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昔年追着去了当时的阅卷室,那里的人已经跟着都离开了。
他找不到人,开始慌张了起来。
最后锁定了一个文官,他记得这个文官对阿言的夸耀是最多的。
他必须在殿试之前将阿言的会元给拿回来,那本就该是阿言的。
跟着那文官一直走回了府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夏昔年又着急又不敢出现,怕吓到这些人。
到了晚上,文官快安寝的时候,夏昔年才出现在了房间内。
“朱大人。”
朱大人被吓了一跳,任谁在大半夜要安睡的时候,房间内出现个人,都会被吓死。
他倒在地上,仰着头看清了这个少年。
“你是谁?为何来我的房间!来……”
夏昔年封了门口的音,屋内再如何的大喊大叫,他们也听不到。
他没有其他动作,就是站在一旁,眨着眼睛,神色单纯。
“朱大人,你别害怕,我叫夏昔年,是仁德书院的学子。”
朱大人一听,以为是来争论考题的。
以往就有经历,有些自信的学子在得知自己成绩未上榜时,便会来官府闹事。
这个夏昔年,居然还找到了他这里。
阅卷是保密的,怎么会知道他就是主阅人之一。
但朱大人依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他起身拍了拍衣服,冷哼一声,态度也差了起来。
“我深知你们这些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考取功名,既然落榜了,就回去再等三年,若还落了榜,再考也无济于事。”
夏昔年摇了摇头,“朱大人,我没有考,不是我,是阿言,他叫孔言。”
话音一落,朱大人的神色慌张,收回自己的目光,坐了下来,以掩盖这些情绪。
但夏昔年看到了,方才他一说这个名字,朱大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分明就是知道他在说谁。
朱大人微微低头,声音也小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批阅时,并不知是谁写的。”
夏昔年靠近朱大人,朱大人将自己缩了缩。
“我看到了,你夸阿言的文章写得好,说他一定是榜一,一定会是今年最厉害的会元,我都听到了。”
朱大人抬起头,看着面前坦荡的少年。
这确实是他说过的话,这少年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府内管理森严,这少年也是突然出现在他屋内的,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连推门的声音都没有。
但是……他不能再多说。
“小少年,榜已贴,事就定了,那便是最公正的。”
“不可能!”夏昔年继续逼问,“我在阅卷室待了三天三夜,你们张榜时,还写下了孔言的名字,当时一位大人放多了墨晕染了,还换了一张。”
朱大人眼睛微睁,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少年郎。
这确实是当时的事,而且只有在场的几位大人知道。
大家都是为朝做官的,自然要互相瞒着一些事,应当不会有人不要命的出去说。
夏昔年望着朱大人,“我就看了那一张,便去通知阿言,可榜单上突然没了名字,大人,为什么?”
朱大人呼吸有些急促,额间还出了汗。
他伸手擦了擦,不想再同这少年多说话,他起身打算去开门。
但那门怎么也打不开,他拍打着叫人过来。
“来人!来人……”
夏昔年出现在他身后,依然是那副着急得到答案的神色。
“门已经锁了,他们不会听到你的声音。”
朱大人转身,呼吸更加急促了,望着面前突然长出银发的少年郎。
突然惊恐的后退,想推开门出去,那门再也打不开了。
银发少年的红眸很亮,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
岣嵝蜷缩在门侧,面容惊恐万分。
“你是谁?放过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朱大人半躺在地上,布满皱纹的脸夹杂着恐惧。
夏昔年神色微冷,声音像冬日的湖水一般,浸人心骨。
“告诉我,为什么孔言的会元没了?”
朱大人跪在地上磕了磕脑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上面让做的,我门也是按照吩咐办事,我也怜惜人才,可……我也要我的脑袋。”
夏昔年收回目光,身上的气势一落。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到了一种愤怒,但又不知道那愤怒何处而来。
就像是某天他抓了一只鬼,但那鬼说自己是神仙,他不能吃,会遭天谴。
那会儿,夏昔年一定会很生气,也一定会将那鬼撕了再吃。
但阿言的这事,总让他憋屈,而无法可发。
“上面那人,是谁?”
朱大人匍匐在地上,心里也有些不清楚。
他们是临时接到的通知,皇宫内下来的旨意,还是太后最器重的公公来了一趟。
说孔言此人的成绩作废,永不得参加科考。
大家都觉得可惜,但他们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夏昔年得了答案后,便离开了,屋内的朱大人松了一口气。
太后?
夏昔年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皇帝的母亲,有时候他说的话,皇帝也必须得听。
但为什么?阿言只是一个普通的穷小子,怎么会跟太后扯上关系。
夏昔年又到了皇宫。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皇宫,所以各宫的路走得还算熟练。
今日公主府设宴,邀请榜上有名的考生。
这里面原本会有阿言的,但一切都被打破了,阿言的名字被人划去了。
太后的寝殿好找,夏昔年很快便到了。
他用了一张符,让围着太后的宫女太监都睡了一觉。
刚起床的太后吓了一跳,但看到夏昔年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
“你是夏昔年?”
夏昔年歪着脑袋,“你认识我?”
太后点点头,面上还带着喜悦。
“我还是小孩时,你救过我,原来你真的是神仙,几十年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太后大笑一声,仿佛回到了过去一般。
围着夏昔年转了一圈,太后好奇极了。
当年她还叫夏昔年是神棍,就连夏昔年这个名字都是她翻阅府中的书,让夏昔年挑选的。
夏昔年的记忆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居然都成太后了。
“你来皇宫,是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吗?”
太后披上衣服,给夏昔年倒了一杯茶。
他们就像多年不见的友人一般,但太后明白,夏昔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对世间的东西都懵懵懂懂。