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她爹提过,齐墨洄曾邀约过她,似是要跟她说些什么。
她那时心中没底,出行不便,也就没做理会。
苏杳松了口,齐墨洄就心心念念的往马车内而去,却被珧琢死死拽着不松手。
二人短促交锋后,煞气冲天,以齐墨洄得意收尾。
珧琢气不过,也随之上了马车内。
不大不小的马车容纳二人有余,可三人,还有两肩宽体阔、身姿颀长的男子,难免有些逼仄。
珧琢轻扯了一把苏杳:“你过来点。”
齐墨洄厌嫌的冷了珧琢两眼:“碍事儿。”
珧琢更是愤恨,压低声色回击:“同有夫之妇共处一室,碍事儿的是你吧?”
苏杳见她二人不消停,被吵得有些许不虞。
珧琢惯会看苏杳脸色,见苏杳蹙眉,当即缩了缩脖子,不再吱声儿了。
“说吧?”
齐墨洄身形儿懒散的倚着:“无话可说。”
珧琢:“那你下去!”
苏杳拢了拢珧琢的手,将之十指紧扣,更是示意珧琢不要太过凶狠。
可珧琢见苏杳主动,更是显摆劲儿十足,将他二人的手放到他双膝之上,特意摆给齐墨洄瞧。
苏杳也由着他:“旁人无所谓,但那些人是南淮人,按理来说,是你的子民,你应当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命丧于此的。”
齐墨洄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逆骨:“可我要是忍心呢?”
“你要是真忍心对他们不管不顾,就会当他们进入京城那一日,在京城内大肆烧杀掳掠,这样来能伤更多的人。
但你却精心布局,将伤亡将至最低,想来,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们吧?”
齐墨洄杀了这么多人,说他心软,必是不可能的,豺狼虎豹之心,能软得到哪儿去?
可他对他的百姓倒是有几分爱护。
男子仰躺着,神色迤迤然,狭长凤眸眼尾上钩,挑着笑意:“苏小姐,你还当真是懂我。”
越想越气,没将人笼络到他的阵营中,属实是追悔莫及。
“怎么,你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未等苏杳应答,齐墨洄又是一句:“此刻我可与你二人同归于尽,以我一人的性命,换醴朝新皇,和大将军的女儿,还有你腹中的胎儿,那应当是一换三了,也是不亏的。”
珧琢不愿齐墨洄总是言语轻谑,放肆威胁苏杳,浓烈如饿虎的杀意汹涌而出。
“你信不信,在你动手的前一刻,我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仇敌相视,外加齐墨洄屡屡对苏杳出言不逊,珧琢更是怒不可遏。
每每被齐墨洄一激则怒。
齐墨洄并不受珧琢恐吓,徐徐道:“不是对我的身世好奇吗?不妨猜一猜。”
珧琢并不关心齐墨洄的身世,朝苏杳那方侧过脸,嘁嘁两声。
苏杳余光瞥见珧琢与她近在咫尺的面容,那滚烫均匀的喘息喷洒在她耳廓处,暖烘烘的,致使她不经意间也带了笑意。
“你说你是南淮皇族,齐邬却刻意为你遮掩身份,想来要么是难以启齿,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齐墨洄眼睑一睁,颇具赞许神色。
“我查了南淮皇族二十年前的皇嗣,无一与你对得上,想来……,二者皆而有之。”
“南淮长公主徽玉公主,在二十六年前生过一场大病,行踪模糊。
你与先皇长得有几分相似,恰巧,二十六年前,先皇久在安平一带办差,所以我猜测,你是徽玉公主与先皇的孩子。”
珧琢为之惊愕,没成想这齐墨洄当真与他有一层血脉亲情在。
齐墨洄却连连拊掌称奇:“不愧是苏将军的女儿,自是聪慧过人的,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只是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我母后是南淮长公主,当年她与时鹄鹤结识时,时鹄鹤有意隐藏身份。
她听信时鹄鹤的花言巧语,不知他已有家室,便倾心与他,对他情根深种。”
齐墨洄总觉得可笑,时鹄鹤的儿子,个个对他恨之入骨,也算是他时鹄鹤的本事。
“一朝怀胎,却总被时鹄鹤搪塞,说来日君临高位时来娶。”
“此后,他二人以书信互通往来,时鹄鹤从不是贪慕美色之人,于我母后而言,不过是利用。”
“她最终倒是等到时鹄鹤来了,不过不是娶亲,而是满国百姓死无葬身之地。”
齐墨洄嘲弄地哂笑:“他好像对所有女人都是利用。利用你母亲扫除异己和出谋划策,利用聂家替他笼络权势、追名逐利,又利用我娘替他开疆拓土、名垂千古。”
“如此负心薄情之人,竟当真让他稳坐皇位二十几年。”
“竟正还有人觉得他的千古明君,当真是可笑至极~”
苏杳与珧琢面面相觑却相顾无言。
良久,久到齐墨洄闲逸许久却不曾出声,苏杳才道:“你想要报仇?可如今那些与当年南淮灭国一事之人全都死了,你还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