齐停了手。
“陈世伯。”
“陈世伯。”
抛开别的不谈,陈颖木算是他们这群人实打实的长辈了。
而且以前他们在盛京求学时,可没少见陈颖木拿着长棍,跑来他们守山书院收拾陈长忠的场景。
这会儿陈颖木板着脸一呵斥,越发有了重回书院之感,一个个下意识的都立正站好了。
陈颖木目光严肃的在戚玉寐等人身上溜过,威严道:“都是做官的人了,怎么还和以前求学时一样胡闹,要打出去打,别闹得人家茶楼没办法做生意!”
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压力,胡闹的众人瞬间老实。
好么,陈颖木在这里,温南方刚才还真没胡诌。
这边的守山学子们消停了,另一边温南方也追上了拂袖而去的守山先生。
“师父,现在去哪?”
“为师想一个人再逛一逛,聪深若还有事,便先回吧。”
温南方看后面的便衣青雁军,已经搬着装有裴烊豁的大木箱子跟了上来,也不再坚持,道:“师父,您为师者,已经做到了您该做的。人各有命,莫要心伤。”
守山先生长叹了一口气,道:“聪远骨子里最是傲气,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观他此次行事 ,明显有安排后事之兆,为师若未察觉还好。此时察觉,却什么都不做........哎..........”
这如何能让他心安?
“您也做不了什么。”温南方看着守山先生的眼睛道。
“哎.......”守山先生长叹:“是啊........为师也做不了什么。”
鲁蕴丹的野心,天下皆知。
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屈居于他人之下的。
权王要收归整个大济,别的掌权者,或许权王可以留得他们一命,鲁蕴丹........是万不可能的。
温南方见守山先生此时没有像十年前硬顶吴奎那样,再犯糊涂,也放了心,留下六名青雁军暗中保护他,自己则快速回了宫,向林知皇禀报刚才从陈颖木处所得之事。
“这就是裴烊豁?”
林知皇围着大木箱子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看着四肢被斩,因为嘴被堵了,正双眼狠辣瞪着她的裴烊豁。
“嗯。”温南方见林知皇心情大好,墨眸中也染上些许笑意。
“他怎么被陈颖木抓的?”
温南方将陈颖木抓裴烊豁的全过程,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
林知皇听后笑道:“这陈颖木能靠自身能力爬到廷尉的位置,确实有些本事。”
陈氏不过是二品世家,论起底蕴来,比之林氏都差一大截。
廷尉乃九卿之一, 秩中二千石,和“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秩禄相同,可谓位高权重。
这样的要职,在之前以出身论官职的朝廷,一般是轮不上二品世家出身的人做的。
陈颖木能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坐到这个位置,能力可见一斑。
温南方中肯地评价道:“陈廷尉为人中正,您可收。”
“要收也是后面。现在暂还不能收他。”
林知皇登基为帝,朝廷却是还在的,这些“旧”官该怎么安排,林知皇现在都还没有想好。
按理说,林知皇登基,手底下的两套“班子”,就应该进行合并,将自己的心腹放到各个部门的重要核心位置,去淡化那些“旧人”的影响力,但林知皇却不想这么做。
朝廷的旧班子,林知皇欲直接废除, 一个都不留。
林知皇这么做,所牵涉的利益就很大了,属于是把整个朝廷的势力连根拔起。
而那个朝廷,所集结的势力,代表的是各个世家。
行此事,林知皇算是明刀明枪的对世家打出重击了。
原本忌惮林知皇强势的世家,定会在林知皇这一击重击下,结成一心,拼死反扑,拉她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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